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涛笑着说,路鸣的未婚妻袁明珠是他母亲的干女儿,抱在怀里的时候就认的,从小他们一直兄妹相称,路鸣当然就是他的妹夫了。
“哦,袁小姐我认识的,原来是路少爷的未婚妻啊,这回知道了,路少爷真是好福气啊。”局长笑道。
接下来的事就很好办了,局长叫来张子扬,让他调来十位全副武装的警察,护送宁泽涛去海关通关。
张子扬受命后刚想走,局长又补充了一句,用他的专车送宁泽涛过去,除此而外没有再多说什么。
局长明白,这件事水太深了,绝对不能沾,更不能插手,他也不想在这里面捞一笔,这钱太烫手了。
宁泽涛坐在局长的车里先开出去,后面是一辆卡车拉着张子扬和十个警察,浩浩荡荡开往海关大楼。
宁泽涛出去时,还摇下车窗,对外面等候的缉私警察扮了个鬼脸,气得那几个缉私警察鼻孔冒烟,急急忙忙上车跟在后面。
有这么多警察保护,他们当然也不敢抓人了,好在车辆是开往海关大楼的,他们跟着就是,到了海关大楼,如果关长大人说抓人,那就继续抓。
这件事相关的人全部出动了,路鸣才开着自己的车慢悠悠跟着,虽然所有事都已经办妥,他还是想亲眼看着宁泽涛顺利通关,反正也不差这一步了。
车队来到海关大楼,并没有臆想中的大批缉私警察出来包围他们,而是海关关长带着几个办事人员出来迎接。
原来车队离开警察局后,警察局长就给关长打了电话,告诉他实情。
海关关长见到宁泽涛,二话不说,直奔主题,要求查看文件。
等他看到两份文件,尤其是那份南京政府军事委员会的文件后,肃然起敬。
彼得说的没错,哪怕只有这一份文件就足够了,因为军事委员会的文件不能看作是简单的证明接收文件,等同于来自最高层的直接命令。
何况是跟军事行动相关的命令,这种命令等级很高,只能执行,不能查询。
海关关长害怕文件是伪造的,回去又给南京军事委员会打了电话,对方证实,的确是文白将军亲手签署的文件,关长这才放心。
“宁老弟,这事你别怪我不讲交情,公事公办,这么大的事,如果我不秉公办理,掉脑袋的就是我了。”
关长一面打电话给海关码头,告诉码头的办事人员给这批军火通关放行,一边对宁泽涛说道。
“是,都是小弟糊涂,给您和各位兄弟添了太多麻烦了,改天我请客赔礼。”宁泽涛点头哈腰道。
“请客赔礼就算了,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些,这些通关文件绝对要齐备,而且要带在身上,不能丢失。”关长虎着脸说道。
他其实是在告诫宁泽涛,以后别这么玩了,谁的心脏也受不了这么折腾。如果要走私,就小批量的玩玩手枪就行了,机关枪、冲锋枪、炸药什么的就别玩了。
这么玩,早晚会玩出人命来的,海关如果放任不管,一旦上面追究,关长也会跟着陪葬。
人和货物虽然放行了,关长却恨得直咬牙,你说你弄个小船走私几把手枪,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你弄出一货轮的军火还想偷偷过关,真当我们海关的人都是瞎子、聋子
再任由这帮家伙胡来,海关不就形同虚设了吗
“那是,那是。以后一定注意,感谢关长大人宽宏大量。”宁泽涛连连赔罪。
“宁老弟,咱们都是在上海滩混生活的人,平时我也是能帮的就帮,能包容的就包容,可是有些事我不敢帮,也真的帮不上,你能理解就好。”关长态度慢慢和蔼起来。
漕帮毕竟是上海滩一大势力,关长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何况人家拿来了军事委员会的证明文件。
“我懂我懂,关长大人是最够朋友的,上海滩谁不知道啊。”宁泽涛笑着说道。
这里批准通关后,宁泽涛那里也是准备好了大批小货船,开始一艘艘拉着货物离开羁押码头,至于运到哪里去谁也不知道,也没人敢问。
路鸣坐在车里,他把车停在海关大楼外面的人行道上。
看见宁泽涛在张子扬等警察的陪护下走出来,然后对他做了一个大功告成的手势,他的心才彻底放下了。
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就此完结,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风波,毕竟是整整一个货轮的军火,如果去向不明,肯定是要追查的,不过那就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了。
正像黄炎宁说的那样,哪怕是天塌下来,对盛有德和文白将军来说,也就是一个晚上的风暴,避一避就过去了。
天的概念对每个人是不一样的,不同的身份,天的颜色都不一样。
路鸣开车回到公寓,心里不无骄傲,这种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的事自己居然办成了,简直不敢想。
这可是搅动上海滩风云的事情。
回头一想,路鸣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唐僧取经是有那个道行,武二郎打虎是有那个本领,自己稀里糊涂直接往枪口撞,哪来那么大胆子的
好在老天保佑办成了事情,如果失败,自己很可能已经蹲在大狱里了。
那明珠会怎样,宁馨儿又会怎样呢
老子是特么的福将车到公寓大门口时,路鸣终于舒畅地大喊了一声。
虽说事情是在彼得和盛有德的帮助下办成的,但是主意是他想出来的,如果他不想做这件事,漕帮的命运只有一个;彻底覆灭。
国民政府对上海滩的帮派力量表面上非常尊重,但那只是为了借用这些帮派的力量,真要用政府的力量对付这些帮派,无论是青红帮还是漕帮,或者斧头帮,都活不过三天。
回到房间后,袁明珠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大叫着:“路鸣,你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宁泽涛从海关出来后,就给自己两个妹妹打电话,免得她们担心,所以她们已经知道货物顺利通关了。
“我还算可以吧,不算太厉害,一般般吧。”路鸣摸了摸鼻子,谦虚道。
宁馨儿满眼含泪,只是笑着看着路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宁小姐,你现在自由了,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路鸣笑道。
“我想在这儿再呆几天,可以吗”宁馨儿笑着问道。
“当然可以啊,你们姐妹俩好好在这里待两天,漕帮那里是不是太闹腾了”路鸣以为是这个意思。
杜鹃离开后,房间腾出来了,这些天宁馨儿和袁明珠都是住在那个套房里。
袁明珠诧异地看着宁馨儿,不明白她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几天。
“我有些不敢面对帮里的兄弟们,我这次差点害得他们丢了性命。”宁馨儿坐在沙发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路鸣摇头苦笑,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这种事也没法劝。
“馨儿姐,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一番苦心,不能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不公平。”明珠抱着她的肩膀劝道。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差点害死几千个兄弟,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宁馨儿哭道。
路鸣叹息一声,退了出来,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怎么发生的,还有宁馨儿究竟在这件事里担当了什么角色。
不过他也不想知道内情,这件事既然完美结束,那就彻底翻篇吧。
他在公寓楼的过道上静静站立着,让自己的脑子和心都彻底静下来,其实他这几天也经历了惊心动魄,感觉心脏有些超负荷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袁明珠出来了。
也没有说话,直接过来抱着他,亲吻着他的嘴唇,他的脸,同时还抚摸着他的头发。
路鸣急忙摆脱了,感觉自己这是被当小孩子对待了。
袁明珠也没有勉强,而是靠在他怀里,让他紧紧抱着。
“宁小姐没事了吧”路鸣问道。
“没事了,她就是想哭,就让她痛痛快快哭出来吧,堵在心里会生病的。”袁明珠小声道。
路鸣点点头,是啊,哭泣、流泪是人类自我治愈的一种手段,许多时候远比药物更为有效。
此时彼得和安德烈正好上楼,看到路鸣抱着袁明珠,卿卿我我、亲密无间的样子,两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