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说什么呢。”华清池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给问住了,他双手按住李婷婷小小的肩膀,手掌因情绪激动而微微用力,他瞬间红了眼眶,内心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清池,我医生说我时间不多了。”李婷婷递给他一张医院的体检报告单,双手不住颤抖着。她再也忍不住,泪水从晶莹剔透的眸子里夺眶而出。
雪依然从漆黑天际静静飘下,大片雪花坠落在地面,悄然无声的融化,染湿了沥青路面。
又是一年秋天,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气。华清池透过医院的窗户,看向外面那年事已高的桂花树,神情有些恍惚。
“不用管我啦,稍微回家休息一下吧。”李婷婷身体半倚在床头,看着守候在病床边一宿没闭眼的华清池,心里泛起心疼。
“医生说你这个病指不定什么时候发作,我不放心。”华清池顶着几个月没好好睡熬成的黑眼圈,勉强冲她挤出一丝笑意。
华清池紧紧握住李婷婷苍白冰冷的小手,笑道:“医生说你这个病痊愈率挺高的。等你的病彻底好了,咱们去游历江南水乡,去海南喝椰汁,然后唔,再飞到东北堆雪人。”
李婷婷轻抚嘴唇,扑哧一笑,被华清池逗乐了。
“医生,医生,你救救她啊,救救她啊”
“我们尽力了,填好病危通知书吧。”
“我去你妈的,她一定有救,你们就没有尽力”
“唉,节哀顺变吧,我们也十分理解,可人死不能复生”
“再抢救一下吧我不能失去她,没了她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啊”
“清池,你对婷婷的感情岳父岳母也理解,可婷婷那孩子没有福气,你趁年轻,条件也不错,不难找。”
“”
“清池啊,婷婷那孩子,已经在停尸房放了两个星期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滚,谁也不能把婷婷从我身边抢走她是我的”
陈泽眼前的画面飞速切换,这次,画面停滞在一处漆黑的洞穴里。穴壁潮湿,印着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越往深处,一股浓烈恶臭扑面而来,那味道就如同臭鸡蛋和人体排泄物搅和在一起,刺鼻难闻。
华清池径直朝深处走去,他衣衫脏兮兮的,且浑身散发着久未洗澡的汗臭味。头发糟乱,身上爬满了虱子,活脱脱个乞丐形象。他浑浑噩噩地踩过地面上乱七八糟的各类生物的尸体,来到了洞穴的尽头。
洞穴尽头,坐落着一尊厉鬼雕像。那雕像我形象狰狞可怖,人身兽头,身材高大。手持钛叉,头悬火焰。最让人心悸的是它的一双翅膀,千变万化,有时呈红色,有时呈蓝色。
“让我变成厉鬼。”站在石像面前的华清池,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淡淡开口道。
“桀桀桀”雕像那三角形的眼中散发出两道刺目红光,一道充满无穷恶意的声音从石像内传出,“你知道本座是何许尊贵身份,凭什么会帮你这样渺小如蜉蝣的人类这里是我的巢穴,你就不怕,我让你成为地上无数尸体的一员”
华清池笑了,笑得疯狂,歇斯底里的嘶吼道:“我这个样子,与厉鬼有什么不同,为了救她,我何曾畏惧过死亡”
外形狰狞的石像突然没了动静,许久,夹杂着一丝惊讶的声音响起:“有意思,哪怕是那帮黑骑和共济会的小崽种,都没你这样悍不畏死。”
昏暗不见阳光的房间里,拉合的窗帘遮住最后一丝阳光。华清池双膝跪地,手握匕首,吃力地在水泥地板上刻画出由凹槽构成的复杂法阵。随后他隔开手腕,鲜红的血缓缓汇入凹槽,整个法阵很快被鲜血浸满。刹那间,一股极恶戾气从阵眼涌出,房间莫名狂风大作。墙壁、地面,爬满了如网状般的血丝。
陈泽看到,华清池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毫不迟疑地将匕首刺入心脏,刺出个血窟窿。他疼得汗流如注,咬牙亲手将自己的心脏挖出。血淋淋的心脏仍在跳动,华清池却已然没了生息,重重摔在法阵正中,扬起大片尘埃。
房间的一切似乎归于沉寂,只有法阵边的十二盏蜡烛,忽明忽暗。大约半晌时刻,华清池失去生机的身躯之上,戾气凝聚成一颗灰色的心脏,镶入胸腔的血窟窿里。华清池皮肤表面,浮现出了大片漆黑纹路
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陈泽重新回到了坟场里,回到了斩断华清池头颅的刹那。
华清池的头颅,坠落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久,最终撞到个墓碑,永远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