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嫂嫂,这腿往一边放放。”
“嗯这样就对了,来,给我小手,我帮你撑着。”
梦境旖旎,下一秒烟消云散,易传宗从迷蒙中清醒过来,随后就看到了一张扑克脸。
唉
心烦啊
易传宗一脸无奈地稍微抬了抬头,前方两米处,刘元趴在桌子上面已经睡着了。
易传宗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做完了作业不去帮石杭干活,你倒是睡得舒服”
说完一脚就踹了过去,不过他也没怎么用力,不偷他的烟就行,人偷懒还不是正常
又不是工作狂。
刘元被踹了一脚也是毫无反应,他心中暗暗叫苦。
他不是没有去找石杭,问题是那么勤奋的一个人,你去帮他干活,他能让你干
那眼神警惕的,和被抢钱似的
这人就非得晚上的时候做作业,他能有什么办法
一转眼,那张略微发黑的扑克脸还在,这张脸易传宗熟悉啊,就是一开始被他说服走的保卫科小青年。
哎
心中叹息一声,易传宗再次躺下闭上眼睛,口中叨念着,“我肯定是没睡醒,怎么还有那么不识相的人”
说完在长椅上咕用了一下,准备继续找他的淮茹做游戏。
杨厂长眉梢微微挑动,既然已经走过来了,他也不怕浪费这点时间了,他想听听这人之前说了什么,闹这么多幺蛾子,同时也从一个方面反应部分工人的现状。
眼看着易传宗装睡,钱武亮丝毫不敢松懈,赶他走
现在他能走的了吗
现在走了,闹不好就真走了
必须得演好
他二话不说对着易传宗的脚又提了两下,口中喝道:“起来,孙主任叫你过去呢”
易传宗很是无奈地睁开眼睛,他倒是没有发现车间里面有什么不对,这长椅后面可是实木板,他没有透视眼看不到后面人,能看看自己的徒弟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关心了。
车间内机器轰鸣,他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
一只胳膊撑着长椅,将半个身子撑起来,易传宗在长椅上面咕用两下,然后将两条腿蜷缩起来,椅子吱呀吱呀地响,他这边调整好了姿势。
易传宗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随后一抬胳膊朝着前面的钱武亮很是自然地压了压手,领导的姿态做足了。
随后,他语重心长地道:“小同志啊,不是我说你,之前我不是已经跟伱解释清楚了吗你这人怎么就那么不开窍非得我把话说個明白不成”
“你一个保卫科的干事管的是纪律,你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的忙能帮你就帮,这是你热心肠,有责任感,帮助工厂提高办事效率。这是好事。”
“但是你不能帮,你非得硬干,办不好,这不是得罪人吗万一办公室出个意外有个动静,还得怪你一个失职”
“是,这人事部的主任那个姓李的是和你们科长不错,这姓孙的又是直系下属,他是有点权利,但是你和自己领导才是自己人,你怕他一个副主任做什么”
“好家伙,你在办公室见了那么多人,你就干看着啊就是位置不想活动一下,这工资你总得考虑一下吧,你没结婚吧就算你不愿意动脑子,你能在办公室执勤,这冬暖夏凉的多少你得有点关系吧”
“就算是得罪了他,他又能把你怎么着你和关系好的领导说一说,就是直白的说一说,老老实实的,最多你就是换个地方出去晒晒,见不到你这事儿就了了,跟你多大仇啊怎么,你不想在保卫科干了,闲工资低想换换地方”
钱武亮的脸皮子抽了抽,这场戏果然不好演,这不,眼见着的就给他丢了几个雷了
一个李主任。保卫科主任。孙主任。
还说他不想干
还说他有关系
还闲工资低他有吗
这是要害死人啊
他口中连忙说道:“不,我不是那个”
“别别别”
易传宗直接随意摆着手,“你别跟我解释,我一个工人你跟我解释这个干嘛我这是帮你分析”
钱武亮面如死灰,他努力管好自己的眼睛不朝着后面看,他不想让这人解释
易传宗见他这模样,更是来劲儿了,这是马上要说服了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你看,你来到我面前说了两句话就坚持不住了,你凭什么以为能把我喊了去做人啊,你得知道变通你就是想个借口把我抓到你们保卫科办公室回头朝着那边一说,领导,我给你抓起来了,您这边什么时候审一下”
易传宗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叫个人他也分怎么叫,你在保卫科那么长时间,光知道领导叫人你就耿直地去喊吗你还是别在办公楼待了,那地方让你缺少历练,不是地方不对,是你没这悟性,你多少有点不适合,换个别的阴凉地儿吧。”
“不”
钱武亮眼神有些惊慌,这人干嘛老是逮住他说本来好好地在办公室执勤,干嘛要说的那么复杂他真的缺少上进心吗
易传宗翻了个白眼,侧着脸纠结道:“你不会真想着抓我过去吧我的活可是干完了,你抓我,我还能帮别人干点,说别的我可不承认,你多少也想好了。”
钱武亮彻底沉默了,人心险恶啊
易传宗表情犹豫地建议道:“要不你回去再想想”
“不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去”那保卫科的小青年语气坚决地说道。
“倔强年轻人怎么就那么倔强”
易传宗伸手朝着前面点着,他碰到这么轴的人,也是多少有些没有办法,他略微生气地道:“你帮他叫人有什么好处我就纳闷了”
“难道是他威胁你了也对,他的小手段是不少,我测试的时候还给我换了个件儿呢。”
听到这里,杨厂长眼睛微睁,测试的时候换了个件,这换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件
他微微转头看着孙主任,孙主任只能是一脸讪笑,冷汗直流。
易传宗略微琢磨,随后道:“不过,他对你应该没那么大仇怨才对,就是随口吩咐一声。他那个笑面佛,阴险归阴险,但真要是一点度量都没有,早就得被气死了。”
“你又不像是我一样,得罪那姓李的侄子,这人刚转了正就和那笑面佛一块卡我晋级,后面还偷我工件。”
易传宗摆摆手,“算了,跟你说这个干嘛,听哥们一句劝,你还是别在办公室待了,出来找个阴凉地儿差不了多少现在你赶紧的回去,你都不知道里面什么事儿,你非得拽着我干嘛”
刚才易传宗自言自语的时候,钱武亮和后面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杨厂长点点头那个意思是继续
钱武亮只能无奈道:“哥们,我不是劝你,我是替你考虑。你就跟我去一趟,他想找你,你还能躲得开”
易传宗眼睛一亮,口中吆喝一声,“好家伙,学的挺快啊没啥大事你都能长进不少看之前那样不似有这悟性还会替我着想了心理素质也不错,没唬住你,小伙子很不错”
钱武亮心都凉了,他也不想啊厂长在这,单单维持住眼神就已经很难了磨炼使人成长
“我说的对吧,你躲得了今天,也躲不了明天,今天都快下班了,见一面下班就走,这事儿也算是了解了,也给哥们一个交差的机会”
易传宗欣慰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还会跟我拉关系了,我真是小看你了。”
“不过,你要是这么说,那哥们可就得跟你好好唠唠你既然来这里找我,那么你应该知道哥们叫什么吧”
“易传宗没听说过好事咱就不提了,全场通报里面总听说过吧”
“好家伙当初可是六部会审六个主任往那里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回事呢闹了半天是找我的”
“敷衍工作,私自更换任务,不遵守纪律,不尊重领导。赔偿工厂损失,扣除工资,降级处理,下放到二九车间。”
“光听全场通报看热闹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哥们一个七级钳工,不知道谁偷摸给我换了俩任务,连我大爷八级钳工的活也给我安排上了,我年纪轻轻自然不能认怂,都考过了八级钳工,自然不能跟大爷认输。”
“车间主任去问了问,没毛病,就是这活干就干吧,哥们一个人干俩人的活,辛辛苦苦总算是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是给赶出来了,结果这件给我拿着液压机压坏了”
“完事,找了俩不对口的工程师糊弄我。当时就给爷整笑了一张图纸我能干一个月,给他们一年能算明白吗拿着钳工不当学问还是认为发动机都一个样先学两年再说吧我都担心给他们讲出点门道来,到了末了儿图纸都给我改了。”
“我安安静静地等着,我以为能怎么招呢,结果几位厂长不在,说是工厂里面抓纪律,我成了典型。实则几个人开会,你拉我一把,我和你握握手,正面在笑,侧面在哭,阴阴阳阳的听得难受。”
“咱们就普通工人,不讨论怎么管理。但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工厂里面一张告示,懂得自然就懂了,有些人就不想管那些,让他从众跟着干就行,厂里还能害他嘛。”
“真不想让下面或者是上面看见的,咱也不会知道。在这四九城出不了岔子,我也就不想那么多,安心的过日子就行了。”
“下放就下放,正好教教徒弟干点轻松的活。扣的工资我就当喂了狗,我也不差这仨瓜俩枣的。别人说什么也无所谓,清者自清,我别的事情可能开玩笑,工作方面我是认真的。”
“就这样还不行你说那姓孙的叫我做什么叫我去认我当爹认我当爹我都不去喊声爷我说不定看他一眼。”
杨厂长此时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勾当私营,以权谋私,暗箱操作,欺压民众,官官相护,颠倒是非,嫉贤妒能这工厂里面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或者说是不想让他知道的
易传宗微笑地看着前方,待发现那保卫科的小青年一副见鬼的表情的时候,他心中大笑。
易传宗面上开口调侃道:“怎么样,这个故事够精彩吧见你机灵,你又非得知道,跟你好好讲讲。你看,我对你多好,这不是省了两年的酒钱。现在你总不会逼我了吧”
“天王老子都不行,非得逼我换个比喻。这人还能比神可怕,真是可笑。”
瞎了
要死了
混蛋啊
钱武亮的内心疯狂地嘶吼,这人疯了吗
什么都敢说
现在厂长就在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工厂里面乱成什么样了
他错了
以后说什么他都不乱帮忙了。凡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
他现在眼神已经不用控制了,他根本不敢朝着那边看
“别怕呀”
“之前你不是想听的吗看你那求知的小眼神,我怎么能不帮你”
“我看你这人有几分急智这点事瞒着不说还不是很简单少喝点酒攒点钱和媳妇儿一起花不好吗”
“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有点小恩怨,伸伸绊腿,正好这人有点职位,有点方法,有点经验,这不是凑巧了嘛”
“工厂里面人那么多,谁没有几个关系好的工作环境、自身立场,晋升空间、工资薪酬等等,谁不是考虑这几样”
“这人他总有几个朋友玩得好的,玩得不好的,都是社会的正常现象。别那么害怕,位置一样归不一样的,只要是人,他多少得似点。顶多就是玩的东西不一样,就像是你跟关系好的同事对个眼色扔块石头砸人脚上了,就这么简单点事儿,又没有什么阴暗面。”
易传宗嘿嘿一笑,玩闹地说道:“来,把脸上的表情收起来。”
“想听的都听完了,这回该满足了,差不多你也该走了吧”
“你放大点心,不就是一个副主任吗多大的官呀你保卫科主任要是看你顺眼,顺手提拔你两下你就上来了。”
“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该干嘛,别老是不把力气使在正地方,多拿两个钱你是怕撑死,还是闲老了花不完别老想些有的没的,保卫科里面的环境多简单呐站一天什么都不用想,保护领导和群众,维护好秩序就行了。”
“好好的你往人事部发展什么,你有那个基础吗那姓孙的能给你什么好处,你见他乐呵呵的就当个好人了,你就信他吧好人,他不逼你第二回”
“行了,快回去吧,那姓孙的把我安排在仨徒弟的车间想埋汰我,我正好干活累了歇两天,顺便还能教教徒弟,跟你没啥关系,别在我这里寻思了。”
“我说让他找我,其实就是随口说说,李卫民来了也不好使。我就干手头的活,干好了后面我不管,我也管不着,我也不想管。”
“再降三级也没事,活少我就歇着,正好我门前两块石头还没雕呢,我正寻思着要不要白天干完活睡个觉,晚上加班整一整,老放着也不是个事儿,花四百块钱买回来,闲话不少。”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想回去,就是家里不太好糊弄,烦呐”
易传宗拧头磨耳的一阵难受,当时花了快四百块钱,结果拉过来当成假山了,家里人倒是不催促他,但是周围的邻居可是没少说道。主要,他也想玩。
旁人,他一年能挣上四百块钱吗
想了一会儿,易传宗也没做好决定,半夜干活不是不行,问题是娄晓娥可不认为他是在干活,想找花姐姐,难度颇高
一抬头,见这人还在,易传宗微恼,口气严厉了很多,“你怎么还不走我告你,别来烦我了,别说是你,也别管是那姓孙的、姓李的谁来也不好使”
说到这,易传宗连忙转头看向刘元的身后,刚才余光看到一只大黑耗子了窜出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身穿黑色青年装的精壮男子,易传宗稍微打量了一下这才认出是谁。
这不是杨厂长跟前的大红人,华秘书嘛
就是形象有些狼狈,害得他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易传宗连忙伸腿朝着刘元踹了好几下,“快快醒醒车间里面这动静,你他姥姥地也睡得踏实厂长跟前的大红人来了这人得仔细着”
杨厂长沉声问了一句,“那要是我来好使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