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百龄在路鸣这里象征性的坐了一会就回去了,坐的时间长了他真的受不了,太压抑了。
一想到路鸣竟然被授予少将军衔,他就受不了,凭什么啊,他可是黄埔毕业生,在军队里打熬了多年,还是最近凭借功绩才升为上校。
路鸣连军人都不是,平步青云,居然一下子就晋升为少将,骑在他的头上了,这简直有点侮辱人。
还是那句话,校官和将官的差别太大了,远远不是差一个级别那样简单。假如到了战场上,将官的权力就更大了。
翁百龄刚离开不久,各处的处长、科长就全都来了,弄得路鸣的办公室里站得满满的不说,就连走廊里都站满了人。
这些人都是看着翁百龄来了,所以他们跟着来也就不算站队了,而是正常的恭喜。
而且他们已经接到黄炎宁和赵元良的通知,今晚华懋饭店有豪华晚宴,路长官请客。
路鸣看着这些表情各异的人,心里发出冷笑,我不过升了少将就这样了,明年创办了另外的机构,还不踏破门槛了
他倒是不怪这些人首鼠两端,毕竟他以前太低调,没有跟谁争权,对复兴社的事也是能躲则躲,只有实在躲不过去的才会管上一管。
“我这里太拥挤了,要不咱们一起去会议室坐一坐。”路鸣感到一阵闷热,人太多了。
大家都连声叫好,他们之所以齐刷刷地过来,恭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有不少人听说复兴社明年要改制,心里没有底,想探听一下虚实。
到底怎么改,哪些人留哪些人走,这才是与他们前途有关的大事。
大家来到会议室坐下,路鸣又叫一个副官去请翁百龄,毕竟他一个人跟这些属下坐在会议室有些不妥,好像自己独揽大权似的。
不久翁百龄也来了,他并不想来,但是他要是不来就等于弃权了。
“大家不是想要知道明年改制的事吗我就说一说。”路鸣笑道。
他于是把复兴社明年的改制计划说了一遍,主要精神是,复兴社将与中央执行委员会下属的调查统计局的一处合并,更名为军调局。
“这样的话,复兴社不是被人家被吞并了吗我们这两年等于白忙乎了。”情报五处处长大为不满道。
“是合并,不是吞并,其实还是升级了,大家要明白这个道理。”路鸣笑着道。
“我怎么觉得这就是吞并啊,大家说是不是另外咱们自己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他们合并要听他们的指派”情报五处处长坚持道。
翁百龄沉下脸道:“既然是上峰的指示,我们遵从命令就是了,不要胡言乱语地瞎议论。”
“现在不是还没实行吗我们可以把大家的意见收集起来汇报上去。”情报六处处长说道。
“对,我们也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应该向上峰表达我们的意见,现在再不说,真的就晚了。”总务处长也大声道。
这些人之所以都有不满情绪,那是因为一旦改制就要面临大幅裁员,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裁掉万一被裁掉了,然后流放到一个闲散部门,这辈子的仕途就算完了。
他们可是一群雄心勃勃的人,加入复兴社就是为了有更好的前途,不甘落于人后。
再说了,复兴社上海分站刚刚获得集体二等功,热乎劲儿还没过去,怎么就扯到裁撤人员的话题上了
“路长官,他们想向上面表达意见,你觉得怎么样”翁百龄把球踢到路鸣这里。
路鸣一摊双手苦笑道:“不瞒大家说,明年我可能是第一个走人的,要说不满情绪我倒是没有,反正该走人时就走人就是了,既然上峰已经向外宣布了消息,那就是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大家反对也未必有用。”
“路长官,您为什么要走啊,裁人也裁不到您这里啊”六处处长惊异道。
“我接受了新的指令,可能要去成立一个新的部门。”路鸣淡淡道。
“新的部门路长官,那是什么部门”大家一听全都兴奋起来。
如果路鸣去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大家就算被裁掉了,好歹有个去处啊,不管这个新部门是做什么的,跟着路鸣混错不了,至少生活上很优裕,还能继续留在上海。
这些人其实是怕被调离到别的地方,离开上海这个城市,客观上那就等于是降职使用了。
“现在还不知道,我也只是耳闻,还没接到正式的指令。”路鸣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实情。
“路长官,我们要是被裁员了能去您的部门吗”一个科长率先大胆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一句话,还得听从上面的指示,不过我相信上面一定会对大家的去留负责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安心等着就好。”
路鸣这话等于没说,听上去很动听,其实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
其实明年复兴社面临最大规模的改制,许多人都有耳闻,路鸣刚从南京回来也这样说,基本就是确定无疑了。
“路长官,我们能不能先在您这里预定一个职位”总务处长壮着胆子问道。
他这句话可是要得罪翁百龄的,不过此时他也顾不上了,一旦改制,最先被裁撤的可能就是他,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上海站现有的三个情报处将要缩编为一个处,总务处可能会降职为科室,甚至直接裁掉。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新部门的人事权也是上面把持的,我个人没有这样大的权力。”路鸣看着大家,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路鸣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明年能留下就尽量留下,留不下的就想让他托底,想的倒是美,难道他是收破烂的不成
再说了这几个人该表忠心的时候没站出来,现在想要凭一句白话就让他接收,这不是拿他当傻子吗
大家都知道这是路鸣在故意推脱,却也没办法,毕竟在翁百龄对路鸣发难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当一个旁观者,骑墙观成败,风吹两面倒。
这当然是最保险的做法,却也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大家先不要心散了,还是继续努力工作,争取以更好的成绩来证明自己,这样明年在改制的时候,也有话可说、有理可论,作为兄弟,我只能说到这里了。”路鸣正色道。
大家都点头,路鸣这话的确没错,现在谈明年的事还早,如果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做出更好的成绩来,那就自然能躲过被裁员这一关。
如果现在心就散了、乱了,放羊了,那么可能用不到明年,上海站就会被全员裁掉。
翁百龄四下看了看,发现副站长黄炎宁和情报四处处长赵元良根本就没来会议室,这让他感到不爽。
很显然,路鸣已经对他们有所承诺,他们也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对路鸣有可能新成立的机构,翁百龄也感到很好奇,他听到了一些风声,估计路鸣要带走第一行动大队的全部人马,再加上黄炎宁和赵元良几个核心人物。
安恭根在复兴社只听路鸣一人的,不受他人的管辖,这是康泽在位时就定下的规矩,翁百龄也无法改变。
翁百龄最担心的是,路鸣在上海新成立一个部门,是否会对复兴社上海站构成挑战。
挑战恐怕是肯定的,就看力度的大小了。这也许是蒋校长惯用的内部相互制衡的手法吧。
想到这个,翁百龄也只能摇头叹息。
因为不是正式例会,会议室的气氛没那么严肃,大家都很随意地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
翁百龄又往远处想了想,心神更是忐忑不安,虽然他是站长,并不意味着他的宝座就是稳当的,说不定一张调令过来,就让他去江西打共产党去了。
康泽的级别和资历是他不能比的,还不是被一张调令调走了
要说他最恐惧的事不是被调走,而是像康泽那样被调到前线跟共产党作战,哪怕想一想他都感觉两腿发软,脑子里嗡嗡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