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
刘章跪坐在仲父的面前,神色有些惊讶。
“不错,寡人准备设立一个机构,唤作绣衣府,你来担任第一位直指绣衣,统率绣衣使”
刘章知道绣衣是什么,他低着头,有些迟疑的说道:“仲父我在朝野没有什么威望,又是外王之子况且,我也不曾做过这类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
“你这竖子,寡人让你做就做扭捏什么”
“有寡人在,你还怕镇不住群臣外王之子又如何,我还是亭长之子呢”
刘长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大声的训斥犹子,这个年纪远比刘长要大的犹子,此刻也只是低着头接受仲父的教诲,刘长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了,平日里,他总是强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着他人指指点点。可如今,面对自己的晚辈,他是名正言顺的可以指指点点了。
刘章乖巧的听着仲父的训斥,随即说道:“臣领命”
“好了,你且先去找王恬启,先前都是他来负责绣衣的,你去跟他好好学学,那王恬启也是跟随阿父开国的重臣,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就轻视他知道了吗”
“唯”
刘长挥了挥手,让犹子离开了。
让刘章来负责绣衣,这也是刘长临时起意,在大哥的那些孩子里,还是这个章最有出息,当初也是他亲自前往济北郡来通风报信,先前在宴席上试探,刘长也能看出这家伙有胆魄,够聪明,他本身又是刘长的亲犹子,有着宗室的身份,将绣衣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
刘长的兄弟们此刻正跟着刘盈在长安内游玩,这大概是他们在长安过的最惬意的一次,没有什么畏惧,都换上了寻常人家的衣裳,骑着骏马,乘着豪车,众兄弟们吃吃喝喝,左拥右抱,享受着在长安的美好时刻。
可这群坏东西并没有带上刘长,说什么不能耽误国事啊,要刘长专心治政什么的。
想到这刘长就很生气。
如今阿母开心了,哥哥们开心了,所有人都很乐呵,就是苦了自己一个人。
刘长无奈的拿起了面前案上的羊腿,咬了一口,不过,若是能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自己吃点苦倒也无所谓,就是不知道陈平他有没有批阅完奏表,等会还要听他禀告,自己是真的操劳啊寡人为了这个天下,实在是牺牲了太多啊。
刘长决定多吃几口肉来补偿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近侍急忙来禀告,唐国的一支军队已经进了长安,接手了长安的驻守之事。刘长知道,这是周亚夫来了,他只好匆匆吃完了面前的肉,然后便去见军中群贤。
当刘长坐着僭越的车,傲然的来到了城墙边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自家的士卒,毕竟唐国士卒的穿着和南北军的区别极大,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看到大王前来,那些虎狼般的甲士们也是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前往行礼拜见,吕禄眼尖,老远就看到了刘长,蠢蠢欲动,几次想要过去,又怕校尉问罪,只能忍着。
刘长抚摸着下巴,看着这些人,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亚夫还真是深得其父的精髓啊”
“治军甚严这比周勃治军还要严格”
刘长赞许的点着头,主动走上了城墙,士卒们这才急忙拜见,刘长询问道:“你们校尉呢”
“大王,在东城门”
刘长朝着吕禄眨了眨眼,便离开了这里,朝着东城门走去。
“大王”
夏侯灶大笑着,火急火燎的冲到了刘长的身边,一把抱着他的手臂,非常激动,刘长正要开口,周亚夫便带着将领们走了下来,他瞪了一眼夏侯灶,训斥道:“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敢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呢”
夏侯灶脸一黑,敢怒却不敢言。
刘长笑了笑,说道:“灶,你且回去。”
夏侯灶低声嘀咕着什么,不情不愿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刘长瞥了一眼面前的周亚夫,在经历了几场战争的磨砺之后,这竖子倒也是成长了起来,颇有些周勃的气势,虽然刘长不喜欢周勃,但是他承认,周勃的确是目前大汉第一将,韩信那是帅,李左车也偏向统帅的位置,年纪大了,自己是冲不动的。
周勃不同,能当先锋,能当统帅,能当将军,如意何德何能啊
刘长想起来就气,这样优秀的人才不来唐国,简直就是唐国的一大损失。
周亚夫让众将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了看周围,这才露出了笑容,“大王不这样管不住这帮人。”
“我知道看好他们,不要跟北军起了争执南军无所谓,当初他们那般追赶寡人”
“咳,大王,南军也不该起争执大王乃贤明宽容之君,岂能因为这点恩怨就仇视南军呢”
周亚夫急忙劝说道。
刘长一想,周亚夫说的也有道理,自己贤明之君,怎么能因为当初南军撵过自己就想着要报复呢寡人又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好吧,这几天先好好看着,过几天,寡人会派人前来,到时候你带上禄,灶他们去唐王府内找我。”
“唯”
刘长原本还想要纵车撵一撵当初追赶自己的南军甲士,可是在周亚夫的劝说之后,刘长还是收住了这份心思,还是专心于国事吧,国事为重
就在刘长幸幸苦苦的处理着国事,吃着肉喝着酒看着陈平忙碌了几天之后,刘长的救星终于到来了。
唐国相张苍率领着一批非常优秀的年轻人,来到了长安。
知道这个消息,刘长非常的激动,同时,坐在一旁抬不起头来的陈平也很激动。
只有张苍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张相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了长安,他在长安里也是有私宅的,当这排成长龙的队伍进入长安的时候,城门校尉都惊呆了,可唐国的士卒们看起来很是平静,见多不怪。
“怎么这么多女子莫非都是要献给大王的”
“哦,这都是张相的家眷”
“张相家里的下人也这么多这有些僭越了吧”
“哦,这都是张相的儿子”
张苍坐车进了长安,目光即刻游离在周围,看着那水灵灵的美妇人经过,张相的脸上重新又有了笑容,其实回到长安也不错啊,国事为重,在这里自己又能好好治理大汉,施展自己的才能了。
张苍派几个儿子安排好自己的家属,这才带着其余几个年轻人去拜见刘长。
“张相啊你终于来了。”
当陈平握着张苍的手,激动的开口的时候,张苍都懵了片刻,我跟你很熟吗
刘长这才笑着上前,拉着张苍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请他坐下来,以弟子的礼仪来拜见他。
陈平此刻却打量着跟随张苍前来的那几个年轻人。
“大王”
晁错笑着行礼拜见。
“大王”
陈买紧随其后。
刘长笑呵呵的与众人回礼,又看向了张苍,忧心忡忡的说道:“师父啊,您是不知道啊,您不在长安,寡人可是忙坏了,整日要批阅的奏表堆积如山,寡人连皇宫都出不去,其余诸侯们此刻都不知在哪里游玩,只有我在这里,寝食不安,日理万机”
陈平闭上了双眼,进入养神状态。
好在,这对他来说也是习以为常的,当初跟随高皇帝的时候,他就已经很熟练了。
刘长这点,不足以让他生气,比起高皇帝那可差远了。
陈平清楚的记得,当初高皇帝讨伐匈奴,被冒顿所围困,自己用计逼走了冒顿,高皇帝突围之后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朕好不容易将冒顿牵扯住,正准备全歼他呢,您怎么将他给弄跑了呢”
在那时,陈平都不知该怎么回答高皇帝。
有了高皇帝作为对比,刘长这点行为,压根就影响不到陈平的心态。
张苍认真的说道:“大王受苦了,请大王放心,臣既然到了长安,就不会让大王再吃这样的苦”
刘长大喜,即刻令人设宴。
“师父啊,寡人准备将唐国的制度都在大汉推行,您觉得如何呢”
“大王,政策是要因地制宜的,唐国的政策未必就符合其他地方不能冒然行事,臣接下来就在各地考察一番,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看看哪些政策可以运用在大汉。”
张苍平静的说着,对他来说,治理唐国和治理大汉都不是什么问题,这位汉文帝的贤相,大概是唯一能与萧何比肩的大才,奈何,就是这私德,给萧相提鞋都不配。萧相是真正的心怀天下,为了百姓的利益,甚至敢几次怼高皇帝,张苍呢,见好就收,能少干绝不多干,能不干那就绝不动手。
刘长一愣,低声问道:“师父不会是借着考察的名义,四处寻欢作乐吧”
张苍大怒,“大王怎么能如此怀疑我呢我一心为了国事而操劳,岂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啊,师父不要生气是寡人失言”
“师父要去考察各地,寡人绝不反对,若是能带上寡人一同前往,那就更好不过了”
“寡人也是心怀天下啊,师父年事已高,寡人跟在您的左右,也能很好的照顾您。”
“大王不必担心,区区国事,老臣还是能轻易应付的,怎敢让大王来服侍呢”
看着上位的师徒那感人的一幕,坐在下方的那些不明真相的年轻人都流下了眼泪,多好的贤王,多好的贤相啊,大王遇到张苍,简直就是明君贤臣的典范啊
两人说了许久,张苍却绝口不提刘长谋反的这件事,他看着下方几个人,说道:“大王要我将他们带来,不知是何用意呢”
刘长笑着看向了面前的这几个年轻人,说道:“寡人自有重用”
刘长面前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张苍特意从唐国带回来的优秀人才,除了晁错和陈买,其他几个人,刘长也不是很熟悉,张苍便为他一一介绍了起来,刘长不由得点着头,时而夸奖一番,弄得这些年轻人们很是激动,分外欣喜。
“这位唤作袁盎,为人刚正,有才能,原先在唐国为吏,颇有政绩”
刘长点了点头,“我听说过你,听闻你以带罪之身,建立了如今的功勋,不错”
袁盎急忙大拜,这年轻人看起来就很严肃,有周昌宣义的那种风范,刘长虽然不喜欢这类大臣,但是这样的大臣也不能没有,要是整个朝中都是陈平这样的奸贼,那还了得
刘长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经历很励志,他的阿父是一个强盗,后来就去了唐国,作为强盗的儿子,他认真读书,勤奋好学,最终成功成为了唐国的吏,做事出色,刚正不阿,几次上书称述地方利害,因此获得了张仓的青睐。
在接下来的宴席里,刘长便跟这些年轻人聊了起来。
晁错很激动,他傻笑着。
“听闻大王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都很开心,除却不疑,都在为大王而祝贺大王早就该坐上帝位,普天之下,只有大王才有这个资格”,晁错对着刘长就是一顿吹,这个小号的反骨人跟张不疑不同,虽然参与感不强,可还是感觉自己多年的心愿实现了,非常的开心。
“不疑怎么还不开心呢”
“额大王,他这相当于生灶生火,做了数年的饭菜,结果一不留神,自己一口都没有吃上”
“哈哈哈”
刘长笑了起来,而在这个时候,袁盎却不悦的看了晁错一眼,“谄媚小人。”
晁错猛地看向了袁盎,两人仿佛是天生注定的路上,两人就多次起争执,原先,晁错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讨厌一个人甚至超过对贾谊的厌恶,而袁盎就做到了,两人的性格都很刚,可不同的是,袁盎身上的儒家色彩比起贾谊还要浓厚太多了,处处都挑晁错的刺,两人格外的不对付。
自从遇到了袁盎,晁错觉得贾谊都顺眼了很多。
刘长却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这点小矛盾,直接将他们交给了陈平,让陈平来带着这些小年轻去作为自己的帮手。陈平面对他们,倒是很公正,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陈买,都是很严肃,一视同仁。
陈平的事情倒也轻松了很多。
就在刘长准备陪着张相去各地认真考察的时候,其余三位诸侯王姗姗来迟。
吴王,长沙王,以及胶东王。
这让刘长很是痛心,因为张苍只能一个人去了,张相这般年纪,一个人去各地考察,他该多累啊。
“长弟。”
刘恒的脸色很平静,刘长急忙上前,拉着他的手,“四哥,你在吴国做的事,我都听说了,厉害啊,寡人经历了数次血战,才将匈奴击退,收复了两个郡,可你倒好,一番言语,居然让闽越王献国为郡,啧,我远不如也”
刘恒摇了摇头,“闽越跟匈奴不同,何况,我原先也只是想让闽越归心来着没有想到,闽越王真的就献国了”,说起这件事,刘恒也是头疼,他是真的没有兼并闽越的想法,他想的是用闽越来作为与南越的中间地区,通过闽越来打击南越的,结果自己做的太过火了,闽越王直接就献国了,说什么都不肯继续为王。
“长弟”,刘友怯生生的说道,“兄长先前为了救我,险些谋反,我真的很开心”,刘长拉着他的手,又跟他寒暄了许久,这才看向了那顽劣的弟弟。
“长弟啊,不,七哥”
胶东王刘建急忙行礼拜见,这竖子的确长大了不少,虎头虎脑的,刘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他也只是傻笑着,不反抗,当初还年幼的时候,他很不喜欢这个总是欺负自己的哥哥,但是逐渐长大,他也就变得乖巧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顽劣,不像某位大王,死性不改,泯顽不化。
“你这竖子”
“不懂政务就少插手国内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弹劾你”
刘长板着脸,将他训斥了一顿,刘建也只能是低着头。
“兄长,我也是想要做出些事情来”
“你这般年纪,能做什么事不添乱就好了”
众人坐了下来,刘恒惊讶的问道:“其余诸侯呢怎么都不在”
“别提了都去玩了,他们都被如意这个昏君给带坏了”
刘长摇着头,刘建迫不及待的问道:“七哥,你真的谋反了吗”
“我都他娘的在宣室殿内接见你了,你说我谋反了没有”
“那七哥什么时候登基啊”
“等你二哥死了我就登基”
刘建顿时不敢再询问了,撇着嘴,低声嘀咕了起来。
刘恒看了看周围,“长弟啊,如今与先前不同你这殿内的护卫之事,最好让南军和唐国士卒一同来担任不能大意啊,你虽勇猛,可也挡不住暗箭。”
“我知道”
“正好,你们也都来齐了叔孙通那厮一直都在催促着寡人,让我来负责这次的祭祀这下就可以放心的操办了”
“以后啊,你们想我了,就来庙堂,若是不想,那安心发展自己的,我不会逼迫你们常常来朝见都不容易,有这赶路的时日,倒不如多用来发展国内的情况以后,这天下就是我说了算”
“我有很多想法,都要在各地推行,这都需要你们来帮我”
“四哥,若是让你收复南越,你需要多少军队”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