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之中,卡扎琉听见福尔玛琳的声音,脚步便下意识地定在了原地。
卡扎琉的腰间挂着两把太刀,身后背着一把大剑,看起来是有备而来。不过他似乎并不准备动手,而是用关切的语气问道:
“你要和我谈一谈在这种地方”
“五哥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亲哥哥,所以我就不对你隐瞒来。”福尔玛琳的手指攥着胸口,表情似乎有些纠结:
“雾都异变的罪魁祸首就是我;中心区发生的灾难也有我参与;刚才发生的爆炸则是来自于财阀联合会的临时仓库,目标是阻止财阀联合会重建空气净化装置。”
“我明白了,妹妹”卡扎琉伸手捂住额头,说道:
“你果然是和父亲闹了不小的矛盾,所以才要做这种事情吧”
“不是的,五哥我和教授之间根本就不是矛盾这么简单的事情”福尔玛琳大声呼喊,仿佛要将卡扎琉唤醒:
“是因为我发现了教授一直隐藏的秘密他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作他的孩子,总有一天他会夺舍我们的身体,让他达到永生”
“这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相信啊”卡扎琉却困惑地捂住脑袋,看起来有些抗拒:
“教授一直如同父亲般对待我们,他赐予了我们强大的能力和舒适的生活我果然还是更相信你出现妄想症了”
“哥哥,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不愿相信我但是先不要急着否定我好吗,哥哥”
福尔玛琳蹙起眉头,担心地劝道:
“我现在是一个侦探,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揭开真相,撕下教授的伪装。到时候,你便能明白到底该相信谁了”
“不我怎么不会相信妹妹呢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卡扎琉上前一步,忍不住问道:
“那你特意与我说这些,是需要我做什么”
“我不需要哥哥帮忙,只希望哥哥能够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做个旁观者。”福尔玛琳回答道:
“等我揭开真相,让你明白教授的真面目后,你再决定要帮助哪边也不迟。”
“旁观者你的意思是以后你闹出事情的时候,我不能来阻止你”卡扎琉露出一副焦急的表情:
“可是你再这样闹下去,父亲早晚会生气的教授现在已经知道雾都事件是你干的了,只是看在你是他女儿的份上,才没有把你列入了通缉名单”
“虽然没把我列在通缉名单上,但他当初也派了不少私人武装来追捕我。”福尔玛琳摊手解释道:
“教授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伟大,他只是一个自私自利且怕死的小人而且我们的特殊能力也不是教授赋予的恩赐,而是通过尸山血海的人体实验才获得的你知道为了我们的诞生,教授牺牲了多少无辜人民的性命吗”
“你你居然这么说父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非常尊敬父亲,说是长大之后要成为像父亲那样伟大的人”卡扎琉困惑不解地挠着头:
“难道这段时间你在中心区外流浪,臆想病又加重了吗”
看着曾经最亲近的哥哥在自己死活不相信自己,福尔玛琳的心忍不住咯噔跳了一下。
“冷静一下吧,卡扎琉哥哥”福尔玛琳劝道:
“我现在要离开中心区了。我要去做自己的事情,请你不要追上来。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关系最要好的兄妹。”
说完后,福尔玛琳一脸复杂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小巷。
陈熵之前对她下达地命令着实把她吓到的,甚至让她的心开始动摇。
诚然,她的哥哥卡扎琉脑子不太聪明,从小又受到根深蒂固的教育,对教授拥有无法撼动的尊敬与信任。
所以无论福尔玛琳怎么劝说卡扎琉,他都是不会站到自己这边来反抗教授的。
但陈熵说“如果他无法变成我们的盟友,那就是我们的敌人”,这句话并没有错。无论是福尔玛琳还是策划,只要他们胆敢威胁到教授,卡扎琉绝对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与他们为敌。
她既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卡扎琉站到自己这边来,也不希望卡扎琉就此成为敌人。因此她才刻意说出这种说辞,目的就是为了让卡扎琉不要掺合进这种事情里来,尽可能保持中立。
不过很显然,卡扎琉对于妹妹的想法并不领情。
他又是上前走了几步,试图抓住福尔玛琳的手腕:“别闹了妹妹,赶紧和我回去吧我带你去见教授,我们把所有误会都解释清楚”
人在得知与自己认知背道而驰的消息时,就会想尽办法让它合理化,变成自己能够接受得了的谎言。
而智商不高却又极度信任着教授的卡扎琉,或许就是这样的情况。
卡扎琉的行动速度非常快,在福尔玛琳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冲到福尔玛琳身前,试图抓住她的手腕。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嘲笑意味的少年声音从小巷的阴影中穿出:
“这位可爱的女士想要离开,你这样对她死缠烂打可不礼貌”
卡扎琉条件反射似地拔出两把太刀,用警惕的目光瞪向声音的来源处。
“谁在那里”卡扎琉大喊道。
不多时,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从阴影中走出。尽管脸上打着马赛克,但他嘴角那颇有深意的笑容昭示着他从刚才就一直躲在暗处监视。
“别别出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说服他的”
见到策划从小巷的阴影中出现,这次反倒换做福尔玛琳有些紧张了。
“策划你也在这里”卡扎琉语气惊叹地问道。
“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卡扎琉先生”陈熵笑着说道:
“这一系列令财阀联合会头疼的雾都事件,其实就是我和你妹妹联手实施的,包括今天的炸仓库也是。”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卡扎琉不解地问道:“难道你也和教授有私人矛盾吗还是说你和蕾阿丽塔一样对教授有臆想症”
“”卡扎琉的话让陈熵忍不住沉默了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说啊,你哥哥从以前开始就这么弱智吗”陈熵忍不住朝福尔玛琳吐槽了一句。
福尔玛琳摇了摇头,叹息道:“不他只是稍微有点肌肉脑袋而已,别用弱智这种侮辱性的词汇称呼他。”
陈熵深吸一口气,转而对着卡扎琉问道:“难道在你眼中看来,教授就是绝对正确的存在吗”
“父亲当然是最伟大的存在”卡扎琉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那即便与你朝夕相处的妹妹想要试图证明父亲的虚伪,你也不愿意相信你的妹妹哪怕一分一毫吗”陈熵又问道。
“我不相信父亲会做出那种事情”卡扎琉果断回答道:
“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妹妹带回去,到时候一切误会肯定都会迎刃而解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妹妹说得都是真的,那她回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陈熵忍不住提醒道,仿佛是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比起妹妹,你果然还是更关心自己那个心怀鬼胎的便宜老爹吧”
“我从没思考过这种问题”听见对方出言侮辱教授,卡扎琉的眼神顿时变得凶狠起来:
“但是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难道说蕾阿丽塔变成现在这样子是你教坏的吗”
“喂喂,你怎么恶人先告状啊”陈熵被对方的脑回路逗笑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蕾阿丽塔变成现在这样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只是看不惯你完全不信任自家妹妹的态度你看,你妹妹的心指不定都快要碎了呢”
“所以你想阻止我带走蕾阿丽塔吗”卡扎琉将两把太刀横在身前,威胁地说道:
“如果你要阻止我的话,我就把你砍碎”
听到卡扎琉毅然决然的回答,陈熵耸了耸肩,笑着看向福尔玛琳:“看来谈判失败了啊,正义的侦探小姐”
福尔玛琳没有回应陈熵的话,而是紧咬着牙攥紧拳头,仿佛在坚持思考如何说服卡扎琉。
她理解自己哥哥的顽固。教授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七位孩子的思维,让他们逐渐相信教授是不可撼动的伟大存在。
即便是蕾阿丽塔这么聪明的人,在得知教授阴暗的真相后也因为无法接受事实而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险些彻底坠入疯狂。
“等着我,蕾阿丽塔。”卡扎琉对福尔玛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挥起两把太刀便朝陈熵袭去。
“哥哥,住手”福尔玛琳伸出手,发出宛如午夜家庭伦理剧一般的惊呼声。
不过她的呼喊并没有制止卡扎琉,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哥哥挥起太刀朝策划身上砍去。
福尔玛琳恨着策划,有时候也会巴不得他赶紧从世界上消失。但或许是因为杜莎教授的缘故,她一想到策划被哥哥杀死,心中就变得慌乱不堪。
看着卡扎琉袭来,陈熵却双手插兜冷笑一声,显得毫无防备。
见陈熵这幅自信十足的模样,卡扎琉的战斗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简单,策划肯定对他下了埋伏。
果不其然,就在卡扎琉即将斩中陈熵之前,一道黑影从上方的楼顶跳下来,以跳劈的姿势袭向卡扎琉。
“乒”
刀刃交锋,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片小巷之中。
一名带着青铜面具的黑衣剑客从天而降,手持一柄双刃剑砍在卡扎琉身上。
而卡扎琉也及时用双刀架住对方的攻势,虽有些狼狈却也没有让自己受到分毫伤害。
“你又是谁”卡扎琉不悦地问道。
这名剑客的技术粗暴直接,没有任何花里胡哨。而且他的力量非常强大,单手一剑便震得卡扎琉手腕发麻。
剑客却没有说话,迅速调整身位,朝卡扎琉砍出第二剑。
察觉到无法与对方沟通,卡扎琉索性放弃交流,专心致志地进行交战。
不算宽敞的暗巷中,两名剑客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剑刃相互碰撞,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怎么来了”福尔玛琳借机走到陈熵旁边,小声问道。
福尔玛琳见过这个剑客。就是在他们抓住许卿的那一天,那个剑客以一人之力杀死了所有前来追捕他们的安保警卫。
“我又打不过你哥哥,当然得叫一个帮手过来。”陈熵摊了摊手,理所当然地说道:
“看起来你哥哥根本不相信你的话,他注定会成为你的敌人。”
“不不是这样我一定会证明给哥哥看,到时候他就不会再这般固执了”福尔玛琳却有些急促地说道。
“证明给他看就算你真的拿到了铁证,你那固执的哥哥也会认为这些证据是你伪造的吧”陈熵调侃地笑道。
“我”福尔玛琳被说得回不上话,似乎是无法否认这个可能性。
“听着,福尔玛琳。你想要做大事,让这座城市重归美好,我非常赞同你的想法”陈熵深吸一口气,用认真的口吻劝说道。
“诶可你不是想要毁了这座城市吗”福尔玛琳一愣。
“我想要摧毁的并不是这座城市,而是这座城市里的恶”陈熵一本正经地说道:
“在这之后得有人重建这座城市,不是么”
“所以你希望那个人是我”福尔玛琳指着自己。
“没错,我认为你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但是你的心中却依旧怀有一份足以害死你的幼稚。”陈熵说道:
“你的哥哥迟对教授的所作所为,但你却还念叨着你们那根本不存在的血缘之情,不想把他当作你的敌人来看待这样的想法简直幼稚至极”
“可他毕竟是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对我这么关照的哥哥”福尔玛琳脸色纠结: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与他为敌。”
“但是你现在没有选择”陈熵拍住福尔玛琳的肩膀,认真说道:
“就算你放走了你的哥哥,他真的就能幸福地生活下去吗或许以后你们会兵戎相见,兄妹残杀。或许教授哪天一时兴起,决定夺舍你哥哥的身体到时候,你哥哥的下场不是更惨吗”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福尔玛琳被陈熵说得面色惨白,身体开始忍不住颤抖。
“不,你很清楚该怎么做”陈熵将一把匕首塞进福尔玛琳的手中。
“你要我杀了他”福尔玛琳颤抖地握紧匕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抗拒。
“不是我要求,而是你自己的意愿”陈熵摊开手,向后退了几步:
“这是证明你觉悟的时候当然,就算你像弱者一样临阵退缩我也不会怪你,毕竟拯救这座城市的责任不是谁都可以背负的”
楚剑莱与卡扎琉两人交战了上百个回合,始终不分胜负。
从剑术上来论,楚剑莱挥剑大开大合,简单粗暴却直击要害。而卡扎琉则是典型的技术流,两把太刀挥得花里胡哨,令人眼花缭乱却又不敢大意。
两位高手的交锋之下,楚剑莱的剑先碎了。
毕竟楚剑莱尽管出身名门,不过似乎并没有佩戴“传家宝剑”之类的东西,用的都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摊捡来的铁剑,因此和财阀势力战斗的时候总会吃了装备的亏。
楚剑莱的双刃剑碎裂之后,卡扎琉趁机挥舞双刀,斩在了他的胸口。
“噗嗤”楚剑莱的胸口多了两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乌黑色的血液喷溅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