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街华盛大厦,元图律师事务所位于十二层。
律师事务所已经开业一段时间了,员工不多但该有的都有,办公环境简洁舒适,有Raya和牧晴坐镇,业务一直不错。
这天是周四,早上七点半,佟央被闹铃吵醒了。
只是才睁开眼就感觉不对劲,脑袋昏昏沉沉像泡水一样,四肢也没什么力气。最近工作忙,昨晚回家太累,洗完澡她没吹干头发就睡了。
佟央没放在心上,强忍着不适去洗漱。
九点到律所,前台的同事和她打招呼,“央央早啊,吃早餐没?”
佟央举了举手中的三明治,笑说:“等会吃。”
“有几份你的快递,我放你办公室了哦。”
“好的,谢谢。”
今天Raya要出庭没来,其余两个律师也刚刚到,佟央和他们打过招呼,走到工位上,一边吃早餐一边拆文件袋。
忙了一会,佟央的手机响了,进来一条微信,是齐光辉,想咨询她一起民间借贷案。
案件倒不复杂,齐光辉有个朋友创业失败负债,他借了一笔钱给朋友,没想到这个朋友忽然过世了,朋友的妻子和父母不认账,他问怎么才能把借出去的钱要回来。
既然是认识的人,也就给他免费咨询。
佟央问:【借出去的金额有多少?】
齐光辉:【253万。】
佟央回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包,【没想到你这么有钱。】
齐光辉:【那是我的老婆本。】
佟央又问了证据相关的事宜,最后给出建议:【最好尽快起诉并申请财产保全,你这个朋友负债过多,如果大批债权人冒出来,你很有可能收不回钱的。】
齐光辉:【明白,那这个事我委托给你们律所吧。】
佟央自己也没想到,转律师后谈的第一个案子,竟然来自齐光辉,她刚准备谈报价,齐光辉却话锋一转:【你说,Raya会不会接我这个案子?】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佟央知道齐光辉和Raya的关系,也没生气,如实告知:【Raya手头上有好几个案子,今天去出庭一个遗产纠纷案了,你可以明天过来律所找她聊聊。】
齐光辉:【谢了。】
结束对话,佟央喝一口咖啡开始今天的工作,可能因为太专注,忙到中午,她感觉脑袋更重了,明明到了午饭时间,她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这时,牧晴从外面回来,说:“央央,来一趟我办公室。”
牧晴毕业于北城大学法学院,是佟央的直系学姐,今年三十九岁。前几年因为一起知识产权案声名鹊起,在名商法领域很受客户信赖,现在是佟央的带教律师。
走进办公室,佟央顺手关门,“晴姐,找我什么事?”
牧?做事雷厉风行,说话也直接,她开门见山:“知道邦辰公司吗?”
“听说过,国内知名快消企业,产品涵盖日化和食品饮料,营收在快消领域能排进前三。”
“嗯,邦辰与之前的律师事务所合作到期,他们会以招标的形式挑选新的律所,下周一有个宣讲会,你和我去。”
与邦辰这样的大公司合作,有助于提升律所的知名度。
佟央明白这个项目很重要,点头:“我知道了。”
“嗯,你先去忙吧。”
“好。”
“等等??”牧?叫住她,“你嘴唇发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佟央愣了下,摸摸自己的脸,“可能因为没吃午饭。”
“快去吃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工作再忙也不能忘记吃饭。
回到工位,佟央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然而食欲不佳,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她手头上有好几个案子要推进,整个下午忙的水都顾不上喝。
六点多,佟央才开始准备宣讲会。
这种宣讲会,一般是介绍项目背景以及预期,方便各个竞争对手了解情况设计方案,佟央不想下周到场一无所知,先收集了一部分邦辰的资料。
等所有的事情忙完,佟央抬起头,才发现大部分人都走了,只有牧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她起身,感觉头很沉,撑了撑桌沿才站稳。
收拾好东西,佟央和牧晴说一声:“晴姐,我先下班了。”
“快走吧,路上小心。”
刷卡下班,走进电梯佟央才发现,一小时前,周先生给她发过微信。
周白赫:【几点下班,来接你。】
电梯里信号不佳,到了一楼,佟央想回他“不用”,然而刚走到门口就撑不住了,头晕目眩,浑身都感觉很冷。
周围人不多,她扶着路边一棵树慢慢蹲下来,好不容易缓过一阵,发现眼前投下一道高大的黑影。
“怎么了?”周白赫在她身边蹲下,低头询问:“不舒服?"
灯光昏暗,加上央视力模糊,没看见他眉心蹙得很紧。
周白赫把人揽入怀里,手掌覆上她的额头,神色更为严厉:“Elise,你在发烧。
“嗯?”佟央反应慢半拍,“我发烧了吗?”
周白赫不再说话了,横抱起她,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劳斯莱斯。
五月,北城已经有了初夏的气息,夜晚风是温热的,迎面送来茉莉的清香。
佟央四肢无力,安安静静躺在男人怀里,直到路边灯光照亮他立体深邃的面庞,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揉揉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轻声:“周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半小时了。”
周白赫心脏紧缩,司机远远看到立马打开车门,他把央放在座位上,吩咐司机去最近的医院。
车子启动,周白赫帮佟央系好安全带,手掌摩梭她滚烫的脸,眉头拧得更深了。
这一瞬间,他有很多话想说。
想责备她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明明发烧却要工作到这么晚,想质问她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没有好好休息,他甚至......后悔放她离开亚恒了。
如果她在亚恒,至少他能每天见到她,至少她生病,他能第一时间发现。
可Elise是自由的鸟儿,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的羽翼,去闯荡,去冒险,他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拘束她。
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化为绵绵入骨的心疼,周白赫握住她的手,说:“忍一忍,很快就到医院了。
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佟央忽然再也忍不住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焦虑全面爆发,鼻尖一酸,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她哽咽着,“周先生,我好痛。”
“哪里痛?”周白赫把她揽入怀里。
佟央哭得更厉害了,“哪里都痛。”
周白赫只好把她抱得更紧,轻轻拍打她的脊背,“抱一抱,不疼了。
佟央一直在逼迫自己长大,变成独立自主,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成年人,她没有童年,也没有撒娇的权力,但在周先生怀里,她感觉自己只是个小孩儿。
她可以软弱,可以流泪,所有的不堪,周先生都会包容。
佟央脑袋埋进周先生怀里,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还有多久到医院?”
司机看一眼导航,“周先生,三分钟。”
“尽快。”
“明白。”
终于,医院到了。
周白赫抱着她下车直奔急诊大楼,深夜急诊科仍然有不少病人,值班医生给佟央一量体温,39.5度。
这种情况肯定要输液,周白赫把央转移进vip病房,看着那根细细的针头扎进她的血管,紧缩的心才舒缓几分。
佟央已经睡着了,唇色依旧发白,脆弱得好像不堪一击。
周白赫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在床边守着她。
再次醒来时,佟央嗅到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已经输完液了,周白赫替她摁着静脉胶贴。男人闭上眼,似乎睡着了。
窗外一片漆黑,能看出夜深了。
佟央轻轻一动,感觉浑身都又酸又痛,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她闷哼一声,周白赫便睁开了眼睛。
他摸了摸佟央的额头,还是有点烫,但比刚刚好多了。
“感觉怎么样?”
佟央开口,才发觉嗓子干涩,吐出两个字:“难受。
周白赫倒一杯温水喂到她嘴边,“喝一点润润嗓子,”
“嗯。”
喝过水果然好了很多,佟央问:“几点了?”
“两点二十。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佟央挣扎着想坐起来,周白赫眼疾手快,立马扶住她,“要做什么?”
“起来回家啊。”
“别折腾了,在医院睡一宿,明早看看情况再说。”
佟央一想觉得有道理,如果明早还是这么难受就再找医生,省的跑来跑去麻烦。她乖乖躺下,手放回被子里。
周白赫又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说:“我关灯了?”
“等等??”佟央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苍白的小脸,“你不回去吗?”
“当然不回。”他很自然地说:“得守着你。”
“可是你睡哪里呢?”
这家医院条件一般,就连vip病房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单人间,只有一张床,两把椅子,连沙发都没有。
周白赫不想睡那种陪护床,说:“我坐在椅子上就好。”
佟央心里过意不去,“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
“Elise??”周白赫语气沉沉,定定注视着她:“你是我女朋友,我这时候走你觉得合适吗?”
佟央不说话了。
即便她提了分手,周先生也一直在强调,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说不感动是假的,佟央抿唇,“我只是担心你休息不好。’
“你生病,我才更休息不好。”
熄灯后,周白赫拉开椅子坐下,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们彼此浅浅的呼吸交闻,窗帘不知什么时候拉上了,月光透不进来。
佟央翻身背对着他,忽然听到周白赫问:“冷不冷?”
“不冷。”
“嗯,睡吧。”
佟央明明很累,但睡不着,过了会,开口说:“周先生,要不你上床和我一起睡吧。”
沉默片刻,周白赫问:“确定?”
“嗯。”佟央闷哼,“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他们一起睡过好多次,单纯的,不单纯的,佟央知道周先生工作劳累,实在不好意思让他坐一晚上,催促:“快点呀,你上来。”
昏暗中,周白赫勾唇一笑,“嗯,来了。”
他的动作很轻,脱掉鞋子和外套,在佟央身边躺下来。
医院的病床是单人床,堪堪足够容纳两个成年人挤在一起,佟央一下感觉,空气中的木质香气更加浓郁了。
心跳不受控制地快起来,耳根发烫,刚退下去的热度再次攀升,佟央不自在地动了下,忽然,感觉一条胳膊落在了自己的腰间。
周白赫揽住她,问:“律所工作很忙?”
“还好。”
“还好为什么生病不去看医生?”
佟央心虚:“我以为不严重,回家吃点药就好了。”
“对自己的身体上点心。”周白赫语气严肃,“你生病了心疼的人是我,再有下次,我派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别??”佟央乖乖服软,“我是去工作的,你派人守着我还怎么工作。对了,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事?”
周白赫:“明天再说。”
“也行。’
周白赫把人捞进怀里,防止她滚下床。佟央想换个姿势入睡,于是翻身与他面对面,黑暗中,她感觉自己的唇,不小心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佟央一滞,“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你亲了我的喉结。”
“抱歉??”
太久没做了,本来就想她想得紧,两人又睡在一张床上,周白赫一直忍着,猝然被她吻了一下喉结,小腹一紧,身体里的欲念顷刻间复苏,蠢蠢欲动。
他闭眼平复,呼吸粗重,安静的空间里暧昧横生,偏偏佟央不放过他,询问:“周先生,你………………能不能不要抵着我。”
“Elise??”他无奈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再也克制不住,即便不能做,也想讨个甜头解解馋。
周白赫俯身,唇压上来。
感知到他的意图,佟央一顿,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唇,闷声提醒:“周先生,我......我感冒了,会传染。”
“那怎么办?”男人嗓音低沉嘶哑,他缓缓挪开她的手,说:“那就一起感冒吧。”
他的吻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