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云海之中,一座孤峰突起,其上仅有一个不大的青石小庙。
一个看不清年龄、看不清相貌的光头老僧盘坐其中。
凛冽的寒风沿着毫无阻拦的门窗吹拂进去,将其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蓦然,他正盘着珠串的手猛地一顿,睁开一双淡漠如水的眸子,一道缥缈灰云在其中闪过。
“先是翡翠之梦,后是无尽高塔,看来那一处地方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一道晦涩难懂的声音冲他口中传出,透露着如此般意思。
当下他眼中灰云流转,缓缓伸手向面前一抓,指抓之间亦有灰色气流流转。
一点金光自其掌心浮现,那金光之中有一名身高两米,体型健硕,身穿海青,头上牛山濯濯的和尚。
其手腕之上带着一個与老僧手中一般的珠串。
随着灰云缠入其中,那珠串渐渐的凝实,和尚手腕上的越发虚幻。
正当两相彻底转换之际,老僧耳中忽听得清音梵唱隐约响起,眼现金光、妙香四溢。
而后就见那珠串忽的金光大放,于光中生出一朵金莲来。
老僧见状面色一变,身化灰云就要遁走,却被金莲放出九色宝光摄在其上。
他不由自主的跌坐其上,双手合什,口宣佛号曰。
“南。。。。它佛”
念出第一个音时,还别扭无比、抗拒无比,待至第二字时已经清晰、流畅了许多,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第三、第四个字时便面色安然,及至一声佛号宣罢。
眼神之中便有一道金色光影闪过,面容之中透露着一丝明悟。
“南无阿弥陀佛”
又是一声佛号宣罢,眼前铺出一道无边光路,直通天地尽头。
他座下金莲托着他,沿着光路一路之上,消失不见那金光之中的和尚身形一顿,抬起手腕看了看珠串,然后双手合什高宣一声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不一会,身影消失,金光散尽,只余一座青石小庙在孤峰之上、寒风之中呜鸣作响。
一时之间一片炽白世界中、无边硫磺火海之中、荒野中、丛林中,均有不同的身影抬头张望。
“唉”“哼”“哈哈”
各色声音中,这些身影纷纷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有的直接选择断开了那一丝联系,有的抬手要将种子取回来。
有的索性放手一搏,将自身的力道一股脑的灌入其中,想要将种子彻底的催发。
经此一事,天师府众人也没有斗法的心思了,哪怕是几个修行剑术厮杀之道的弘字辈祭酒、长老亦是如此。
毕竟张丹元挑战灵青,被斩了护法星君,而张元白更是几乎被破了一身的修为。
虽说最后都破而后立获得了更大的好处,但这未免有些太过刺激了。
哪怕是知道百分之九十九不能出现意外,但若是真的出现了那百分之一,岂不是衰的很
大家乃是修道之人,求的便是个循序渐进;而不是习武之辈,在生死之间最涨功夫。
还是换个更符合道家的方式为好。
当下灵青便向张弘道道:“既如此,那不若灵青向真人请教一番如何”
“甚好,方才见道友手段,老道也是心痒难耐。”张弘道闻言点了点头。
“那便请了”灵青一扶道髻,一道清气自顶门冲出,在半空中生出一朵亩许大的云光诸般道理交织,在其中凝成一枚先天一神符。
张弘道也不甘示弱,同样一扶道冠,亦有一道清气结成一片云光。
青、白、黄三色玄光化作清微天、禹馀天、大赤天三重云天。
而后三天玄光散发无穷道韵向四周波荡,驱六天群祆,扫故气尘秽,拔脱三苦,仙灵卫身就是灵青头顶玄光与之相接,都有一种玄气洗身,扫除弊故之感。
更何况天师府众弟子与灵机、文君两人,他们顿觉有种飞升三天,拔离尘世的缥缈之意然则灵青只是略一感悟,便抽神而出,震动头顶先天一神符。
先是有一点光辉升起,继而衍化阴阳、三才、四象、五行
随着神符变化,不一时就有天地万象衍化而出,在云光之上衍生出一方世界。
这世界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一股气机与三重云天玄相合,引来福地之中无穷元气汇聚于四周。
然后万象法界与三重云天之中,显出种种道理与天地元气相合,化作一朵朵天花缓缓垂落。
这天花却不是当初灵青在灵邱城时,以灵国主权柄汇聚的天地元气可比的。
他与张弘道两人对于道的感悟,和借云光撬开的大道玄蕴一并蕴藏其中。
若是得之便能随机获得其中蕴含的两人感悟,与大道玄机。
座中灵机正闭目体悟三天正意,借其玄洗炼心意。
他修万炁化兽御灵经,受到野性之道影响,心中会生出种种好斗、狡诈、凶残等负面情绪,
虽有妙相真气相助,亦有功德金刚禅洗心,白鹿镇神符炼意。
但仍旧不免会有兽性潜藏心中。
当然也不是说有野性、兽性便不好,他修的便是这野性之道,这野性、兽性乃是根本。
只是终究须得虔心制欲,方能清静无染而入道真。
斗法厮杀之时,须得放心猿、纵意马,然仍需禅如金刚、八风不动。
身愈动而心愈静,一念怒火焚天碎凌霄,一念清净无染入道真,能放亦能收才是真理。
随着一朵天花坠落在他身上,一股安宁祥和而又万法自然的意韵在他心头升起。
一时之间,他只觉自己身处广衰的草原上、幽暗的森林里。
那宁静祥和之下,所隐藏的是丛林法则的弱肉强食而正是这种无所不在的竞争,又促使了自然丛林的繁荣发展。
一时之间,他不由的生出一种“杀机愈烈,生机愈显”感悟。
随着天花不断落下,他只觉浑身上下一片融融,内中有一股意念酷烈如寒芒,而这心却又在这万境万变,生出一种永恒不变之意。
灵机领悟的是丛林争杀,万象峥嵘之意。而文君所悟的却是天象垂德、生发万物,万木争春、薪火不绝的意境。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