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长老轻轻笑道,
“此等瑰宝,老衲自然没有。”
鲁达沉默了下,面无表情的看着智真长老。
杵立一旁的雪花镔铁棍,也兀自铮然作响,跃跃欲试,似乎想在这智真长老锃亮的脑袋瓜上来记闷棍。
智真长老隐隐觉得后脑勺有些微凉,转而说道,
“但那寺顶泉下的魔窟之中,却藏有黄泉魔罗真煞。”
“多谢长老!洒家这就去取。”
鲁达面露喜色,立刻抱拳。
山下炊烟升起,宛若是大地的呼吸,那缕缕青烟,悠悠然向着澄澈的天空攀升。
有五台山的僧人,在村镇中奔走,解释,安抚民心。
顺便澄清今早那衔尸过街的大汉,并非什么杀人如麻的大寇。
反而是急公好义,除掉了影乱文殊院的贼子,如今已是文殊院的座上宾。
渐渐地,本还死寂的村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祥和之境。
牧童骑牛,老丈指路,太婆洗衣...……
智真长老很喜欢看这漫天烟色,迷离而安静,还带着柴火的香味,正如数百年前,他亲手修建这半山亭儿之时。
许多都变了,但也有的东西,从未改变。
智真长老看了鲁达一眼,缓缓开口道:“贞元四年,澄观法师游至五台山,讲新著佛经《大方广佛华严经疏》。若是经成法满,我佛门便可再添一位地仙人佛。
然,当夜有魔王罗旬,从天外而来,率八十亿众魔将,欲来坏佛。虽有一众佛门修士联手,澄观法师更是依靠五台山之地脉,仍旧棋差一著,只能讲出半部《大方广佛华严经疏》,将魔王罗镇压文殊院寺顶泉下,之后便含
恨圆寂。”
魔王罗?
鲁达闻言,收了抱拳姿势,老老实实道:“洒家打不过他,不去魔窟,不去不去......长老还是另外给个宝贝吧。”
智真长老失笑摇头,道:“你这懒汉,畏难惧险,怎么,一听到有魔王就怕了?也不瞒你,魔王罗早就烟消云散了,否则哪里来的黄泉魔罗真煞?”
“只是百足大虫虽死不僵,魔王罗死后,魔气不散,将那隐殿坠成了魔窟,生出诸多魔子魔孙不说,还有专蚀法体的阴风、熏瞎双目的毒火、更有咒魂虫,可在冥冥之中,隔空咒杀一切生灵的真灵,无比难缠。
这百余年来,院中不少金丹修士,也冒险进入魔窟之中,却都陨落其中。
听着智真长老的话,鲁达愣了。
专蚀法体的阴风?酒家有太阳流珠金身啊!
熏瞎双目的毒火?那能否吹瞎酒家的千劫万击眼?
咒魂虫?
不巧,洒家有一佛牙,被骊山老母洗涤后,乃是一等一的异宝,可护真灵魂魄......
鲁达当即笑道:“那行,洒家愿去。”
智真长老本都在盘算,又该换什么好处,才能堵住鲁达这张不愿饶人的血盆大口。
此刻闻言,倒是有些诧异。
“你可想清楚了?老衲这里,倒是知晓七八条上等地煞之气的下落,若花些时日,未尝不能寻到契合你的。
“想清楚了,就这个,其他的酒家都不要。”
智真长老沉默了下,道,
“罢了,既如此,老衲便让你往魔窟一行吧。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你且到大雄宝殿来。”
说着,智真长老伸出手。
鲁达顿时会意,从蟾吞囊中取出广明的那枚佛珠。
佛珠甫一出世,便有了感应,外放三千毫光,发出一道悲鸣,落入智真长老手中。
“唉......生死幻灭,皆如梦泡影。”
智真长老看向了那漫天炊烟,缓缓道:“你且去吧,老衲想在这再看一场炊烟。”
鲁达起身,系一条搭膊,取了雪花镔铁棍,朝智真长老抱拳示意后,转身朝文殊院而去。
智真长老独坐坍亭之中,任白云悠悠,岁月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他似乎一直坐在亭子这里。
“广明,这就是你为老衲找的人么?”
智真长老看向渭州的方向,目光深邃,喃喃道,
“他,的确跟之前的人,大不相同......一来就掀翻了老衲的亭儿。”
当鲁达一进房的时候,就看到白素贞在打小青。
小青双手捆缚身后,被压在椅子上,白素贞手持白乙剑,眸眼动怒,用剑身狠狠往小青那浑圆似月的臀儿上重重一拍,荡起层层波纹的同时,也让小青忍不住的娇躯颤抖,痛呼不止。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呜呜呜小青不敢了......”
黑君子和大橘猫,早就逃到了数十丈之外的练武场之上,躲在木头人后面瑟瑟发抖,生怕被白素贞殃及池鱼。
小青一看到鲁达的身影,顿时眼前一亮,求饶道,
“姐夫,姐夫救我!姐姐要杀了!”
鲁达有些纳闷。
看娘子模样,是真的起了肝火,动真格的了。
居然破了规矩,催动法力,强势镇压小青,让其反抗不得。
鲁达:“娘子,这怎么了?”
或许是见小青珠泪盈盈,我见犹怜的模样,白素贞有些心软......
白素贞抬起纤手,换了小青另外一瓣臀儿,又狠狠拍下一剑!
“这小妮子,玩心不死!居然去山里偷猎了野猪,将肉剁成臊子,偷偷混入院中师傅们的吃食中!”
白素贞面容冰冷,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寒气,道,
“这也就罢了!师傅们上早殿,持戒念经时,这妮子居然偷放了几条菜花蛇,藏入师傅们坐的蒲团之下,把不少年轻的师傅当场吓晕!”
“此等乖张跋扈的行径,今日定要让她狠狠涨涨教训!”
说罢,小青的惨叫声蓦然拔高。
鲁达能清晰的看到,小青那薄薄的青衫下,出现了一道道浅浅的红痕。
鲁达不由劝说道,
“娘子息怒,伤到自己的身子就不值得了......若是累了,洒家倒可代劳。”
小青猛地瞪大了眼睛,自觉这个家怕是待不下去了,今晚就离家出走!
“我没错!!”
小青无比倔强,两颊通红,气鼓鼓地与白素贞对视,一副不甘示弱模样,
“这些秃驴,口口声声说什么六根清净,坐怀不乱,那还为何还要拘泥所谓的荤腥,连坐禅都坐不稳?
嘴里喊的是正义,心里盘算的是利益,表面一身正气,暗地里却花天酒地......我们进寺时,那几个禅和子一看到我和姐姐,都差点走不动道了!”
鲁达轻笑:“你以为他们看的是你和娘子?”
小青愣了下,道:“难道不是?"
“他们是看出了你和娘子不是人,是蛇妖,这才好奇之下多看了两眼。”
文殊院这一众僧人,都是被智真长老开悟点拨过的,不敢说个个资质不凡,但在文殊院中,便可借助佛光开启法眼,诸般妖邪皆难以遁逃。
“居然是这样.....”
小青面露失神之色,本嚣张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下去,圆溜溜的眼神也变得有点虚,情不自禁的躲闪着和鲁达白素贞两人的对视。
但她还在嘴硬:“那,那又如何?我只是想试试他们佛心坚固与否,哪知道,这般不经试探?!”
鲁达悠悠道:“所以现在,试探的滋味,可吃得消?”
小青讪讪一笑:“吃不消吃不消.....”
片刻后。
白素贞终于结束了对小青的鞭笞。
主要是昨日的那位五短禅和子前来送饭,白素贞自觉家丑不宜外扬,便记下小青这笔账,日后再算。
小青如一道清风,咻的一声逃到院子里,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臀儿。
五短禅和子不敢去看,放下饭菜后,便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直到这时,黑君子、大橘两妖,这才敢回到僧房这边。
“主母发怒,好可怕......”黑君子眼珠子朝上一滚,偷偷瞥了白素贞一眼。
“奇怪,刚刚我为什么要怕这弱不禁风的两脚兽?”
大橘猫还蒙在鼓里,不知白素贞的真实身份,眼睛里充满了清澈的愚蠢。
吃着饭菜,鲁达将寺顶泉下的隐殿,一五一十的告诉白素贞。
更未隐藏黄泉魔罗真煞的存在。
白素贞听罢了,沉吟良久。
“没成想,文殊院竟然还有如此隐秘,相公怎么打算的呢?”
“洒家准备往魔窟一行,机缘在前,不去争渡反而会引来祸端。而且酒家有较大的把握......”
白素贞颔首,没有多劝,只是告诉鲁达,若事不可为,立即放弃。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日久天长,路上风景还早。
“所以这段时间,便辛苦娘子在文殊院暂歇。恰好舟车劳顿数月之久,娘子也可趁着这个机会,调理身子,参悟境界。”
白素贞轻轻一笑:“听相公安排。”
不远处,偷偷给自己臀儿敷药的小青,见到白素贞这般温润如水,贤妻良母,简直跟刚才那冰冷无情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由得吃味不已,轻哼一声。
入夜,寺庙被一层淡淡的月光轻纱覆盖。
古木参天间,偶尔传来一两声悠远的钟鸣,显得格外宁静而庄严。
这个时代的百姓,到了晚上,娱乐方式不多。
除了睡觉,也只有睡觉。
“姐姐姐姐,难得不用赶路了,今晚你跟人家睡吧。”
僧房中。
小青立于白素贞身边,她个子不高,只能堪堪打到白素贞的肩膀。
此刻她只是轻轻朝前轻嗅,便能闻到白素贞身上那股跟其他浓妆艳抹的味道不同,一般独特的淡淡清香,萦绕鼻尖,久久不散。
小青怎么闻,都闻不腻。
小青不由得紧紧抱着白素贞的手臂,撒娇道,
“好不好嘛…….……”
白素贞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白日刚教训了你,你也不记仇?”
小青毫不在意的说道:“记什么仇?姐姐那么香,小青我闻一闻,什么仇都烟消云散了。”
白素贞无奈,目光看向鲁达。
鲁达脱了布衫,放在椅子上,正在铺床,此刻回头,似乎想说着什么。
小青当即打断两人的目光交流。
小青对鲁达说道:“姐夫,今晚就让你妻子跟我睡好不好?”
小青又对白素贞说道:“姐姐,好久没跟你睡觉了,就今晚一次好不好嘛....……”
白素贞被小青这死缠烂打弄得吃不消了,只能无奈应允。
得了准许,小青欢天喜地,赶紧打水去洗漱,早早就钻进被窝等着白素贞。
只是回过头,小青躲在被窝里,又在小声的嘀咕着??
“喊!找道有什么意思?几百年来天天就看着一张面孔,不会腻吗?吃什么,玩什么,还要给他分。小青我才不会找道侣呢,而且还要在一起睡觉,一点都不好玩!”
内屋中,鲁达盘坐床榻之上,深深看了眼外屋小青的方向。
道侣之乐,岂是小青你这个未经人事的小蛇懂的?
尤其是娘子既可化纤纤细腿劲力十足,又可化作冰凉蛇尾缠绕身上......
个中滋味,也只有鲁达知晓。
或许是自觉说漏了嘴,担心鲁达偷听自己姐妹俩的贴己话,小青又探出一截青色蛇尾,软软绵绵的,轻点墙壁,顿时有涟漪升起,便敛去了一切动静。
时间流逝。
鲁达吐纳修行了一个时辰,见已是丑时,乃阴盛阳衰之初,便结束修行,一扯被絮,闷头就睡。
禅院的被子,自然谈不成多暖和,又冷又硬像铁板似的。
还有一股单身多年的脚丫子酸臭味。
但好在黑君子懂事,也无需鲁达吩咐,白日里就下山一趟,取来马车上的被絮棉被,也没忘了给自己和大橘猫,也拾掇来貂鼠地毯来当狗窝猫窝。
但鲁达刚躺下不久,刚睡热乎,便突然察觉一只冰冰凉凉如凝脂般的腿儿,蹭到鲁达的腰上。
迎面便有香风袭来。
鲁达睁眼一看,便见白素贞居然趁着夜色,偷偷潜入鲁达床上。
白素贞只穿了件若隐若现的丝纱,直接扑入鲁达怀中,牢牢抱住他的胳膊。
“娘子你怎么来了?”
“......
白素贞如同做贼一般,红唇印上,止住了鲁达的话语。
毕竟,小青还在屋外呢。
片刻后,两人唇分。
“相公去了魔窟,是不是很久都不会回家了?”白素贞有些哀怨的小声说道。
鲁达愣了下,这才醒悟过来,似乎忽略了佳人感受,冷落了白素贞。
鲁达有些歉意:“娘子,洒家......”
白素贞灿然一笑,凤眸中蓦然浮现朦胧如媚的水雾。
被絮下,白素贞那对玲珑玉足还一翘一翘,颗颗玉贝也似的晶莹玉趾还调皮的撩拨着达达。
“今夜的灵芝草,相公要品尝么?”
鲁达有些愕然。
“娘子,这是佛门重地啊......”
而且,隔壁就是小青啊!
白日里白素贞还责骂小青破坏了佛门清净。
到头来,原来这姐妹俩眼中,压根就没清规戒律这个东西!
白素贞更是带头冲锋!!
鲁达无奈摇头,也不知娘子是自觉分别在即,相思苦楚。
还是由于到了返璞归真的关键时刻,蛇性本淫的本性居然有复苏之相。
不过恰好赶路已有数月时间,鲁达阳气更胜三分,也到了查账的时候了。
毕竟上次双蛇同鲁达就已按捺住了,今日断然不会再放过她。
“洒家来也!”
玉兔横列,漫天繁星。
小青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的侧躺在屋檐之上。
今夜风有些喧嚣,让小青彻夜都睡不着。
干脆来这里数星星。
小青叹了口气,
“唉,这就是该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