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热闹, 神圣。
两个女人身穿华丽的婚纱,手牵手走过红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共同许下誓言,大厅里霎时掌声雷动。
长这么大, 程苏然第一次参加城市里的婚礼,也第一次参加同性婚礼, 她看着祁言和陆知乔拥抱在一起的样子, 很是羡慕, 情不自禁生出幻想。
如果是她和江虞
眼前闪过那人的脸, 程苏然有些恍惚,目光扫向坐在自己旁边的田琳。
她与田琳坐一桌,两人相见并不尴尬, 只是点了个头, 微笑示意, 谁也没有多说什么。直到现在,婚礼流程已经过半, 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果然江虞没来。
毕竟是前女友, 不管怎么说也曾经爱过, 一方出现在另一方婚礼上着实尴尬。程苏然这么想, 安慰自己。
婚礼尾声, 两位新娘过来敬酒,轮到程苏然这桌时,二人双双面露抱歉之色看着她。
不好意思, 之前不知道你和江虞分手了。
程苏然眯着眼笑,两只小梨涡甜甜地陷下去,软声说:“祝言言姐和陆总新婚快乐。”
“干杯”
随后有人来发放喜糖伴手礼。
渐渐, 婚礼要结束了,婚宴也吃得差不多,宾客们陆续离场。田琳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酒,擦了擦嘴,拎着包站起来,正要走。
“田助理。”程苏然喊住她,跟着起身。
田琳嘴角微翘,不动声色地转头。
“请问”程苏然忐忑地看着她。“姐姐还好吗”
田琳平静点头:“挺好的。”
程苏然还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己和江虞终究是没有关系了,问再多有什么用呢死缠烂打只会更让人讨厌。
“谢谢。”她冲田琳笑了笑。
田琳正等着她问更多,却没了下文,不由一愣,但很快恢复平静,也笑了笑,转身离去。
目送她远去,程苏然又坐了一会儿,喝了点果汁,擦擦嘴,也准备走了。
“小然然。”
“”
一抹浓艳的红朝这边来,祁言穿着礼服,走到她面前,“今天没有不开心吧”
“啊为什么这么说”程苏然一脸茫然。
祁言面带歉意,略有点尴尬,“上个月那时候我和乔乔都不知道你们嗯,今天你跟田琳坐太巧合了”
给程苏然的请帖送过去后,她才从田琳那里得知这两人已经分手,但已经发出的邀请不好收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幸好江虞不参加。
但是那家伙派来了田琳,今天好巧不巧坐在程苏然旁边。
小然然心里该多膈应啊。
程苏然一怔,连连摇头,“没有啦,我不在意这个,只是吃顿饭而已,重要的是为你和陆总庆祝啊,你也不要太在意。”
“而且,其实我”她想说实话,想说自己其实不是江虞的女朋友。
她一直在欺骗别人。
“没事就好,”祁言暗暗松了口气,并未在意,“你准备走了吗我派车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打车的。”
“别跟我客气了,今天所有人都安排了车送,走吧,我带你去门口,现在应该有空车。”
程苏然百般推辞不下,只好跟着她走。
酒店大门旁边是露天停车场,最左侧整整齐齐停着一排黑色加长版礼宾车,每辆车最多可坐九人,排场极其盛大。
一辆空车缓缓驶过来,停稳,身旁六七个男男女女上了车。
“就这辆吧,有位置。”祁言绕到驾驶座窗边,对司机说送到江城外国语大学,然后回到程苏然身边,轻轻拍了下她肩膀,低声耳语。
“恭喜获得新生。”
她目光意味深长,似乎话里有话。
程苏然还没反应过来就上了车。
关上门,她看着窗外的祁言,挥手告别,忽然间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九月底,交换生飞往法国巴黎。
旧地重游,城市没有变化,一切与半年前并无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程苏然身边的人是同学。
大家安顿好之后,迫不及待出门玩,去著名景点打卡。
程苏然因为来过,有些兴趣缺缺,沉默跟在后面看街景,她走得很慢,不知不觉与同学落下了一段距离。
两个肤色稍深的女人来到她面前,操着带浓重口音的英语说:“请填写它好吗我们在帮助残疾儿童,为了实现爱与理想。”递给她一张白色表格和一支笔。
程苏然回过神,上下打量她们片刻,目光落在表格上。
是一份问卷调查。
她正要接过纸笔,脑海中一闪,冷不丁想起江虞的话:
街上经常会有吉普赛人和罗马尼亚人,拿着手链要给你戴,或者举着纸要你签名,都是骗钱的,不要理他们
程苏然抬起的手又放下,一把推开她们,拔腿就跑。
追上同学后,她心有余悸。
小偷很多,要看紧自己的包,斜挎包比单肩包安全,你我这两张亚洲面孔,在某些人眼中就是行走的印钞机。
程苏然脱下背包,调了个位置,反着背。
一路相安无事。
下午大家去逛scaeux公园,附近是富人区,程苏然看着四周剪裁规整的园林,只觉得有股浓烈的熟悉感,如果没记错,江虞的大别墅应该就在这附近。
她心底冒出一个念头
江虞会在那里吗
但整片区域太大,一下午时间连公园都走不完,没有车,没有明确坐标,根本找不到那栋房子。
太阳快落山时,程苏然站在城堡前自拍了一张,打开微信,发给已经很久没有消息的灰黑色头像。
意料之中,看见了红色感叹号。
就假装对方收到了吧。
她想。
要多久,才能彻底忘记那个人
十月最后一天是江虞的三十三岁生日。
像往常那样,白天公司、工作室聚餐,晚上在家与朋友庆祝,不同处在于,这是她“退休”后过的第一个生日。
但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
她还是她。
粉丝们寄来的礼物堆满了大大的长桌,工作室里几个小姑娘正分类清点,按体积整理出来,大、中、小、迷你,屋子里秩序井然。
“奇怪啊,为什么今年有这么多从国外寄来的礼物”
“因为我们虞姐退休了啊,跟巴黎那边的经纪公司合约也到期了,商务联系地址统一换成了国内工作室,以后估计每年都有很多。”
“噢噢。”
她们边整理边聊天,余光瞥见一抹修长的影子走进来。
“虞姐,你来啦”
“欢迎我们的大寿星”
“生日快乐”
众人欢呼。
江虞红唇浓艳,身上穿了件咖色长袖衬衫外搭纯黑马甲,最上面两颗扣子永远开着,露出细白的颈线,底下是一条普通的直筒牛仔裤,轻盈又干练。
她走到桌前,目光扫了一圈,笑着说:“谢谢你们,我又长了一岁。”
一个白色礼盒吸引了她。
通体纯白,没有任何装饰纹路与标识,仅用一根黑色缎带缠绕起来,打了个流苏结,简简单单,在众多花花绿绿的纸盒中却十分扎眼。
精准无误地踩在江虞的审美点上。
她捧过来看了看,指尖扯住缎带,一抽便散了,然后缓缓打开内层透明盒。
心跳莫名其妙加快,好像里面藏着什么神秘珍宝。
一只兔子玩偶静静躺在盒子里,足有篮球大小,脖子下绣着“happy birthday”字样,两只前爪抱着根胡萝卜,憨头憨脑,软萌可爱。
兔子身后还有一张明信片,上面用优美的花体书法写着两行字母:
a robe à feurs so pie de nove
e
tes as qui urent, je n\039en peux ps de t\039attendre
是法文。
江虞看不懂,抬眸道:“谁知道这是从那儿寄来的吗”
“这些都是海外粉丝寄来的,国内粉丝的礼物已经整理好了,在那张桌上。”一小姑娘指了指隔壁长桌。
江虞微微皱眉,不知为什么有股直觉,送这份礼物的人或许认识她
她拿出手机搜索这两行字母的意思。
我的碎花裙子在十一月的雨中摇曳
我行色匆匆,不愿再继续等待
是冬日花园的歌词。
回忆汹涌而至,江虞眼前浮现出女孩清丽的脸蛋,一双纯粹干净的鹿眸,接着,是许许多多被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点滴。
时光仿佛流回女孩唱着冬日花园的晚上,流回去年今天。
“虞姐,你怎么了”旁人瞧着她脸色不对劲,担忧地问。
江虞恍惚回神,笑了笑,“没事,这礼物我还挺喜欢的,放着吧。”她漫不经心地把明信片放回去,盖上盒子。
走出工作室大门,外面阳光明媚,金桂飘香。
姐姐,你还喜欢吗
很喜欢。
江虞顿住脚步。
还是记得那么清楚啊
她想。
要多久,才能彻底忘记那个人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彼时谁也不知,那一别,就是整整五年。
更是想不到彼此还能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五年后。
程酷然把一串名单甩到江渣虞面前:呵,这些年我约过的姐姐们不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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