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白上春晚的节目单定下来了,但还有很多的难题没有解决。
钟鼓之琴这种乐器,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挑战性最大的乐器。
如何录音,如何直播都是问题。
而且,谷小白还面临一个更大的难题。
他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谁来演奏钟鼓之琴
千鼓之琴还可以让盲伯来帮忙。
但百钟之琴呢
谷小白准备了一个备用方案,就是自动弹奏装置。
但是目前世界上所有的自动弹奏装置,都是为钢琴制造的,大小、动力都完全不同,需要进行改装或者重新制造。
而到时候能不能完美运行,很难说。
这个方案,只能当作备用。
而更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合适的乐手。
可这个更麻烦。
作为一种全新的乐器,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掌握百钟之琴的演奏方法。
东城,秦川乐器厂,巨大的厂房里,传来了阵阵低沉而极具穿透性的钟声。
东城艺术大学十多名教授和学生,围在百钟之琴的键盘前,一个个眉头紧皱。
钟鼓楼的那口钟,在东城的市中心闹市区,不适合用来彩排。
所以,他们就来厂房彩排了。
“不行,慢了,节奏没跟上”
“刚才那一下,力量太弱了,完全没有气势”
“左边的琴键不能用手指按,要用拳头”
“脚,脚是不是又把脚忘了,手臂来不及的话,用脚啊说了你多少次了”
好几名教授围在一名演奏的学生身边,有些气急败坏。
被训斥的学生也一脸的无奈,甚至有些烦躁,他无奈道:“老师,这首曲子真的好难啊就算是钢琴上都不好弹好不好”
“少说废话,快点练”
别看这些教授一个个喊起来似乎很懂,真让他们坐在键盘前,恐怕表现还不如这些学生们。
这些学生们,有的来自钢琴专业,有些来自管风琴专业,都是键盘乐器的高手。
但是突然让他们改变乐器,也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更何况,钟鼓之琴使用的不是琴键,而是木棒一样的激发键,整个键盘比普通的钢琴也要宽得多。
终于,一名教授道:“如果一个人真的反应不过来的话,不如试试四手联弹”
“这个主意好”听到这个建议,其他人眼睛一亮。
他们回头看了一眼,挑了俩学生出来:“你们俩试试”
厂房里,又传来了一阵阵的钟声。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了咆哮声:“乱了还是乱”
“你们这是四手联弹吗你们这是乱弹”
“节奏跟上节奏”
咆哮声不断,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乐器,面对完全不同的力量反馈,以及有延迟的琴声,想要练好一首高难度的曲子,真的很难。
同一时间,东城艺术大学,钢琴专业大三的王明所,有些怏怏地从琴房里走了出来。
刚才,他们在琴房里进行了一场内部选拔,选拔出来的优秀学生,可以参加一场国际级别的比赛。
而他以倒数第一名的成绩,惨遭淘汰。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现在的他,却还是恨不得想要大哭一场。
不能哭,要忍住。
至少,回到宿舍再哭,不能让人看到。
学琴这么多年,王明所吃过很多的苦,受过很多的罪,但王明所从来没有想过退缩。
因为他觉得,自己付出的这东西,和家里人为了让自己学琴付出的比起来,什么也不算。
学琴,实在是太贵了。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甚至可以说贫穷的工薪家庭。
从他记事的时候,就记得奶奶总是吃很多药,总是卧床不起,父亲总是回来得很晚,每次都很疲惫。
但他却从小展现出了不同的天赋,从第一次跟着父亲路过琴房,他就被那在琴房里练琴的小哥哥小姐姐吸引住了。
缠着父亲学了三个月的琴,当老师告诉他的父亲,他有天赋,希望能够好好培养时,他从父亲的脸上看到的不是欣喜,而是一种难言的无奈。
但是,终究,父亲还是同意他学钢琴了。
一年之后,父亲花了七架二手立式钢琴。
五年之后,父亲花了二十多万,帮他买了一架小三角。
又是五年之后,他考上了东园艺术学院。
虽然东城艺术大学并不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艺术大学,但钢琴专业还是很不错的。
每一届只招几名学生,能够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重围,是全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这些年花在练琴、学琴上的钱,怕是已经超过了百万。
在其他人陆陆续续换了大房子的时候,他们还缩在那狭小的蜗居里。
一直到现在,王明所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还爱不爱钢琴,还爱不爱音乐。
但是他不能放弃,他必须坚持下去。
但是,到了大二的时候,王明所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状况。
他的个子已经不怎么长了,但是双手、双脚却依然在生长。
他的鞋码从43一直增加到了49,简直像是一条船。
而他的双手,也比普通人大了两圈。
弹钢琴需要手指比较长,但并不是越长越好。
更不要说,他的手指不只是在变长,还在变粗。
随着手指的变长,他的动作越来越不灵活,许多曾经能够做到的技巧,都慢慢做不到了。
许多高难度的,高速的曲子,他总是会出错。
老师曾经提出让他放弃,转到其他的专业。
但是他不想放弃。
他们已经为了钢琴,付出了太多。
他曾经去医院检查过,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说他的手脚的骨缝闭合的比较晚,建议他保持观察,如果太长的话,可以考虑手术云云
可他是弹钢琴的,他怎么能够手术
从大二到大三,他的水平退步的特别厉害,他拼命苦练,可连自己参加艺考时的水平都不如了。
现在,王明所的老师已经劝说他转行了。
该怎么办
王明所回到寝室里,趴在床上哭了一会儿,心中一片茫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寝室的门被推开了,寝室的其他两名同学,疲惫地趴到了床上:“唉,累死了”
“我真不想去了,这钟琴太难了”
“怎么那么难弹”
“那么大的琴键,怎么按嘛”
王明所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