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挥洒向大地。
“死者生前就长这模样”钱少勇捧着谢杉精心雕琢的头颅,脑壳里全是问号。
黑不溜秋的后脑,宛如一颗卤煮的鸵鸟蛋。
尤其是忽略双耳后,两者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毛一样,令人看了毫无食欲。
看似有鼻子有眼的正面,两坨带着刺鼻颜料味的腮红格外显眼。
讲真,若是半夜巡街遇到这么个倒霉玩意,他绝壁先砍为敬。
“至少5成相似吧。”
谢杉不敢把话说满,毕竟材料有限,又是加班加点赶制。
话又说回来,得亏他技术精湛,换做旁人,能不能整出人样都是问题。
至于妆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银杏村皆是为两餐奔波的穷苦人家,哪有闲钱购置胭脂水粉。
村正能想出颜料替代胭脂水粉,已是绞尽脑汁。
钱少勇端详了许久,喃喃自语道:“感觉少了点什么,”
“大人,除非死者是尼姑,不然该配上发髻若是有头发,相似度会更高。”
谢杉理了理头发,怂恿似的看向钱少勇。
那架势,仿佛只待一声令下,他立马拿剃刀剃了三千烦恼丝。
大夏天,既没洗发水还养那么长,简直又闷又热还能打理,他早想剃光了事,奈何一直没找准机会。
眼下为了破案贡献出头发,可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可惜,钱少勇压根不鸟他,甚至怼了对白眼:啥人嘛,懂不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况且,谢母登记时的修为可是7品境来着。
信不信剃发的指令一下达,谢母立马跳出抽他临了,他还得磕头道歉。
当然,渴望有个光头发型的谢杉同样好不到哪去。
跪祖宗牌位都是轻的,闹不好两条腿都给打折。
钱少勇自顾自取出笔墨纸砚,照着卤蛋临摹,顺带添上几笔发髻:“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死者怪哉。”
谢杉心直口快道:“眼熟这不是好事吗。”
钱少勇动作一僵,思绪豁然开朗。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谢杉的话何尝不是在点醒他。
一个出、入城门都得查验身份证的时代,若非大灾之年,哪有说走就走的旅行。
几代人窝在出生地才算正常现象。
就像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金华县。
故此,眼熟也可理解为死者大概率就是金华县人士。
搜索范围一下减少,钱少勇轻松不少,和颜悦色道:“多谢谢兄弟。”
谢杉忙摆手,连称不敢。
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谢杉正犹豫要不要白嫖村正家的晨食,门外突然出现两道人影。
“大哥田姑娘”
谢杉对谢瑞的出现并不意外。
儿子外出彻夜未归,期间又没个口信,做娘的一会担心自家憨儿子口无遮拦得罪上官,一会担心差事办砸,估计早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一大早派大哥前来打探,也算合乎情理。
可田娇是咋回事
不是回钱塘了吗
难不成半夜溜回来的谢杉掰着指头算了算两地距离,又算了算田娇花费的时间,心头一阵愕然:菇凉,好脚力你丫吃电池了吧,一节更比四节强
此时,待在角落假寐的天狗突然察觉到什么,环顾四周后冲钱少勇轻声叫唤:“猫猫”
有妖气钱少勇一手扶刀,一手从怀中掏出周边铭刻玄奥云纹的铜镜照向田娇。
谢杉在一旁看的真切,铜镜照应出与田娇一般无二的倩影。
“照妖镜”
田娇撇了眼看穿真相的天狗,将腰牌摘下丢向钱少勇:“看服饰,阁下可是金华城隍司的小旗”
“正是,”接过腰牌查验的钱少勇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回话时更是带着些许颤音。
居他所知,身具妖气却能逃脱照妖镜探查真身的原因并不多见,大致可归纳为三类。
其一,5品先天境的大妖。
先天嘛,一举一动皆可借助天地伟力。
此境界的大妖借助天地伟力彻底炼化妖身,无论是脏器还是外表已与常人无异。
照妖镜能映出个嘚。
其二,父母双方都是5品或5品以上的大妖。
内外皆与人类无异的大妖,产下的崽除了身具妖气,外貌基于与常人无异。
最后则是父母之中有一方是5品或5品以上的大妖,与人类结合后所诞下的半妖。
之所以不提5品以下,是因为低于5品的妖长相太过磕碜,鲜少有跨物种爱情结晶。
比如9品境的小妖。
人类天生具备丹田,按部就班既可聚炁,而妖没这玩意,只能先炼化藏炁之所。
通常情况下,有脊柱的生物会优先选择炼化24节通天股,如虎豹豺狼。
无脊柱生物则炼化身体某一部分,如章鱼炼化触手,蚂蚁炼化外壳。
当然,无论有没有脊柱,妖就是妖,长相都是野兽派。
试问,谁有勇气对野兽播种
反正钱少勇自觉口味不重,谢邀。
修行至8品境的妖仅需炼化横骨,达到口吐人言的地步,外貌没啥变化。
7品境的妖倒是炼化了四肢,兽掌可拿捏兵器、筷子,但兽头还在,顶多算直立行走的野兽,依旧不在人类审美范围内。
至于6品境的妖虽炼化了兽头,除兽耳、兽尾等少部分极难炼化的器官外,外貌几乎与常人无异,但诞下的半妖多有兽化特征,且难逃照妖镜映射。
综合上述,钱少勇笃定,这位名为田娇的钱塘同僚,要么自身是先天大佬,要么父母皆是5品大妖,要么父母有一方是5品的半妖。
考虑到先天才能扑倒先天,他觉得田娇父母皆是先天的可能性更大。
总而言之,田娇是大佬,他招惹不起。
本以为是外来的无名小辈,谁曾想险些吓尿的钱少勇双手奉还腰牌,尽可能放低姿态:“卑职拜见大人。”
田娇从容接过腰牌,顺带抛给谢杉一个眼神:走,回家
呦呵,这么霸气谢杉扭头看向钱少勇,却见对方不仅不吭声,反而露出献媚之情。
得,白嫖的晨食飞了
回到家,谢杉正想去厨房寻口吃食,谢瑞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衣领,将其拖进后院。
“大哥,男男授受不亲”谢杉有些懵。
谢瑞抽了下嘴角,打量稀世珍宝似的打量着谢杉,感慨道:“老三啊,大哥做梦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值钱。”
说着,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眼田娇。
钱什么钱谢杉开玩笑道:“大哥,你不为了凑够娶田娇的彩礼钱,把我卖进窑子了吧”
谢瑞脚下一踉跄,反手一记大鼻窦打在谢杉后脑。
一旁,田娇羞红着脸,一双剪水双眸中似乎透着那么一丝向往
“”田娇的表现让谢杉有些慌,不详感油然而生:我去,介娘们真打算把我卖了
他悄悄挪动脚步,尽可能远离田娇,声音凄惨的哀嚎道:“我滴好大哥,咱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不带这么玩的”
谢瑞黑着脸,一副被你打败模样,有气无力道:“田姑娘今早回来时与母亲说了桩交易以助你成为异人及三本秘术为价码,买断废纸造纸术母亲替你允了”
切说的好特么云遮雾罩谢杉对田娇买功德的事早有所料,反而对价码更感兴趣。
心心念念下,他脚步生风,几步间便来到后院。
此时,谢母正襟危坐于石桌前,脚边放着只麻袋,石桌上放着一枚玉简,一方丝绢,一件皮甲,以及瓶瓶罐罐等零碎。
“母亲,”谢杉瞄了眼价码:看着挺多,就是不知质量如何
谢母微微颔首,不缓不急道:“可知交易缘由”
谢杉点点头。
“别怪为娘替你做主”谢母淡淡说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杉仿佛从平淡的语气中听出无奈之情。
怎么回事,老妈不想交易谢杉感觉脑壳一时间有些转不弯。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比财帛更甚的功德呢
尤其是相比田娇背后的势力,谢家不过是随手捏死的蝼蚁而已。
若是分不清局势贸然拒绝,指不定明天就是全家忌日。
所以,老妈为了安全才允了交易
思索片刻才明白前因后果的谢杉,内心想着寻个机会与谢母细说功德之事,嘴上说的却是但凭母亲做主。
功德,他是真不在乎。
“行吧,为娘就当你说的是真心话,”谢母起身朝田娇作揖,郑重其事道:“田姑娘,有劳了。”
未来婆婆的礼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接下了,婆媳关系有屁的婆媳关系,都特么欣然接受长辈行礼了,鬼才会同意婚事。
不接咋地,瞧不起人吗
脑壳顿时大上几圈的田娇焦急白头想了想,最终侧身避让,算是接下半礼。
亲兄弟也有分家的时候,所以,调教谢杉是一回事,被谢瑞调教又是另一回事。
受半礼,没毛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