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过来帮我把这东西挪开。”
“小孩,把这玩意儿送到村头许老太太家去。”
“小孩,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利落了,不然别想吃饭。”
在铁匠铺里,王晨就像个被随意使唤的陀螺,被人呼来喝去,片刻不得清闲。
那蛮横的工头,瞧他只是个孩子,便存心欺负,专挑最繁重、最劳累的活计往他身上堆。
尽管辛苦,可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王晨满心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一想到月底就能领工钱,心里便又充满了干劲。
“呀!”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王晨一个没拿稳,旁边一堆铁轰然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少年如及时雨般出现,稳稳地托住了架子。
这要是砸实了,王晨必定伤筋动骨。
王晨赶忙一同托住架子,两人合力将重物卸了下来。
王晨满怀感激地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位哥哥露出温暖的笑容,回答道:“我叫王胜。”
王晨一听,惊讶地说道:“真巧啊,我也姓王。”
这些日子王晨受欺负,王胜都看在眼里。
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他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今天这东西要是砸在这孩子身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都是苦命人,靠体力劳动挣钱,真要受了伤,不仅赚不到钱,哪还有钱去医治呢?
之前就有个人,腿被砸断了,不仅腿没保住,最后连工作也丢了。
像他们这种底层贫苦劳工,又有谁会真正在乎他们的死活呢?
就这样,十七岁的王胜和王晨成了好朋友。
在工作上,给了王晨极大的帮助。
他细心地教导王晨如何合理分配时间,怎样分辨轻重缓急,按照顺序完成工作。
这让初来乍到的王晨少挨了不少责骂,对这份新工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终于盼到了发工资的日子,王晨排着队,欣喜若狂,心里早就盘算好要去哪个摊位,买什么部位的肉了。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心上。
那工头以各种莫名其妙的名义克扣工资,原本说好的五两银子,最后竟只给了二两,这差距实在太大了。
王晨想找工头理论,可那工头根本不搭理他,只是敷衍地摆了摆手,就把他打发了。
王晨看着手中那可怜巴巴的二两银子,委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王胜见状,默默地走了过来,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静静地等他哭完。
随后,他把藏在背后的肉拿了出来,平静地说道:“走,一起去你家吃饭。”
王晨看到那块大块的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手用袖子一抹眼泪和鼻涕,问道:“哥,你不回家吗?”
“我家在很远的大山里,回去特别不方便,我都快两年没回家了。
这些年打工挣的钱,都是托不同的老乡给爸妈送回去。
来回折腾不仅花路费,还耽误打工时间,还不如多攒点钱给爸妈拿回去。
再过两年,就够钱把家里那漏水的老房子修一修了。”王胜说道。
“那这肉……我怎么好意思……”王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有啥的,修房子的钱也不差这一顿肉。我都打工四年了,多少有点积蓄。走吧!”王胜说道。
王晨认真听着哥哥的话,心里渐渐暖了起来。
他想起刘伯伯说的,别害怕欠人情,等以后自己赚到钱,报答人家就好了。
“王晨,头三个月被克扣工资,这是铁匠铺的行规。
学徒工钱得给师傅上交一半以上,这点我之前忘了提醒你。
等你三个月后表现好,自然会按最初答应的给你。”王胜安慰道。
王晨一听,这才明白,原来是行业里潜在的规则。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他之前还担心自己那么努力却还是没做好,又不知道该怎么改进,这才是他委屈无助的主要原因。
就这样,两人拎着块肉,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家。
王晨的爸妈看到儿子带回来的肉,又得知儿子交了朋友,而且这位哥哥还很照顾自家孩子,心里满是欣慰与欢喜。
他们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孩子一个人出去会受委屈。
王晨爸爸心里尤其不是滋味,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自尊心却格外强。
其实,父亲原本有机会外出打工挣更多钱,可因为孩子年纪小,老婆身体又不好,没办法只能留在家里种地为生。
由于王晨的父母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肉,这肉做出来的味道,确实很难用言语去评价。
不过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这已然是美味佳肴。
父母都没怎么舍得吃,一心想着让俩孩子多吃点。
王晨也确实没忍住,最后把自己给吃撑了。
一家人与王胜可谓是一见如故,大家欢快地聊天,一直聊到很晚。最后,便留王胜住了下来。
晚上,王晨和哥哥躺在屋檐上,仰望着满天的星空。
王晨满怀期待地问哥哥:“以后你想做什么呀?”
王胜脱口而出:“想攒钱给爸妈在山里修个不漏雨的房子,你呢?”
而王晨则带着几分稚气说道:“我想赚大钱,想学大本事,成为人人称赞的大英雄,带着爸妈过上美滋滋的好日子。”
王胜看着他那张稚嫩天真的脸,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仿佛也在静静聆听着两个少年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