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长重新返回宣室殿的时候,天子正在与皇后腻歪。
看到刘长到来,皇后急忙起身,端坐在一旁,刘盈则是尴尬的笑了笑,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不爱禀告,总是一头就闯进来。
在这段时日里,吕后与刘盈,还有曹皇后的关系都很微妙。
吕后对刘盈,那意思大概就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吕后真的是为刘盈做了很多,自从刘邦驾崩之后,吕后乃至刘长,甚至是群臣,都是想着要尽快给这位新君树立威严,让他继承刘邦之大统,更好的治理天下,可是,刘盈确实是让不少人失望了。
刘长倒是无所谓,愿意陪伴着兄长,一次次的帮着他改变,帮着他成长。可吕后就不是这样了,她的容忍是有个度的,她让宣义这般的鹰犬跟随刘盈,又帮着刘盈一手扶持了绣衣使者,还让屡次冒犯自己的王陵做了国相。
可事实证明,尽管有这么多的辅助,刘盈还是无法管束好他们,王陵急着铲除吕家势力,大汉天子居然对此一无所知,王陵在庙堂里公然提起要让太后离开皇宫,刘盈无动于衷,当双方真正撕破了脸,吕后用最快的速度诛杀数个大臣,罢免王陵,清楚他的军中势力的时候,刘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件事让太后无比的愤怒,你的宣义是干什么用的你的绣衣是干什么用的你的外戚是干什么用的你想让弟弟一辈子给你当爹吗
大怒之下,吕后便将所有的权力都收回己身,刘盈完全被吕后所架空。
吕后虽然决定亲自抚养长孙,可对曹皇后也没有采取过分的手段,她拉拢曹皇后的兄长,同时又重新重用曹参,周勃等人,甚至还清除了宫中对皇后不利的后妃。
刘盈并不是一个有很大野心的人,他只不过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想让阿母那么的操劳,在太后执政之后,他外出了几次,看到长安的景象,多次感慨:“朕远不如太后。”,他是个善良而又简单的人,没有太多的心思。
至于皇后,在太后动手之后,她也果断选择归顺,坚定的站在太后这边,太后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是时不时让刘长带着长孙去见她,多安抚她,改善了一下婆媳关系。
看到披甲的刘长,刘盈笑着招了招手,“长弟快来”
刘长严肃的坐在了刘盈的身边,刘盈拉着他的手,笑着说道:“多亏有我家乳虎在啊皇后你是不知道,朕当时真的不知说什么了,长实在是让朕太骄傲了,朕当时恨不得拉着他的手,四处跟众人说,这便是朕的长弟”
“朕家长弟有项籍之勇啊”
刘盈非常的开心,仿佛那举起大旗的就是他自己一样。
从小到大,刘盈都是这样,他从不嫉恨任何人,尤其是亲人弟弟们取得成就,他总是最开心的那一个。
刘长看着他,眼眶忽然泛红,“二哥。”
刘盈顿时手忙脚乱,他急忙擦拭着刘长的眼泪,“长弟,不要哭出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谁”,尽管如今的刘长能一手将刘盈举起摔在地上,可刘盈却依旧质问着,在他的眼里,刘长似乎还是那个哭着需要自己保护的幼弟。
“二哥阿父不在了四哥,五哥,六哥他们去了封国如今在皇宫里,就剩下了我们这几个你整日酗酒寻欢作乐你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的身体你也要弃我而去吗”
刘盈顿时呆楞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一时间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朕不会的”
“我会好好看着陛下长弟,
你不必担心,再也不会这样了。”
曹皇后这才开口,平日里,她不能这么说,否则便有妒妇的嫌疑,皇后母仪天下,岂能善妒可刘长这么一开口,她就能往下说了。刘盈呆愣的点点头,“长弟,朕之过错朕不该如此。”
看着刘盈眼里的落寞,刘长其实也知道,刘盈只是用酒色来麻痹自己。
他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可他毕竟是一个皇帝啊。
刘长认真的说道:“二哥,以后阿母所处理的奏表,你有时日便借来观看我记得,我年幼的时候,想要炸矿,众人都觉得我做不到,唯独兄长相信我可以我向你诉苦,说阿母都不相信我你告诉我,若是想要取得他人的信任,就要不断的提升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可以做到。”
“兄长的话,我一直都是铭记在心里的。”文網
刘盈重重的点着头,“好,以后朕会去借阅。”
“二哥可以常常外出,去各地巡视,当然也可以像阿父那样,常常去拜访大臣,跟他们交谈二哥,阿母从来就没有厌恶过你你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过阿母了阿母总是看着祥发呆,偶尔会说出一个盈字二哥实不该伤阿母之心。”
刘盈双眼一红,挣扎着起身,哆哆嗦嗦的便朝着门外走去。
皇后正要起身,刘长却朝着她摇了摇头,皇后又坐下来,看着刘盈离开。
“长弟啊多亏了你啊,多亏了你啊。”
曹皇后无比的欣慰,她擦拭着眼泪,“好在还有你若不是你,我真的都不知该怎么办陛下也不听我的。”
“嫂,无碍很多事,只要说开了就好。”
曹皇后又问道:“听闻你今日在长信殿立旗,使得南越胆寒”
“哈哈哈,南越王算什么,他虽然在南越,可他的宗族可都在赵地,若是惹怒了我们,便挖了他先祖的坟”
曹皇后急忙说道:“不可啊怎么能动人先祖呢这不是君王可以说的话。”
“我的师父说,对敌人就不能有半点的怜悯,也不能讲任何道义。”
曹皇后看着他,迟疑了片刻,方才提醒到:“南越王乃真定赵真定赵。”
“真定赵又如哦寡人想起来了那还真不能挖。”
椒房殿内,吕后正在批阅着奏表。
忽然,一个人踉跄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吕后抬起头来,面前站立着的正是刘盈。
刘盈呆呆的看着那发色灰白的阿母,猛地跪在了吕后的面前,哭着叫道:“阿母。”
吕后大吃一惊,急忙看着他,“出了什么事莫要哭出了什么事”
刘盈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哭着,吕后想要将他扶起,刘盈却将头埋在吕后的肩膀,继续大哭,吕后浑身一颤,一只手轻轻抱着怀里的孩子,低声哄道:“不要哭了不要哭跟我说出了什么事”
做好事不但要留名,还要朝着众人喊出来的刘长,此刻穿着盔甲,昂首挺胸的走出了皇宫。
“大王”
舍人们纷纷拜见。
“啊你们也知道我立旗之事了”
“嗯”
刘长边走便笑着讲述着自己干的大事,周围的舍人看他的眼神却是越来越不对劲,栾布开口说道:“大王这事可不能乱说啊”
刘长一愣,愤怒的说道:“寡人何曾说过假话这就是真事若不相信,可问满朝公卿”
张不疑大喜,急忙走上前来,大声的说道:“恭贺陛大王贺喜大王”
“你又是什么意思”
张不疑咧嘴一笑,说道:“牙门旗折,主大凶,有汉家覆灭之意,而扛旗者乃大王,此有大王代”
“张不疑你是什么意思”
召平愤怒的打断了张不疑,张不疑说道:“我也没别的意思,这风或许就是隐喻匈奴,而大王抗旗,当然就是大王肩扛天下,抵御外敌”
召平说道:“大王不要听此人胡说,大王立旗,其中意喻,是指大王将辅佐陛下,扶持大汉,有为陛下安固江山之意也”
张不疑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多说。
“寡人从来都不相信这个”
“其中诸多玄妙,不可不信啊。”
不管刘长怎么想,反正这几个舍人都认定,大王是身怀天命的,不过,他们所想的天命大概不同,有的想让他安天,有的想让他认天作父。刘长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咧着嘴走向了韩信的府邸。
做了这般大事,不能及时让他人知道,哪还有什么意思呢
当刘长开开心心的吹起自己单手扶旗的时候,韩信却是目瞪口呆,他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刘长,看了许久,一言不发,这眼神盯得刘长都有些心里发毛,他狐疑的问道:“师父怎么不说话呢”
“长啊你可知,此主何事”
“哎呀,你们怎么都关心这个啊,我扶起了牙门旗啊,那么大的牙门旗,这难道不勇武吗”谷两
刘长很是不开心,我关他预示什么事情,我是想让你们知道我有多厉害啊为什么不夸夸我呢
韩信摇着头,“勇则勇矣,只是,纵然霸王之勇,若无天命,亦不济也”
此刻还不是皇帝轮流坐的时代,众人都相信能做皇帝的人一定是怀有什么天命的,当初刘邦询问韩信为什么被自己抓住的时候,韩信就回答说自己是被天命所击败的,陛下身怀天命。
历史上,这种思潮在不久之后就被一个叫董仲舒的给糅合在一起,形成了“君权神授”的理念。
面对众人的惊异,刘长心里却不太开心,这些人居然都不夸我
于是乎,很快,唐王披着甲,坐在上位,开始对群贤讲起了自己的事迹。
“就那牙门旗,那平日里起码要十个人才能抬得动,重数千斤,旗帜倒下,群臣惶恐,将士之中没有一个能扛起来的我便走上前去,单手抓住,猛地用力,便将整个旗聚过了头顶,众人无不惊慌失措”
群贤听的热血沸腾,纷纷叫好。
“大王神武”
“项籍亦不能比”
“大王神力”
群贤们大叫了起来,刘长面带笑容,这才对嘛
群贤大喜,纷纷夸赞,周胜之看了看左右,猛地推了一下旁边的贾谊,低声叫道:“笑”
贾谊黑着脸,可是看到周胜之又举起拳头,还是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周胜之点了点头,这才满意。
想到群臣年迈,未来大汉的重臣就是自己面前这群家伙,贾谊只觉得绝望,大汉迟早要完呐
刘长大喜之下,决定宴请群贤。
“竖子竖子放下我的鸡”
周勃举起了木棍,追在众人的身后,众人熟练翻过墙,继续跑,周勃气喘吁吁的看着那院墙,咬着牙,却始终没能拉下脸去翻墙,“给我等着等着我哪里都不去,就等蛰你们回家”
群贤如今不只是偷了,他们这完全就是明抢,对周勃而言,那就是城内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鸡翻墙去,唇焦口燥追不得,归来挥杖自出气
比起周勃,吕释之就比较通情达理了,在得知庙堂之事后,刘长还没有到他府邸呢,建成侯就送来了羊,说是送给刘长的。
刘长坐在上位,也不肯脱了那盔甲。
群贤分别坐在他的左右,刘长便请他们吃肉,吃了肉,又开始喝酒,群贤的酒量确实不行,抿了几口,就开始傻笑,周胜之干脆抱上了贾谊,正泪流满脸的说着自己的真心话,贾谊嫌弃的仰起头,怎么也推不开。
刘长缓缓起身,开始高歌,边歌边舞。
当初跟着张苍学习,贾谊对音律也颇有研究,他发现,唐王所唱的歌,根本没有一处是往调上走的,时而低沉,时而嘹亮,反正就是怎么乐意怎么来,至于他那个剑舞,来十次都不会重复的剑舞,更是看的贾谊头皮发麻,不忍直视,说这是剑舞都对不起唐王手里的那把剑
“兄弟你听我说,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啊,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嘛”
看着醉醺醺的抱着自己哭诉的周胜之,贾谊更是恨不得给他来一拳,谁特么跟你是兄弟啊在这些人里,唐王的酒德反而是最好的,他喝醉了就是唱歌剑舞,没别的,周胜之喝大了见到谁都要抱着哭诉衷肠。
陈买一喝酒就打人。
夏侯灶喝完酒就跑,说是要去驾车。
樊伉喝了酒便开始笑,说什么都笑,听什么都笑。
最让贾谊无法忍受的就是那个叫灌阿的,喝完酒就开始作诗赋,较小的身体内藏了一个文人灵魂,可是那质量啊,贾谊听着就难受,你不会写文章我忍了,可能不能不要侮辱文章
唐王府内,一片狼藉
而在此刻,曹府之内,曹参却是开心的讲述着庙堂里所发生的事情。
“哈哈,我都没有想到啊这竖子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若是在耕地里,倒是个种地的好手”
“当时若不是陈平拦着,老夫差点就要给那使臣一拐杖”
“当那竖子立旗的时候,那南蛮的眼都看直了,给他吓得呀哈哈哈”
曹参非常的开心,而一旁的曹夫人却轻轻推了他一下,曹参疑惑的看着她,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在发呆的曹姝。
曹参脸色一黑。
“姝。”
“姝”
“啊阿阿父。”
曹姝急忙惊醒,低着头。
曹参板着脸,开口说道:“有些事,我本来是不该与你当面说的这都是你阿母应该说的话。”
“你原先不肯婚嫁,说要等兄姊成家,如今他们连子嗣都有了可你还是不肯。”
“姝啊我年纪大了,不知还有几年可活我此刻,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想要看到你们都成家,安心享福我几次给你安排,你都不肯接受这让我怎么办啊。”
曹姝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去看阿父的脸。
曹参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开。
曹夫人无奈的说道:“听你阿父的话吧我们不会害你的,上次你阿父所安排的人,便很不错”
曹姝还是没有理会,曹夫人迟疑了片刻,说道:“你阿父年幼的时候啊,也总是四处缠着比自己年纪大的人,那是很正常的,不过是少年慕艾,等到年长,便不再记得这件事了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婚嫁而已,跟别人无关。”
“唉,怎么会无关呢纵然他真的对你有情,你也要知道,你大姊可是皇后啊,但是这样,我们家的日子都不再像往常那样平静,若是你再嫁给诸侯王而且还是势力最大的那个,那还了得我听闻,太后想要以樊家女为其妻就算不说其他的,难道你要为妾还是要让太后的犹女为妾”
“若我有意,妾亦无碍,若我无意,皇后的位置我也不稀罕”
曹夫人顿时就说不出话来,呆愣的看着女儿。
刘长并不知道发生在曹府的这一幕,他喝的有些大了,便坐在位置上喘着气,盔甲也被丢到了一旁。
就在此刻,张不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了看周围,“贾谊那厮呢”
他无奈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大王,唐国有书信来匈奴平定了丁零,月氏要有难”
“冒顿来了为何不来拜见寡人”
刘长醉醺醺的问道,张不疑顿时无言以对,他苦笑着,看来这件事只能等明日再来汇报大王了,他转身便要跟其他几个舍人商谈,刘长却一把拉着他,“你说清楚啊,冒顿在何处”
“无碍,大王你先休息”
贾谊此时方才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帮着扶大王,张不疑愤怒的骂道:“你去哪儿”
“那厮吐了我一身去换了个衣服”
“大王这样子,是不能回皇宫了,带着他去休息吧”
“嗯。”
贾谊搀扶着刘长,将他带回了内屋,又帮着他躺了下来,刘长醉醺醺的,什么都不知道,贾谊正要起身,奈何,刘长一把抱着贾谊,让贾谊无法起身。
“寡人要入了冒顿冒顿冒顿”
刘长忽然低声念叨了起来。
贾谊有些狐疑的看着刘长,“大王你说什么”
“寡人要入了你”
那一刻,贾谊瞪圆了双眼,眼里满是惊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