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过是几个弹指的功夫,一队衣着统一的人就抬着一个木板从围观的人群中走进来,两个人麻利的把那矮子抬起来往木板上一扔,随后便抬着走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做了,熟稔之至。
但是在韩度看来却是惊异莫名,死个人就好似在池塘里滴了一滴水,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完了甚至,那些巡逻队的人,连地上的血都不擦一下,就让哪些破布和细碎的肉块混合着殷红的血,停留在地上慢慢凝固。
那个壮汉满眼期盼的呼喝了一阵,见没有人站出来雇佣他,便也悻悻的收起大刀,回到酒馆里面继续喝酒去了。
其他人把热闹看完,也逐渐散去,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幕已经翻篇儿了,再也不会在这些人的心里留下丝毫的痕迹。
他们该吃吃该喝喝,刚死去的人不过是一只蜉蝣罢了,不会在他们的生活中掀起丝毫波澜。
“我们也走吧。”
当哈德的声音传来,韩度才陡然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地上的那滩凝固的殷红,朝朱标叹道:“走吧。”
哈德走在最前面,带着韩度和朱标走着。或许是由于有着哈德在的缘故,街道两旁的人虽然大多数都把目光放在韩度一行身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韩度一路走来,看到街道两旁的人,除了做着各自的事情和喝酒吹牛打屁的人之外。还有不少的人直接在街道旁边立下一个靶子,在不断的用刀剑等兵器练习劈砍刺。
哈德见太子殿下和韩度神色有些不好,便低声解释道:“在街边练习不仅可以增加他们的本领,还可以让雇主直观的看到他们的本事。这样他们被雇佣的机会就会更大一点,也更容易和雇主商议价钱。”
一路走来,各种和大明完全不同的异域风情看的朱标是目不暇接。在大明,百姓携带刀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很多很多武将和回乡的士卒携带刀剑就不用说了。连一些骚包的书生都会弄把剑挂在腰上,即便是以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挥不动,也会拿来装模作样的显摆一番。
只要不是携带弓箭甲胄之类的,朝廷都不会去管你。
甚至有些勋贵家的二代,比如张雷那样的,还会背着弓箭出城去打猎。
洪武初年的时候,大明沿海百姓被倭寇劫掠的很惨。老朱下旨,也只是说“但凡倭寇来犯,百姓可以持刀砍死他们”,但这是在抵御外敌啊。
而像刚才那样,一言不合就当街杀人,在大明那也是一命抵一命的重罪,官府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就在韩度等人从大街上穿过的时候,忽然身后发出一声尖叫。
韩度回过头就看到旁边的一个亲军手里捏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的手腕,而尖叫正是那个年轻人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韩度沉声问道。
亲军回头朝韩度解释道:“侯爷,这小子刚才手都伸到末将腰间了,想要偷末将的东西。”
亲军腰间可没有什么钱袋,就只有左轮和震天雷。这两样东西任意被偷走一个,那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故。
韩度听到之后,脸色也沉了下来。见那小偷还在不断的大喊,神色甚至越来越发的张狂。转头朝哈德问道:“他在说什么”
而那个年轻人听不懂韩度等人的话,仍然是在不断的咆哮着。
哈德脸色也不好起来,瞥了那小偷一眼,连忙低声解释道:“他在说他的手被咱们碰断了,需要赔偿。”
赔偿
韩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不就是碰瓷吗难道几百年前在这里竟然就有了碰瓷了
“若是咱们不赔偿,又会如何”韩度沉吟着,觉得不能够助长碰瓷这股恶习。
哈德微微摇头,“这不是赔不赔偿的问题,而是咱们就不应该赔偿。”
韩度疑惑的看向哈德。
哈德脸色也沉了下来,说道:“这不是一般的小偷,一般的小偷只会找落单的人下手。咱们这么多人,他们根本就不会靠近。这肯定是谁派来的眼线,在试探咱们呢。”
韩度也顿时醒悟过来,连刚才那凶残的壮汉都不敢靠近自己等人,这个小偷是哪里来的勇气
抬眼看着小偷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种洋洋得意的样子,韩度正色问道:“那该怎么做”
哈德眼神凝重,低声回道:“最好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给个教训嘛
韩度看着周围的人眼神凶狠,面容狰狞的看着自己一行,想着刚才地上那滩血迹,心里有了决定。
“杀了他。”
被小偷纠缠的亲军早就满腔怒火了,毕竟无论是谁被人指着鼻子骂,心情都不会好。听到韩度的命令,毫不犹豫的抽到出鞘。
众人只感觉到眼前一道幻影一闪而逝,刀鸣声刚刚响起,又瞬间被一股力量给压了下去。还没有等人们反应过来,亲军早已收刀回鞘。
小偷的声音戛然而止。
亲军没有再看他一眼,直接转身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韩度朝着四周扫了一眼,见周围的人禁不住的避开自己的目光。
“走。”
一行人就此离开,这一次再也没有人上前碰瓷,或者是阻挠韩度等人。
韩度等人走远了之后,那小偷仍然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到这一幕,有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朝着小偷喊道:“狡猾的吉米,你平时不是话最多的吗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
此人的话一出口,周围的人也顿时奇怪起来。
只有少数的人神色凝重,看着站在街道旁边的吉米,一言不发。
另外一个酒馆里,一群壮汉坐在里面,他们的装备比先前杀人的壮汉还要精良,浑身上下都穿戴着厚实的板甲,将周身要害遮挡的严严实实。
一个佣兵见团长神色不对,迟疑着问道:“今天这吉米是怎么了往日没事他都要吵闹不休,现在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他竟然能够忍耐下来”
团长把杯子里的酒水猛然的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冷笑着说道:“他死了。”
“死,死了”佣兵回头看了小偷一眼,疑惑说道:“不会啊,他还好好的站在哪里”
佣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小偷脖子上喷出一大蓬鲜血,整个身躯直挺挺的倒下,在地上捡起大蓬灰尘。
佣兵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随后便回头朝着团长大人看去。
可惜,他的团长大人完全没有在意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偷的脖子处。喃喃自语道:“好快的刀,好锋利的刀”
佣兵顿时回想起刚才的那些人,缩了缩脖子再也不敢胡乱打探。
韩度原本以为杀了人,或许会有麻烦。毕竟自己等人都是外来的,城主府可以容忍本地人乱来,却未必会容忍自己等人。
可是韩度一直等到哈德将众人带到他的庄园门口,城主府都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路上还碰到了几次巡逻队的人,但是都没有人有要询问韩度等人的意思。
韩度摇摇头,心里感叹这忽鲁莫斯的混乱,毫无理由的当街杀人,竟然连一点事都没有。
哈德来到道路尽头,看着一处风景宜人的庄园,禁不住生出满怀的感叹。顿住脚步,回头朝着朱标和韩度笑着介绍道:“这就是哈德的家。”
韩度看着眼前的庄园,规模不小,而且位置也很好。看来自己还真的是小看了这个哈德了,原来他在这忽鲁莫斯,曾经也算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说实话,得知眼前这个大庄园的主人竟然是哈德,韩度实在是难以将他和那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说他被海盗给劫持了的人。
哈德回家心切,这一次出海让他经历了太多,也见识了太多,现在的他身心疲惫,非常想要回到家里这个精神的港湾,好好的休息一番。
抬步上前,正要大喊,庄园的门却忽然打开。
以为是家人知道他回来,开门迎接他的。结果看得出来的人之后,哈德脸色却是大变,立刻沉声怒喝了一通。
韩度听不懂哈德和对方的交流,不过光是看两边相互对立的样子,都知道事情肯定是出现了变故。
侧头朝着身边的施思靠近了一点,问道:“怎么回事”
韩度深知语言沟通的重要性,既然是准备来西洋,那沟通当然不可能完全依靠哈德一个人。否则的话,很容易被哈德给左右。于是韩度便带上几个施家懂这里语言的人,如此才可以避免被哈德给蒙蔽,这施思就是这些人其中一个。即便是如此,在锡兰的时候,由于施家人也没有接触过锡兰人,导致在和锡兰人的交涉中,全都是靠着哈德一个人。
施家的人在旧港的时候,就是很多时候都是充当大明海商和西洋商人之间的传话,因此对哈德和那人之间的谈话当然不会听不懂。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