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央怔住,喝牛奶的动作紧跟着一滞。
理想型?
是啊,苏祺朗是苏祺朗,周白赫是周白赫,一个是她的同学,一个是她的哥哥,她为什么要把两个人做比较?
心口有某个答案呼之欲出,但被她下意识否认了,佟央咬唇,轻轻打了闺蜜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有胡说八道。”徐映蓝有理有据,“你把你哥哥和苏祺朗做对比,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你喜欢你哥哥那款好吧。”
某个隐秘的心事被点破,佟央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她装作若无其事吸一口牛奶,低着头道:“那可是我哥哥。”
徐映蓝:“得了吧,又不是亲的,只是住在一起而已。以前你哥哥读高中那会可是公认的校园男神,你喜欢他那种类型也无可厚非,就是年纪大了点。”
佟央不禁反驳:“我哥哥年纪哪里大了,二十四岁,风华正茂。”
“行行行,风华正茂。”徐映蓝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她,“所以,你真的喜欢你哥哥那种类型?或者说,你喜欢的人,就是你哥哥?”
两人认识好多年了,天天呆在一起,徐映蓝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佟央的。
一提起周白赫,佟央反应就很大,徐映蓝觉得很不对劲,她用胳膊肘撞了撞央,“我猜的对不对呀?”
好像坐上失控的云霄飞车,心跳横冲直撞。
佟央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冒热气,脸颊也慢慢燃烧,她飞快向教室走,“哎呀,我还有作业没写,不和你说了。”
身后传来徐映蓝的笑声:“央央,你是不是心虚了?”
因为这个话题,回到教室佟央还恍恍惚惚。她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呆,直到老师开始点名回答问题,佟央才强迫自己回神。
上午的课结束,吃过午饭,佟央趴在课桌上午休。
天气炎热,教室里昏昏欲睡,听着空调运行的嗡嗡声,佟央很快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个阴雨天,天空阴沉一片,雷声轰隆雨点滴滴答答,佟央牵着一个人,偷偷溜进教室。
教室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了,门关好,目之所及昏暗一片,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
男人将外套铺陈在课桌上,命令她:“坐上去。”
他的嗓音低沉稳重,像大提琴发出的奏鸣,一点点扰乱她的心弦。
佟央乖乖坐上去,她的心跳好快,呼吸渐渐急促,面色涨红,等待着男人更进一步的动作。但让她失望了,男人并没有做什么。
她等不及了。
佟央抬起两条纤瘦的胳膊,缠住男人,一点一点拉近两人的距离,她向他发出请求,请求他的触碰,“哥哥,你亲亲我好不好?”
下一秒,她的唇主动贴合??
画面一点点拉近,周白赫清俊的脸出现在眼前。
佟央惊醒了,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
教室里依旧很热,下午两点钟,同学们陆陆续续醒来准备上课,有人在小声说话,有人在喝水,有人在看漫画,而她,做了一个令人脸红的春梦。
春梦的主角,竟然是她和她的哥哥。
佟央捂着脸,觉得自己大概疯了。她喝一口水,又冲去走廊尽头的洗手池,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好不容易洗掉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回到教室,徐映蓝挽着她:“我们走吧。”
“去哪?”
“上体育课啊。”
佟央这才想起来,今天下午第一节是体育。
培礼中学重视体育锻炼,每节课老师都先让学生围着操场跑三圈。佟央脱下校服外套放在草坪上,扎好头发,跟在队伍最后面。
体育老师在旁边监督:“不许偷懒,后面那几个跟上。”
闻言,佟央更加卖力地跑,但她没注意到自己的鞋带散了,不知道是谁踩到她的鞋带,一个没站稳,佟央身体前倾,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
“啊??”佟央下意识伸手支撑,胳膊蹭着塑胶跑道滑了一段,疼得她差点掉眼泪。
同学和老师纷纷围上来,“没事吧?"
有人把她扶起来,惊叫:“呀,你的胳膊出血了,快去医务室吧。”
身体其他地方倒还好,就是胳膊擦伤比较严重,老师让徐映蓝带她去医务室,其他学生继续上课。
到了医务室,医生简单帮佟央处理了一下伤口,说不确定有没有骨折,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佟央感觉左手疼得厉害,有必要好好检查,便打车和徐映蓝去了附近一家三甲医院。
挂号,看医生,拍片,流程并不复杂,坐在大厅等结果的时候,佟央的手机响了。
是周白赫。
佟央接通,“喂,哥哥??”
“在哪儿?”
佟央莫名:“什么在哪儿?”
周白赫向来沉稳的声线中透着几分急,“我问你在成康医院哪儿?我快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周白赫:“杨兆在医院看见你了。”
杨兆今天不舒服,请假来医院检查,谁知道会看见佟央,他看佟央穿着校服在医院穿梭,身边只有一个同学陪着,便和上司提了一嘴。
得知佟央受伤,周白赫怎能不急,幸好这会公司没什么紧急的事,他便驱车来医院了。
周白赫找到佟央的时候,她正在医院大厅等检查结果。周白赫大步流星走近,在她身边蹲下,“伤到哪了?”
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渐渐与梦里那张重合,佟央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说:“胳膊擦伤了。”
“有没有骨折?”
“等会就知道了。”
周白赫将她全身打量一遍,“受伤也不知道打电话给家里,怎么一个人来医院?”
“不是一个人,我朋友陪我来的。”佟央低着头说:“知道你要来,我就让她先回学校上课了。”
周白赫在她身边坐下,抬起她的胳膊看了看,“怎么搞的?”
“上体育课跑步,不小心摔了。”
“疼不疼?”
佟央嘴巴一瞥,委屈极了,“疼死了。”
周白赫揉揉她的头发,“晚上回去让萍姨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他的动作很克制,揉了一下便收回手,但佟央还是失神了片刻。她想到小时候,无论她生病,还是与小朋友打架,周白赫都陪在她身边。
现在她不是小孩子了,其实今天周白赫本不用来,但他还是来了。
佟央一直都知道,自己很依赖他,小时候恨不得当个挂件天天黏在周白赫身上,现在也一样。她也不确定从什么时候,对他的依赖渐渐变质,不再只是简单的亲情。
或许是高一的时候,那会有个男生和佟央告白,佟央的第一反应是他不如阿赫哥哥好看,或许是去年过生日,她许下希望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的愿望,或许是其他无法考证的某些时刻,总之这一天,佟央忽然意识到,她对这位哥哥,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其实也没什么,这不是罪大恶极的事,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唯一的问题,好像只有年龄。
佟央心里胡思乱想着,察觉到她的沉默,周白赫关心道:“想不想吃东西?”
这么一问,佟央还真有点饿了,说:“我想吃关东煮。”
周白赫起身:“等着,我去买。”
医院门口有家便利店,十分钟后,周白赫端着一只小碗回来,里面有海带,萝卜,鸡肉串......都是佟央爱吃的。
相识十年,他对这位妹妹的口味了如指掌。
佟央手受伤了不方便,周白赫便帮她拿着,方便佟央用筷子吃,时不时用纸巾帮忙擦嘴。
佟央边吃边想,世上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周白赫这样细心又体贴地关心她了。
所以,她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她喜欢上他,非常合理。况且他们又不是真的兄妹,只是住在一起,从小认识而已,她可以喜欢他。
佟央偷偷看他一眼,可惜被周白赫当场抓包,周白赫道:“吃你的,看我干什么?”
“因为你好看啊。”
周白赫一怔,轻轻蹙眉,“你摔坏脑子了?”
佟央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回答说:“没有。
“没有就正常点,别说莫名其妙的的话。
佟央:“哦。”
吃完关东煮,周白赫用湿巾帮她擦干净手和嘴巴,过了几分钟,检查结果也出来了,医生说只是有些擦伤,没有伤到骨头,休息几天按时上药就行。
周白赫放心几分,看一眼腕表,说:“直接回家吧,明天再去学校。”
“嗯。”
佟央跟在周白赫身后,两人一起去停车场,上车后,佟央不忘卖乖:“谢谢阿赫哥哥,你对我真好。”
周白赫帮她系好安全带,还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是我祖宗,能对你不好吗?”
晚上还有一场应酬,把佟央送回家后,周白赫又出去了。燕静得知佟央受伤心疼得不行,萍姨也是,一个劲说要做好吃的给她补身体。
这晚佟央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她明白自己对周白赫有不一样的感情,但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高三了,学习最重要,一切还是等高考完再说吧。
周六一早,佟央去市图书馆做志愿活动,她找到徐映蓝和林森,三人在门口做好登记,直接上五楼干活。
每组志愿者活动内容不同,佟央他们这组的任务是按序号归置书籍。
需要归置的书籍不少,林森作为男生,主动承担了大部分搬运和上下楼的体力活,两个女生只要把书放回原本的位置就好。一直干到下午六点多才结束,三人在附近的便利店解决完晚餐就准备回家了。
徐映蓝的爸爸刚好在附近,接上她离开后,佟央和林森站在街边等家里的司机。
天阴沉沉的,没一会便开始下雨,雨势还不小,佟央和林森只得返回便利店避雨。
“佟央,你要在国内还是国外大学?”林森问。
佟央和林森初中高中都在一个班,经常一起参加志愿活动,关系还不错,她吸着酸奶,说:“国内。”
“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北城大学。”
林森笑了,“真巧,我也想考北城大学,计算机系。”
“我想考法学院。”终央笑笑,“我们都加油,争取大学还做同学。”
林森:“我很期待。”
渐渐的,雨势小了,林森扭头,发现佟央嘴角沾着一点酸奶,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嘴。”
“谢谢。”
外面还在下雨,便利店空调温度偏低,佟央不禁打了个喷嚏。她出门的时候没料到会下雨,衣衫单薄有点冷。
见状,林森主动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穿上吧,我不冷。”
佟央:“不用,我也不冷。”
“还说不冷,你都快发抖了。”林森自作主张地想为她披上外套,“都好几年老同学了,你和我客气什么?”
周白赫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年轻的少年少女,坐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他们的笑脸映在玻璃橱窗上,沉静而美好。
周白赫坐在车内,不禁想起萍姨说过的话,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吩咐司机,“把伞给我。”
手握黑色雨伞,周白赫下车接人,同一时间,佟央也认出了周白赫的车,她微微一怔,赶忙跑去便利店门口。
林森追上来,“你要走了吗?”
“嗯,我好像看见我哥哥的车了。”
小雨淅淅沥沥,雾蒙蒙的光景中,周白赫撑伞一步一步走来,他身形高挑得像模特,一身黑色正装穿在他身上,恰到好处地显现出长腿窄腰。
佟央意外:“哥哥,怎么是你来接我?刘叔呢?”
“刚好在这儿附近办事,顺路。”周白赫说着,将伞撑在她的头顶,“走吧,我们回家。”
“好。”佟央转头对着林森挥挥手,“我先走了啊,再见。”
林森看看佟央,又看看周白赫,不知为什么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两人不像兄妹。但林森还是恭恭敬敬地对周白赫说了声“哥哥好”,又向佟央挥手,“再见。”
上车后,周白赫让司机升温空调,又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佟央身上。
感觉身体在慢慢回暖,佟央缓过来,听见周白赫问:“刚刚那个男生是你的同学?”
她答:“嗯,我们经常一起做志愿活动。”
男性最了解男性,林森看佟央的眼神并不清白,周白赫轻轻挑眉:“仅仅只是同学吗?”
听出他话里有话,佟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赫拿起一份文件翻阅,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现在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感情的事以后再说。
佟央以为他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一时间呆住,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她这个态度,在周白赫看来像是心虚。
周白赫轻笑,“你也不小了,我作为你的哥哥,对你进行情感教育,确保你形成正确的恋爱观择偶观很正常吧。”
“我......我知道。”佟央耳朵发烫,“我没想早恋,现阶段只想好好学习,其他事等以后再说。”
“嗯,你这样想很好。”周白赫肯定道,但又忍不住追问,“所以,你对那个男同学是什么想法?”
“我能对林森有什么想法?”
周白赫捏她的脸,“和我有什么的不好意思的?听萍姨说曾经有男同学送你回家,是不是他?”
“是啊,那是因为......”
周白赫打断:“你喜欢他?”
佟央睁大眼睛,“你怎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和林森仅仅是同学。”终央又气又羞,强调说:“你别误会,反正我不喜欢林森。”
周白赫:“是我多事了,总之你有分寸就好。”
佟央靠在椅背上,陷入长长的沉默。过了一会,她的手机响了,是苏祺朗的消息。
苏祺朗问:【央央,明天有空吗,一起看电影?】
佟央礼貌地拒绝:【不了,我要写作业。】
可能被拒绝惯了,苏祺朗也不生气,调侃说: 【他们都说你很难追,但我是个锲而不舍的人。】
佟央不希望苏祺朗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于是透露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你不如好好学习吧。】
这时前方路况不好,车子颠簸了下,佟央的手机没拿稳,飞出去,正好落在周白赫的膝盖上。
周白赫自然而然捡起递给她,不经意一瞥,正好看见手机屏幕。
其他的他都没看清,只看清了聊天框内的那几个字:【我有喜欢的人了。】
“哥哥,你怎么可以偷看我的手机?”央一把抢过手机藏好,心跳怦怦。
周白赫揉揉眉心,“抱歉,不小心看到了,作为交换,我的手机也给你看?"
“不用,你这种大大方方的态度,手机肯定没什么好看的。
周白赫:“真不看?”
“不看。”
“好吧。”周白赫放下文件,好整以暇的态度,“那能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