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扇停在胸前.抬起眼仔细瞧着伏在地上的人.脸上神色难辨.口中呢喃了一句:“至多陌生人..”
白灵娆从容一笑:“不然大人以为是什么.”
他重新摇起扇子.笑了笑:“姑娘说的沒错.我与姑娘只能说是陌生人.”话罢将扇子一收退在了洛峰身后.不再言语.
洛峰皱眉看了看白灵娆.又看了看流照.皱眉道:“姑娘既然已经认罪了.为何还要逃.你可知若是逃出去.你的罪责又加了一等.等待姑娘的是什么.姑娘可知道.”
白灵娆动了动唇.无言的笑了一声:“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大人也知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但如今看來.人活着也要存个念想.若是这念想都沒有.活与不活又有什么区别.”
边上的黑衣人将她拦在身后.亮出誓死的决心.为首的人道:“姑娘.今日有我等在.必定要保姑娘周全.”这话说的顺耳.听的也顺心.只是却有些莫名.
白灵娆柔声笑了笑.神色平静:“你们都走吧.如今在这里只是白白送了性命.此种情况下.我定然是活不成了.若是你们可以回去.替我带句话给你们的主子.我灵娆自知他待我好.只是这我的命数.逃不过.躲不开.他即已经躲开这趟浑水.就不要再踏进來.此次就当我是报他的恩了.若有來世我定不会再去打扰他.”
黑衣人凝目看她片刻:“姑娘的话.姑娘自己的跟他说吧.属下只听从主子的命令.若是今日带不回姑娘.属下自愿以死谢罪.”
还未待灵娆要说什么.他便提刀便朝洛峰劈了过去.虽然都是身经百战.也身手也不差.却终抵不过洛峰二三十回合.便败下阵來.重重的一口鲜血将蒙在脸上的黑布染透.哑着嗓子笑了几声:“姑娘.你好自为之.”
手起刀落.叮的一声.刀落在青石的路上.日光照下寒铁上有森然的血斑驳.白灵娆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人.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沒什么表情.却看的让人恐惧.
其余的人见领头的死去.都像是被下了咒一般.提刀朝人群中砍去.洛峰瞧着已经杀红了眼的黑衣人.手一扬.待定的弓箭手齐整整的将弓箭搭在手上.蓄势待发.
洛峰的手落下.耳边嗖嗖的冷箭划破长风.带着冰冷的气息如千军万马之势.铺天盖地的朝向他们.
耳边一声破空的嘶鸣声.日月被陡起的乌云紧紧绕住.大风吹落层层树叶.日月亦被吹得摇摇欲坠.烈风卷着地下的落叶.飞石走沙迷得天地昏暗.星辰暗淡无光.烈风的中心.似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尘世一切隔离在外.一头漆黑的长发.一张冷丽的脸.直直的盯着眼前出现的人.
我鬼使神差般的朝着风中心走去.那人亦是一身月白锦袍.只是后背插了无数只翎羽箭.想只刺猬.模样看上去很可笑.此时却笑不出來.只觉得心里堵得发慌.
我一点一点朝他们走进.眼前的人越來越觉得熟悉.黑色的箭头穿过的胸膛有嫣红的血缓缓流过.将地染成了血红色.若一株盛开的幽莲.
耳边是白灵娆暗哑的嗓音.带着颤抖.不住地想要用衣袖揩拭他唇边血迹.却终是无奈:“为什么.为什么”
他低低看了一眼怀里的她.在她头顶长长的喘出一口气.几声剧烈地咳嗽之后.嫣红的血抑制不住从唇边溢出.仍旧风轻云淡的模样:“这么伤心是为什么.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
我呆得停下探上前的步子.愣在那里.这声音缓缓的朝着跪坐在那里的一对人近了小半步.却在看清那个人时呆住.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严朔.
他猛的又咳了几声.血不断的涌出.浸透了衣襟.身上的血窟窿亦随之流得更快.将本是月色的袍子染成血色的长衫.他无力的靠在她身上.嘴角的血涌的凶.她泪流的更凶.身体抖的不停:“别说话.别说话.求求你别说话”
他挣扎着想要坐直.却终是伤的太重.动了几下沒有成功.无奈的笑了一下:“为什么每次我们见面.都是这样的情形.好似注定了一般.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这样很好.有时候又觉得不好.”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我真的不该再见你.可是这颗心又管不住.脚也好似不是我的.这让我很害怕.可是我越是要躲着你.心就越想要去找你”
她靠在他肩上.交颈相拥.是个缠绵的姿式.唇抖的厉害.泪珠滚的更急:“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停下.又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挣扎着终于坐直.一手抱着她.一手扶上自己的脸颊.摸索了一阵.忽然撕开脸上的面具.低垂着眼看向怀里的她.轻轻笑道:“灵娆.我用了那么长时间做别人.是你让我头一次想要做回自己.只可惜.时间來的太晚.”
那是和流照一模一样的脸.美的张扬.
修长的手扶上她的脸颊.只是抖的厉害.一声低低的叹息:“不过.还好.还好你沒喜欢上我”沾着血的指尖将她面前的青丝别在而后停住.嘴角噙着世上最温和的笑意.俯下身子蜻蜓点水落在她微凉的额头:“灵娆.记住我的名字.曦舒”
手蓦地垂下.却任然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将她圈在怀里.头顶阵阵的白色花瓣飞舞.像是下一场轻柔的细雪.无言无声.
狂风将墨云卷起.悬在头顶打转.兜头的墨云罩住了天际.砸下瓢盆的大雨.一个滚雷落下.她好似沒了感觉.脸上只是漠然.瞳孔里映不出万物.而那里却倒映出漫天的血色.如天成的一段上好织锦.织锦的中央是道跪坐着颀长身影.如一座雕塑静止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