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六,佟央约Rayall吃饭,地点在一家本帮菜馆。
已经立春了,北城天气依旧严寒, 她穿了一件深灰色大衣, 内搭米白高领毛衣和长裙。打车赴约的路上,她把地址发给周白赫。
年后陆陆续续复工,今天饭店客人不少,幸好佟央提前订了包厢。
她第一个到, 脱下大衣挂好,抿一口茉莉清茶,Raya也到了。
“Elise, 新年快乐。”
佟央起身迎接,“新年快乐,你看起来状态不错,有喜事?"
“也不算喜事吧。"Raya坐在她对面,摘下围巾放在一边,说:“开律所的事挺顺利,申请资料已经提交到行政部门了,再过十多天应该能审批下来,办公地点也选好了,就在金融街。”
“律所名字叫什么?”
“元图律师事务所。"Raya神秘兮兮道:“我找大师算过,说取这个名字业务一定蒸蒸日上。”
佟央:“那就好。”
“不是说你男朋友也要来吗?怎么没看见他?”
“他还在路上。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周白赫进来了。
他今天也穿了一件深灰色大衣,乍一看和佟央的很像情侣同款,内搭是黑色细绒衫,衬得肩宽腿长好像秀场上的模特。周白赫走到终身边,将手里的一只纸袋递给Raya,说:“初次见面,你好,周白赫。”
Raya差点被那张冷峻的脸帅晕了。
Elise漂亮,她猜到找的男朋友长相一定优越,但没想到能优越到这种程度。
然而听清男人的自我介绍,不禁又愣了下。
周白赫??
怎么和亚恒总裁同名同姓?
Raya被震慑住,迟疑地起身,接过男人递来的礼物,问:“您是......亚恒总裁,周先生?”
“是我。”
Raya做梦都不敢做那么大,Elise竟然在和周先生谈恋爱,她用了好一会才消化这个事实,结结巴巴:“周先生好。”
周白赫微微颔首:“你好。”
气氛逐渐尴尬,佟央出声缓解,说:“我们点菜吧。”
“嗯。
周白赫给人的压迫感太足,一边低头翻阅菜单,一边询问:“Raya小姐,听说你要与人合伙开律师事务所?"
“是的。”
“你律所的定位是什么?”
Raya莫名有种压力面试的感觉,身体坐直了些,正色回答:“这个我与另一位合伙人讨论过了,我的优势在民法,擅长离婚抚养权遗产之类的案件,而牧擅长公司法和知识产权,我们都有一定的客户群体,未来主要服务于企业,个人,政府机构的民商法业务。”
周白赫来之前并非毫无准备,专门找人调查过Raya和牧晴,知道这两人实力强劲,但亲自见过更放心。
他问:“为什么想要Elise加入你们?”
“老实说,因为律所缺人。"Raya坦诚道:“律所初期很难招到靠谱的人,而Elise专业能力强,工作态度认真,这样的人我很难不心动。”
Raya:“我能保证的是,等Elise执业满三年,会给她律所合伙人的位置。”
佟央偷偷拽了下周白赫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为难自己的朋友,周白赫会意,轻轻笑了下,递过一张名片:“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Raya接过名片,倒没感觉不舒服,反倒觉得运气好,通过Elise,她竟然搭上了周先生。
再低头一看那份礼物,里面竟然是一只奢牌包包。
后面又聊了一些律所的规划,吃完饭周白赫还有个应酬,佟央送他到门口。
“今天谢谢你。”佟央知道,周先生今天来是想替她把把关。
周白赫拨一把她的头发,“有必要对我这么客气?”
“当然有必要。”佟央努努嘴,“你真是太辛苦了,既是我的男朋友,又是我的家长,还是我的职业导师。”
周白赫俯身靠近她,低声:“那就抓紧我。”
佟央心口一跳,缓缓握住他的手,“我抓紧了。”
“我说的是一直,一直抓紧我。”
这个承诺太重,佟央一时没敢说,心虚地移开视线,“我打算四月份入职律所,先通过实习期再说吧。”
“想做什么就去做。”周白赫说:“我给你兜底。”
在过去的成长轨迹里,从来没有谁为她兜底。
很多时候,佟央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她只能凭感觉一个个去试,一个个去闯,对了皆大欢喜,错了自己承担后果。
她现在的工作很稳定,其实佟央也不确定,放弃稳定加入律所这个决定对不对,但周先生告诉她尽管去做,他会给她兜底。
佟央想,爱上周先生,真的是必然。
“进去吧,外面冷。”周白赫说。
佟央挥挥手,不舍地说:“再见。”
黑色劳斯莱斯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佟央回到包厢继续和Raya聊天。
一进去,佟央就听到Raya的尖叫:“Elise,周先生是什么财神爷,他为了你,竟然送我一只爱马仕凯莉。
周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面面俱到。他考察Raya,也拉拢Raya,恩威并施,典型的上位者做派。
“Elise,跟我说说你们怎么在一起的?"Raya太好奇了。
“就是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
Raya:“你好牛。”
佟央杵着下巴,脑袋放空。
她明白,自己和周先生的差距一直存在,最近不知为什么,心里总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忧虑。
周先生对她越好,她越心慌。
周先生会一直喜欢她吗?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佟央知道,自己陷得越来越深,变得越来越贪心,再也不满足只是暂时的拥有,更渴望天长地久。
春节假期结束,年后继续上班,很快到了2月14日,情人节。
中午,佟央和彭悦吃完午饭去楼下买咖啡,情人节街上到处有人卖玫瑰,彭悦问:“今天下班有什么安排?”
“回家,吃饭睡觉。”佟央说。
“今天可是情人节,你和你男朋友不见面吗?”
佟央反应慢半拍,其实她不看重这些仪式,而且周先生最近在忙亚恒建筑的事,总裁办好几次凌晨才下班。
但明天是2月15号,她的生日,佟央不确定周先生有没有时间。
她笑笑,说:“见不见面都无所谓,相比之下,我们各自的工作更重要。”
“我发现,你很有工作狂的潜质。”彭悦想到一个八卦,小声:“你知道吗,亚恒集团好像有老板娘了。”
“什么意思?”
“笨蛋。”彭悦挽着她的胳膊,“就是周先生有女人的意思,我听姐说,上次开视频会议,周先生房间里好像有女人在说话,喊他吃饭什么的。”
老板娘本人怔了怔,佟央睁大眼睛,装傻充愣地试探:“是谁?”
“我怎么知道,玫姐说模模糊糊的,她也没听清。
佟央松一口气,那就好。
下午,汪紫玫递给佟央一份文件,让她送去总裁办。
佟央拿着文件乘电梯直上顶楼,到了总裁办却被告知周先生在亚恒建筑,她只好把文件放在助理工位上。
本以为这个情人节他们没机会见面了,傍晚下班,佟央却收到周先生的信息。
周白赫:【晚上八点,到地下车库。】
佟央压着唇角,明知故问:【去车库干什么?】
周白赫说:【明天要去临市,给你提前过生日,顺便过个情人节。】
佟央:【知道了。】
同事们陆续下班,好不容易熬到八点,佟央去地下车库。这会车库冷冷清清,出了电梯她往熟悉的方向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央央?”
佟央回头,看清身后的人,她蓦地呆住。
她竟然在亚恒见到了前男友。
江蔚看见她倒是很开心,“才下班吗?等会我送你。”
“你………………你怎么在这儿?”
江蔚晃了晃手中的纸袋,“刚从国外回来,给我哥带了礼物,平时见不到他,只能送来亚恒了。”
佟央“哦”了声,“你哥在亚恒工作?哪个部门?"
话音刚落,佟央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熟悉的声音传来,“Elise,过来。
周白赫从车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他的脚步声稳而不乱,沉沉地给人安定感。
走近后,佟央仍有些反应不过来,下一秒,就听见江蔚叫了一声,“哥??”
佟央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周先生是江蔚的哥哥?
周白赫睇江蔚一眼,明显对他的出现不满意。
“爸爸说你很喜欢这个牌子的手表,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新款……………”
周白赫没接,冷声警告:“我不需要,以后别出现在这儿。”
话落,他对佟央说:“走吧。”
“好”
两人上车离开,佟央注意到,江蔚仍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他们的车,眼神探究。
她已经懵了,脑子乱如麻线,惊恐地问:“周先生,刚刚那个人......是你弟弟?”
“同父异母。”周白赫低头回复邮件,“你们好像认识?”
江蔚是私生子的事佟央早就知道,但她不知道,江蔚竟然是周先生爸爸的私生子。
佟央吞咽,心跳鼓鼓。犹豫了下,觉得这件事不该瞒着周先生,老实道:“我好像和你说过,我大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
“嗯,说过。
佟央闭了闭眼,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弱弱道:“我的前男友......就是江蔚。”
"......"
想不到有这么巧的事,周白赫顿了片刻。
但很快,他便重新开口,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
可是......”佟央整个人都很抓狂,“如果被别人知道会怎么想,你的家人…………”
“Elise,没有可是。”周白赫安抚她,“对我来说,江蔚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佟央迟疑:“真的吗?”
“真的。”
他的语气太过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一点点抚平佟央内心的焦躁。周白赫知道她的顾虑,问:“对你来说,我和江蔚谁重要?”
“当然是你。
周白赫轻笑,“那就行了。”
佟央明白周先生的意思,江蔚对他而言不是家人,也不会成为他们在一起的阻碍,但真的是这样吗?
佟央不知道。
她心里很乱,很慌,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过了会,男人无奈叹息一声,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听我说Elise,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遗憾,自己没有早一点出现。”
此刻,佟央是如此的感激周先生。
感激他的宽容理解,温柔与耐心。
他从不责备她的胆小软弱,只是循循诱导,让她直面内心,也不站在高处审判她,鄙夷她,只会耐心地治愈她。
先和弟弟谈恋爱,再和哥哥在一起,这种事若传出去,佟央能想象别人说话有多难听。
但周先生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或许,被爱让人生出勇气。在周先生身边,佟央变得任性,变得贪婪。
她眼角涌出泪,趴在他怀里使小性子,倒打一耙说:“是啊,都怪你,不早点来找我。”
“那怎么办?”周白赫拇指擦去她的泪,“这辈子是来不及了,只能下辈子把你当童养媳从小带在身边。”
说起这个,佟央想起旧事,说:“我小时候喜欢一个大哥哥,曾说过要给他当童养媳呢。”
周白赫轻啧,蹙眉:“你这么主动?”
“是啊,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周白赫:“那他眼睛挺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