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苍穹来灶房灌水,灌完了也不走,陪着我和顾遇水一起在这坐着烤火。
这样三人行的日子也是不多了,该珍惜的。
我还没安心几秒,就听到顾遇水催促,“穹哥你的毒还没清干净,别熬夜了,回去睡吧。”
“这两天躺太久了,坐一会儿再回屋。毕竟我也和你俩同行不了几日了。”
这句话好似安慰到了顾遇水,他没有再催人离开,好像很大方地允许了。
看来现场只有我是失落的,李苍穹心心念念着他的江湖梦。
意识到自己对少侠多了那么点小心思后,我也没有突然就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非要谨言慎行又或者积极表现什么的。
我之前就会看帅哥美女,也直言不讳地说过自己慕强,对名门正派有滤镜,李苍穹简直完美契合这两点。
再说我对他的基础好感值本来也不低,所以就算现在多看几眼,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不管我内心多么惊涛骇浪,只要表面上维持原状就行了。
我看顾遇水把铁钳放下了,就马上拿起来,从火堆灰烬里刨出最后一个红薯。
“李公子,吃不吃?”说着话,我已经把红薯剥干净,黄橙橙的内芯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李苍穹刚有抬手的趋势,顾遇水靠过来就是一口咬上,等他退开,红薯还剩一半在我手里。
“都给阿水吧。"
“老大,赶紧吃,别饿死你。”我心里翻白眼,将这半个往旁边人的手里塞。
顾遇水转手给了躺地上的大黄,被香醒的狗子三两口就解决。
“李公子,你参加了武林大会,之后会做什么?”我问这话的时候,还提防着小毒虫,生怕他又打岔话题。
李苍穹认真想了想:“爹娘会安排一些事吧,暂且还不太清楚。”
顾遇水:“你打听人家私事做什么。”
“反正老大你也是没有目的地走江湖,李公子行侠仗义也是行万里路,我们之后又能凑一块有伴儿啊。”我说得振振有词。
“你以为别人都像咱俩这样无所事事?穹哥以后是要干大事的,我们不配和他厮混。”
顾遇水话里有话地笑着讲,好像在划分李苍穹和我俩之间的阵营。
“我确实今后会很忙,可是阿水你也会忙起来的。”李苍穹也是话中有话地回了。
“我才不会,那边的事我不掺和的。”
“很难置身事外。”
“只有想与不想,穹哥别装。”
“阿水。”
李苍穹的话语中多了一丝嗔怪,可包容的感觉还是在的。
我夹在两人中间就像一个橘子里面塞了一颗大蒜,属实是局外人了。算了,问了细节也搞不清楚,徒增烦恼,舔舔颜值就够了。
自动屏蔽了现在的诡异气氛,我将手搭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时不时避开顾遇水的眼神,然后我会飞快看李苍穹一眼。
就是这个偷瞄的酸爽劲儿,哎嘿~看一眼,我再看一眼~
我以为李苍穹并不知道我在偷看,等我数了几十秒,又打算瞄一眼时,却撞进他的眼眸中。
这一刹那,我有种头皮发麻的紧张感。
少年琥珀色的瞳仁如往日透亮,他就像是算准了我会在这个时候偷看,便一直等着抓我的现行。
以为习武之人对目光不敏感,就像考生以为监考老师看不到自己的小动作一样,都是傻傻的想法。
所以,当我僵硬地扭转回脑袋时,又对上了顾遇水审视的冰冷目光。
哦豁,完了,他也抓住我偷看对方了。
“眼珠子,在看哪?"
既然都这样了,我也不装了,抱起地上的大黄,掩饰自己的心虚,坚定地说道:“困了,诸位好汉晚安!”
顾遇水:“......把你弟弟放下,你猜我会不会晚上进你房里?”
“不要啊老大!我全都交代,我刚才是在偷看李公子,长得好看脾气还好,可能马上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他,多看几眼不行吗!”
放下大黄,膝盖往凳子上一跪,我就端正了态度,抓着顾遇水的袖子狡辩。
李苍穹又被我逗笑,也不知道是火光映照的,还是壮阳药的问题,他的脸又红了,红到了耳根。
我又忍不住想去看他害羞的样子,以前把他比作花,他也会羞涩,在男女之情这方面很单纯。
拎住我的腰带强行带我站起身,顾遇水不容分说地准备把我拖出去。
“不要啊老大!别罚我!别下毒!别咬!”
可能是我叫得有些太凄惨了,李苍穹跟着站起来,抓住了我在空中乱挥的左手。
他竟然行为上阻止了,而不是看风景。最近这几次,李苍穹总会考虑我的情况了,而不是任由顾遇水将我捏圆搓扁。
果然持续地抱大腿,打好关系还是有用的!
“阿水,你带逢山去哪。
顾遇水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现象,眉头先是拧起,随即邪气一笑,“去房间做点好玩的事。
“她是姑娘家,你不能总这样。"
“哪样。”
“欺负她。”
顾遇水收敛面上对抗之意,委屈地说,“穹哥你想到哪里去了,真是腌?啊,我说的好玩的事,是教她点穴手法。”
李苍穹一怔:“原是这样,是我多事了。”
我疯狂摇头:“万一他是骗你的呢!你不要这么相信老大!”
鉴于对某人的人品考虑,李苍穹没有打哈哈,而是负责任道:“这样吧,我在一旁看着,阿水你教。”
“......喊,没兴趣了。你快滚回去睡觉,穹哥你也赶紧回吧,小弟送你回屋。”
松开拽着我腰带的手,顾遇水哥俩好地揽过李苍穹的肩膀,引导着对方从灶房离开,总之就是不让我靠近对方。
这个坏种,怕不是看出我对李苍穹有好感,故意找我不痛快吧。
他还真是以折磨我为乐!下次必须涨工资,不然这狗设维持不下去了!
回了房间我也没有很快入睡,而是想到以后即将又恢复双人行,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一些担忧。
当然,我也并不会内耗太久,想着想着还是睡着了。
可是第二天,顾遇水长驱直入,在鸡叫声中从我打开的窗户里跳进来,愉快地掀开我的被子。
“懒猪起床~”
“啊!冷啊!”
热乎的被窝瞬间变成冰窟窿,犹如从天堂到地狱,床头挂着一堆冬衣,顾遇水抱着我的衣物往我身上一丢。
“冷还不赶紧穿,还是等我伺候?”
我一件件地把这些衣服往身上叠穿,愤愤不平地小声嘀咕,“鸡都才叫,少爷你又做什么。”
某人的蹄子往床前的脚踏上一踩,毫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我的床边,对着我的头发乱搓一顿,“是谁说要学轻功和点穴的。”
我眼睛发亮,“真的要开始教我了?"
“是啊,一套轻功登云步,一套点穴手法金龙缠身法。”
“哇!听起来好牛的样子,我一定好好学!我马上就穿好衣服!”
现在起床的动力就很足了,急匆匆地拿起洗脸用具跑去灶房打水洗漱,回来就把头发简单地盘了个丸子头。
顾遇水已经等在前院的柚子树下,嘴里还叼着一节柚子皮糖。
武侠里面的轻功并不是仙侠的御剑飞行什么的,更不是神仙的腾云驾雾,但还是神乎其神的,超级激动啊!
“报告老大,一切准备就绪!”跑到他面前,我兴奋地站好。
现在还很早,外面没什么行人,屋内的小伙伴们也都还在睡觉。静悄悄的感觉,还真挺适合练功的。
“先学轻功。”
“好嘞!”
顾遇水也不是第一回教我了,这次依旧是理论先行,他教我调整气息。说得专业点就是呼吸法,让内息平稳,感受到体内真气的流动。
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难了,轻松地运转体内真气,身体开始活络,寒意顿时驱散不少。
带我去了灶房,顾遇水掏出四个布袋子丢我面前,“你把灶膛里的柴火灰都掏出来装满。”
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布袋也就小臂那么长,装满了灰大约有五斤重,四个就是二十斤。
顾遇水把袋子做成了沙袋,接着绑在了我的小腿上,我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物理意义上的负重前行。
“老大,我要绑多久?”
“等我说可以解开的时候,除了睡觉,你上茅房都绑着。”
“......”别人带薪拉,我是负重拉粑是吧。
“去,现在去河边打水,把水缸里的水灌满。”
“...... 后院有水井。”
“去、河、边。”
他一字一顿地强调,在练我武功这方面,很难和他讨价还价,这是去年就明白的事。
我拿起扁担,挑起两个空桶,又在挑担的肩膀上垫一条厚厚的棉布,这就带着脚上的二十斤出发了。
挑水我也干过很多次,并不陌生,算是重操旧业。顾遇水不在家里闲着,为了看我乐子,一路跟着出门。
小村镇本身也不大,五里地外就有一条蜿蜒的小河,跨过石桥,周围的屋舍就少了许多。
少年懒洋洋地将双手找在袖袍中,他不耐烦地催促:“走快点,蜗牛啊你。”
我快了几步,又渐渐慢下来,顾遇水喷了一声,在地上找着什么。
“啪??”
突然,屁股上被抽了一下,隔着衣服没什么痛感,但这声音是足够响的。
我扭头一看,顾遇水捡到了一根韧劲十足的竹棍,现在又高高扬起。
“啪”
落下又是脆响一声,我的屁股好像成了乐器。
“还不快点,喜欢挨抽?”
“是少爷你喜欢抽人吧!”
“啪??”
“老大!我已经很快了!”
“啪啪??”
“喂!不要用抽打声代替说话声啊!”
“啪啪啪!”
你亲爹的!
挨着连环抽,我的速度快了非常多,这贱人像是赶小羊一样把我给一路赶到了河边。
河岸边有些薄冰,中间倒是没有冰冻。用桶子破开冰,我打好两个桶,又勾上扁担。
“老大你别抽了啊,我跑起来晃荡,水就洒了!”
“啪??”
“真洒了!别打了!”
“啪啪啪??”
不管我的桶子里有没有水,顾遇水是照抽不误,回去的路上我满满两桶水晃掉了一半,加起来就只剩一桶的量了。
我看着水缸里这点水,怨念地望向小毒虫,“都怪你,水洒了好多!”
“啪??”
“还抽啊!”
“这是训练你的平衡,等你什么时候被抽也不晃出水了......”
我打断他的话:“那我的屁股一定练成了钢铁。”
顾遇水:“哈哈哈哈!”
在某人奴隶主一样的监视下,我大概挑水几十次,才把两个大水缸灌满。这时,小院的人才早起,天也真正地亮了。
婶婶进灶房做早饭,发现我们把水缸灌满了,还挺高兴的。顾遇水说今后住在这里的每一天,都由我负责灌满水缸,还有劈柴的活也交给我。
原本还有些不爽的,不过我看到了一身整洁的李苍穹进来打水洗漱,心情一定程度上的明媚起来。
看他洗完脸,我眼巴巴地走过去了,“李公子,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还需要卧床静养吗?”
瞧见我这造型,少年将我从头看到脚,“我好多了,可以多活动一下。逢山是在练轻功身法吗。
“是的,你居然看出来了。”
李苍穹看向顾遇水,“阿水,你教的是哪种。”
各家内外功夫不同,轻功和点穴手法自然也是五花八门,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轻功是登云步,点穴是金龙缠身法。”小毒虫老实回答。
我是一个门外汉,他教啥我学啥,哪有什么可挑剔的,可李苍穹是行家,听了这话后,他提出了异议。
“登云步不错,适合初学者,效果也明显。可是金龙缠身的点穴属于独门秘法,目前不太适合逄山。”
我肯定是相信李苍穹更多,当即紧张道:“这个点穴功夫学了会有什么危险吗!”
顾遇水翻白眼:“是啊,我害你,危险大大的,学了变猫变狗变傻子。”
李苍穹笑道:“别听他瞎说,这点穴功夫是上乘之法,点中了人,没有正确的解穴手法,就是高手也得麻痹。”
看来是误会顾遇水了,但我毫不愧疚,“老大,我一定好好学。”
“穹哥觉得这点穴手法太深奥了,不是很赞成你学呢。在他心里,肯定也觉得你很蠢。
少年立即解释:“没有的事,只是你教授的点穴法不适合逄山现下的发展,这很难。”
轻功这方面没什么挑剔的,但是两人在我学点穴这上面有了分歧。
东西是好东西,可如果不合适,强行学了不太好,大概就像幼儿园的孩子学博士生的内容吧。
顾遇水提醒道:“穹哥你别忘了,她还有明月神功,学金龙缠身法比常人要简单得多。”
“这倒是真的,这门点穴本就需要深厚内力。”李苍穹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反问,“但这内功,你不拿走么?”
顾遇水:“......”
“对哦,明月神功我只是替大哥保管的。要不你教我简单的点穴功夫吧。”有一种我是存款机的感觉。
我的脑子转过来,惊喜道:“所以是有把内功转的方法吧!除了我把神功彻底掌握,还有别的方法吧,可以借助外力!”
李苍穹:“嗯,有的。”
顾遇水:“这就不用穹哥操心了。”
你让他操心吧!我不要你操心!
云覆雨走到灶房,没想到这里人如此多,她正好将手里的药包塞到顾遇水手里。
“熬药。”
不能忤逆来自师父的命令,顾遇水板着脸,“师父你也太偏心黎愁了,这壮阳药天天吃,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行,让他自己熬药。”
云覆雨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又去给李苍穹号脉,如此,我们三个聊天的微妙气氛就被打破了。
大叔招呼着吃早饭,今天天气不错,将桌子挪到了院子里。
我们一群人围坐一桌,顾遇水开始犯贱,将两个煮鸡蛋放黎愁碗里。
“来来,黎兄弟多吃,你可是要开枝散叶的人,不努力可不行,别让我师父失望。”
酷哥完全没想到被开炮,默不作声地敲碎鸡蛋吃了。寡言少语的男人怎么会是巧舌如簧的恶鬼的对手呢。
云覆雨这回没点逆徒,顺便施加了一点压力,“对,你多吃点。”
黎愁:“......是。”
他们在这聊,我已经开始喝第二碗粥,还来了许多配菜,吃得像猪八戒一样香。
早上的运动量那么大,不多吃点,我怕撑不到午饭啊!
云覆雨简单吃过就走了,黎愁看到她走,连忙扒了两口也跟着起身,好忠犬的表现。
喝到第三碗,桌上就只剩我、顾遇水、李苍穹了,其他人都吃完离席。
我捧着碗,“那啥,吃胖了,也能学轻功吧?”
不等顾遇水开口羞辱,李苍穹看着我,浅笑道:“无妨,多吃些。江湖上不少轻功高手,并不身材纤细。”
得到了安慰,我又问,“有两百斤的么?”
“有,就算他们平日里看着笨重,一旦施展轻功,也是轻如蝶翼。”
我点点头,放心地把第三碗喝完,又用饼子卷起酱菜塞嘴里,严格执行了光盘行动。
“我出门一趟,穹哥你看着点柳逢山练功,别让她偷懒。”
很神奇的,顾遇水这么说了一句,他起身就走。我并不在意他去哪里,但是换成阳光少侠来监督,我是极其乐意的。
和李苍穹一起收拾了灶房,我笑得春光灿烂,“李公子,我们现在干嘛?”
李苍穹:“呃......不知道阿水做什么去。”
“管他呢,可能又去买药了也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去哪个角落翻蜈蚣蜘蛛。”
“也对,你今天早上学了什么呢?"
我把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还添油加醋地说顾遇水用竹棍抽我。
“干脆以后你负责教我好了,不要他了。”我的算盘已经打响!
李苍穹很直白地解释:“登云步我可以教,金龙缠身是独门秘法,我不会。”
“那我和你学轻功。”
“
一个月你能出师吗?”
“......折柳少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不要以己度人啊!”
他无奈说道:“我最多还能与你们相处一个月。所以才问你行不行。
“哎,我还是和老大学吧,希望学到后面,屁股不会开花。”
“噗,不会的,阿水下手有轻重。”
你对他还是有滤镜,我才不信,抬起一条腿,我指着小腿上的麻袋,“李公子,我可以解开脚上的负重吗?”
“不可以哦,这是帮助你修行的。”
“那少绑十斤?”
“不行。”
还以为他笑着,就很好商量,看来除了睡觉,这腿上的二十斤是丢不开了。
讨价还价没有成功,我又听到李苍穹说,“逢山,你不能因为我好说话就偷懒。”
“好嘛,知道了。”
“我去拿几块砖来,你踩在砖上扎马步,我会再点一炷香,等香烧完了,你才能休息。”
李苍穹拿来的香是那种一个时辰才会烧完的,并且在砖头上扎马步和在平地上扎马步,那是两个概念。
还以为和李苍穹独处能偷偷懒,欣赏一下美色,结果还是很辛苦啊!!
每当我腿抖得快要站不住时,李苍穹就像及时雨那样对着我一顿夸,还说香烧得很快了,再坚持一下就行。
我瞥一眼他脚边的香,崩溃道:“李公子......你在给我画饼!这香还有一半啊!”
“可是你已经坚持一半了,剩下的也一定可以。气息不要乱,沉下心。”
“你小时候也是这么练过来的吗?”我苦哈哈地聊天,打算转移注意力。
“是,学功夫没有容易的。我掉的汗水能装满一个碗。”
“那你这么多年掉的汗水加起来可以装一个澡盆泡澡了。”
“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又夸我可爱,我岂能辜负他,剩下半炷香我站满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