北戎皇宫,宝华殿。
秦晚之前只是听说过这个宫殿,却从未来过。当然,戎国皇宫那么大,她听过却没去过的不止这一间。
宁亦让内司局的掌钥太监开了宝华殿的大门,秦晚一进去就被震撼到了。
这里一点都不比应阳皇宫的储年殿小,且里面的各类宝物甚至在数量上还要更胜一筹。整个宝华殿分了八个区域,每个区域按宝物的来源地区分。
秦晚念着各区域的指示木牌,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北、东北、东、东南、南西北,宁亦,是在西北里找吗”
宁亦摇摇头,带着秦晚走到“南”字木牌下:“你试试在这里找找。”
珠光宝气的大金蟾、金黄色锦缎装裱的画作、大得根本抱不动的玉如意、棋盒和棋盘这些确实都是当年储年殿里的东西。秦晚望着那棋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棋子看上去一颗不少,依旧颗颗水透晶莹。
宁亦看着秦晚望着那棋子发呆,轻声提醒:“晚儿,你不是要找剑吗”
秦晚放下手中的棋盒盖子,继续到处翻找宝剑一样的东西,找了半天没找到,却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木箱子,上面有锁。
“宁亦,你来看看这个,能把锁打开吗”
宁亦走到秦晚身边,握紧铜锁,凝气聚力,向下一拽,那有了年头的锁霎时就被宁亦拽坏了。
秦晚欣喜,一下子掀开那木箱的盖子,之后瞬间就傻了眼。
“我的天这得有上百把剑”
秦晚把箱子里的剑一捆接一捆的抱出来放在地上,抽出一个看看,又抽出另一把看看,完全不知道如何来找。
“宁亦你记不记得那把剑长什么样子”秦晚一边弯着腰找一边问道。
“”宁亦蹙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晚的问题。
秦晚见他不吭声,直起腰来看宁亦,忽而才觉得自己这话有问题:“啊,算我没问。”
秦晚挠挠头,拼命想回忆起三百年去韩修宁腰上那把佩剑的模样,可是她的印象模糊到大概只记得那是一把剑,反正不是刀,除此之外啥都不记得了。
秦晚蹲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每一把都像,但每一把都不是。
“宁亦,我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秦晚拿起一把剑,抽出来看看,嘴上装作自然且漫不经心偶然提起的样子说道。
“什么事”宁亦问。
秦晚合上剑鞘,把手里的剑放回地上,抿着嘴走到宁亦面前,拉起他的袖子:“刚刚我和姒知行大人谈起元沉的谥号还没定所以想求你给他定一个。”
宁亦听秦晚站在一堆南梁旧物中提起元沉,一股火直冲上头,却看她装乖的样子,又硬生生将火气压了下去:“谥号你想给他定什么字”
“我说了,你能不能保证不生气”
“那一定是让我生气的字了”宁亦眉峰倒立。
“呃”秦晚扭了扭宁亦的袖子,“我也是想来想去,把谥法解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才选的,不是乱想的。”
“你竟然为了给梁帝选谥号,研究了谥法解”宁亦直接捏住了秦晚的下巴,“我如果这都不生气,那你也太小瞧了我的脾气。”
“嗯,那你这都生气了,我就不敢说了。”秦晚皱眉道。
宁亦冷哼:“那你既然不敢说,这事就算了。”
“那不行”秦晚看宁亦要不同意,赶紧说,“我怕万一有人给元沉起了什么不好听的谥号,那多不好。而且史官们也不能一直写梁帝元沉怎么怎么样,肯定得有个固定的谥号才行。”
宁亦捏紧秦晚的下巴,还没等她说完,就俯身霸道地吻了上去,甚至直接将她吻着抱起来,坐在了一旁的桌上。
秦晚完全愣住,心想她这又是撩动了宁亦的哪根神经,让他如此猝不及防地来吻她。
而宁亦的吻从秦晚的唇边一直滑到肩膀,随后在她的颈窝上毫不留情地留下一个深红色的吻痕。
“宁亦,这个地方夏天穿衣服会露出来的”秦晚发愁地抱怨着。
“那又如何,我就要这些南梁的物件看着,它们现在是我的东西,而你也是我的,你的心是我的,你的人更是我的。”宁亦说着,又将吻落在秦晚的嘴角,仿佛是在向这里所有的南梁宝物宣誓他对秦晚的主权。
秦晚无奈,伸手搂上宁亦的脖子,将自己的额头顶在宁亦的额头上,笑着说:“好好好,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了不起的宁帝大人。”
宁亦抱着秦晚亲了一会儿,终于心满意足地将她放开,虽不情愿但还是问道:“你到底选了什么字”
秦晚鼓了鼓勇气道:“追悔前过曰思的思字。”
宁亦一听,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你真敢想,也真敢告诉我就不怕我直接在这里把你法办了”
秦晚抬起双手捏了捏宁亦的脸:“我不跟你开玩笑,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不行,换一个。”宁亦想了想,“去礼远众曰炀,或者不思忘爱曰刺,都可以。”
秦晚一听就不愿意了:“宁亦我好好跟你商量呢你别瞎说啊。”
“那我要是答应你,你怎么报答我”宁亦抬着眉梢看着秦晚。
秦晚想了想:“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宁亦:“晚儿,韩修宁之后的事,你愿意讲给我听吗”
秦晚愣了一下,宁亦不是在胁迫她,而是带着请求和试探的语气在征求她的同意。
秦晚低头想了想,扁了扁嘴道:“宁亦,其实我当时也是觉得那些记忆太苦了,所以才主动让河神大人将我的那些记忆都洗掉了。现在又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难过,你真的想听吗其实没有记忆挺好的,至少会忘记掉很多苦楚。”
宁亦笑笑:“既然都是让你觉得苦的回忆,那就更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所以都讲给我听,让我给你分担,好不好。”
秦晚琢磨了琢磨,点点头:“虽然韩修宁的事,你从书上大概都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从头跟你讲我们最开始是怎么相遇的,好不好”
宁亦:“好,从头讲,我都想听。”
秦晚:“那我们先找剑,等把剑找到了,咱们回重华殿,我细细跟你讲。”
宁亦:“好。”
秦晚:“可是这么多,怎么找啊”
宁亦走到一地的剑前,仔细看了一圈,然后走到其中第三行第十四把剑的前面,将它捡了起来:“应该就是它。”
秦晚一愣,从桌子上跳到地上,看着那通体黑色的剑鞘,撇嘴道:“外形样貌这么普通,看起来并不怎么厉害的样子”
宁亦抓住手柄,抽出剑身的一刹那,冰蓝色的剑气晃然一亮,又迅速收回剑中,让秦晚不由地躲到宁亦身旁。
这时秦晚去看那剑,睚眦吞口,竟和她的藏思几乎一样。
宁亦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将剑拿到窗边,对着阳光看剑身,看上面的刻字。
秦晚也跟着凑了过去,轻声念道:“辟寒犹望卿归意,霄壤殊途岂堪谈辟霄果然是韩修宁的辟霄剑宁亦你是怎么一下子就找到的”
宁亦望着那剑身,凝眉说:“晚儿,这把剑和你的藏思是同一块陨铁所造,而这上面的刻字,与你的剑上的刻字,是上下两句的关系。”
秦晚一愣,脸上有了讶色,她在心里将这两把剑的刻字合二为一。
辟寒犹望卿归意,
霄壤殊途岂堪谈。
藏刃韬光以待时,
思君独步尽千年
秦晚望着宁亦,鼓了鼓腮帮子,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道:“看来这把剑也是昊天铸的,并且和我的藏思是一对儿。”
宁亦收起拿剑,拿在手里感受了一番,不得不说,这剑的长度和重量非常适合他,就好似为他专门而造的。
而就在刚刚找剑时,他其实并没有刻意去找,而是单凭直觉,选了一把最适合自己的剑而已。
如果这把剑真是那位昊天神君所铸,为什么它会在自己的前世韩修宁手中
宁亦看向秦晚,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已经猜出,秦晚还是没有跟他讲出全部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