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委会。
今天一早, 物资采购部的各位同志就收到了程干事发的喜糖,一人一把,抓得足足的份量,事起码有十几颗。
还是奶糖,放到嘴里,奶味重得很。
“程干事,恭喜啊。”
“十一记得来我家喝喜酒啊。”程干事脸上都笑开了花。
程干事不仅给本部门的同事发了喜糖,楼上别的部门也一道给发了,他今天可是提了一大袋子的喜糖过来。
外面。
沈洋到了,他把自行车停好,上了锁。
然后往革委会里面走去,他打听过,物资采购部就在这边,一楼就是。
“你找谁?”这革委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沈洋被拦了下来。
“我是粮食局的,跟这边采购部门谈一下今年发粮的事。”沈洋早就想好理由了。
发粮的事?
这事是程干事负责的。
革委会的人领着沈洋往程干事的办公室去了。
程干事不在。
一打听,才知道程干事去楼上发喜糖了,程干事谈了个对象,想着早点成家,十一国庆是个好日子,他父母挑中了这天办喜酒。
沈洋听到办喜酒,心里一沉。
他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不可能,他跟何美姿过年才摆的喜酒。办过酒之后,美姿就正式是沈家人了,他就找了二叔帮何美姿进了粮食局,虽然不在总局,但是也是在粮站,福利待遇都好。
婚是二月结的,美姿的工作是四月份落实的。工作之后,美姿的重心就放到了工作上,沈洋能理解,但是他妈不理解,觉得美姿不顾家,不照顾他。
之后婆媳关系就不好了。
五月底,美姿就搬娘家去了。
六月的时候,美姿跟他提了分开。
从六月到现在九月份,也不过三个月,才短短三个月,何美姿就又找人准备再嫁了?
沈洋不信何美姿的心这么狠。
她明明说过,她是怕她家的成分拖累他。
何美姿父母以前是开饭店的,后来打成了,这事沈洋知道,他不介意,也不怕被何家连累。
可何美姿怕。
“程干事回来了。”
沈洋从这些杂七杂八的往事中回过神来。
革委会的人告诉程干事:“这是粮食局的同志,过来问咱们今年采购粮局的事。”这人说完,还不忘恭喜,“程干事,恭喜结婚啊。”
程干事笑得眼睛都长成了一成缝,“国庆记得来我家喝喜酒啊。”
确实是大喜事。
程干事中等个,长得并不出众,从沈洋还矮上一些,乍一眼看去,挺普通的。
沈洋瞧到程干事的模样,心里竟有些放心。
美姿的眼光高,程干事这模样首先就过不了关。不过,老三既然说了何美姿来过革委会,革委会肯定是有人见过的。
“你是粮食局的?最近秋收,你们粮食局不下乡收粮吗?”程干事纳闷的看着沈洋。
再过半月粮食局的人就要忙死,还有空过来?
沈洋道:“这自然是要的。不过我今天来是为了别的事,我们粮食局下属粮站这边有个姓何的女同志是不是来过这边办事,我们局里查出来,她手上有个业务出了点问题,我就是过来查查,她上回来,这业务的事是跟谁谈的?”
粮食局的下属粮店?
女同志?
说的莫不是小何吧。
程干事心里一紧,难道是小何工作上出现了纰漏?
“这位同志,上回你们女同志过来是跟我对接的业务,这粮食数目金额我们对过了,肯定是没问题的。”程干事帮着何美姿说话,“是不是你们下属粮店仓库那边登记错了?”
说到这。
程干事犹豫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粮食局派这位女同志过来呢。”
沈洋望着他。
程干事笑了笑:“这位女同志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双方都见过家长了。
国庆就办婚事。
说到这,程干事回头从袋子里抓了两把喜糖,塞到洋的口袋里,沾沾喜气。”
“她是叫何美姿吗?"
“对,”程干事更乐了,“我都忘了,你们是一个单位的,应该见过面。”
沈洋看着程干事这张普普通通的脸,想一拳砸过去。
他也这么做了。
程干事嗷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鼻子火辣辣的疼。
他一摸,流鼻血了!
程干事看到沈洋眼睛在冒火,手又握成了拳头,吓得大喊:“来人啊,打人啊!"
粮食局的这位同志是疯了吗!
二话不说就打人!
他可是给过喜糖的!
机修厂。
庞月虹被技术科的人送走了。
送到保卫科去了。
宋良这边安排到了技术科的职工家属楼,一般来说,厂里的未婚男职工会安排在男工宿舍,那是个旧楼,多是四人间、六人间的宿舍,甚至还有十人间的。
像宋良这样的技术人员,身份有些特殊,还是单独安排的好。
技术科长领着宋良去了职工家属楼,这里是个筒子楼。
这是新建的,小孟分的新房子就在这边。
小孟的房子是一栋,一栋是给已婚职工的,一层有四户,一户有两室,加个小厅。小孟的房子是二楼203。
当然了,现在小孟走了,这个分子收回厂里,分给技术科一位姓终的技术员了。
这事是技术科长安排的。
小佟家里一共五口人,三个孩子,挤在三十多平的小屋里好几年了。小佟也跟技术科长申请好几回了。
技术科长早就把小佟的名单交上去了,可是那边没批,房了落到了小孟头上。
这事怎么说呢。
这不是彭科长(技术科长)能做主的。
现在彭科长领着宋良去的是二栋职工家属楼,这一栋全是单间的,一层有十户。只有一间屋子,就是筒子楼的格局。
“小宋,这边的房子是咱们厂新建的,里头没什么家具,你要是过来住呢,就自己置办一些。”彭技长把宋良领到了二栋的二楼,210房,这是个边户。
虽然也是一间屋子,但是有两个窗户,屋里透气,亮堂得很。
彭技长拿出钥匙打开门,“你瞧瞧怎么样?”
宋良觉得挺好,“这屋子挺好的。”
屋子很大,很干净,也很新。
墙上刮了?子,屋里很亮堂,窗户有两个,通风透气。
“以后你就住这了。”彭科长把钥匙交给了宋良,“以后你就是咱们技术科的人了,好好干。”
彭科长心里打着小算盘,要是能把宋良长久的留下来,他们厂可就赚大发了。
宋良看这房子走廊里挺空的,问:“这里住户多吗?”
他喜欢安静。
“楼上楼下不少都分出去了,不过你这一层厂里留着了。准备给厂里那些贡献的单身同志,除了这你这间,中间就两户住了人。”彭科长说道。
也就是说,二楼还有七户是没有人的。
彭科长指着中间楼梯的方向,“你要是不想让人打扰,回头在这边安一个铁门,到时候有新住户进来,你只给他们四户口钥匙就行了。”
他知道宋良在担心什么。
无非就是留洋的问题。
宋良点点头:“谢谢彭科长。”
这正是他想要的。
彭科长道:“安铁门这事简单,你去二车间找焊工,再买些材料,出点工钱让他们帮你把铁门给焊好。”
他们机修厂二车间制作铁门铁窗可是专业的。
宋良记下了,去二车间找人。
“小宋,你今天就在这边休息一天,明天再去技术科上班。”彭科长往旁边远处的一个远处红砖小楼指了指,“那边是女工宿舍,晚上轻易不要往那边走。”
最近抓得严,会被当成坏人的。
“科长,食堂在哪?"
“你仔细瞧,那边烟囱冒烟的地方。”
汉省,红光县,小河支队。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找到了小河支队的知青点:“杜武,你的包裹。”
没人应。
他想起来,这会秋收,下乡的知青跟大队的村民一起去田里收割粮食了。
邮递员来到了大队广播站。
“杜武,有你的包裹,速来大队广播站。”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卷着裤边腿上还沾着泥的杜全从田里过来了。
“这是你的包裹,来,签个字。”邮递员忙得很,最近信多,他还有五个大队要跑呢。
杜武一瞧地址,阳市寄来的,邮戳是铁路家属大院附近的。
家里寄来的。
知道他在到小河支队的只有老三,那小子哪来的钱寄这么多东西?
不会是些破烂吧。
杜武签了字,提着大包裹往外走,广播员小梁张望着,“杜知青,你不拆开看看?”
看着挺大一包。
城里寄来的,应该是好东西吧。
“我忙着赚工分呢,等会要是有东西,我保证分你一点。”杜武笑着道。
“杜知青,那可说定了。”
杜武走了。
老三那家伙没钱,能寄什么好东西过来。
杜武可不想在广播站丢人。
到了知青点。
杜武进屋就把包裹打开了。
哟,还真是好东西呢。
杜武数了一下,一大袋红糖,还有铁路发的棉大衣,还有半斤果糖。
还有封信。
杜武拆了信。
里头掉出了四十五块钱,还有二十斤粮票。
他抬头看了眼屋子外面,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疑惑归疑惑,但是杜武还是快速的把钱跟粮票收了起来,贴身放着。
这可是钱!
杜武继续看信,老三写的信,东西也是老三寄的。只不过,这钱是家里的,奶奶出了一份,他妈那边勉强算是出了一份,这大棉衣是他爸的。
哼。
杜武把棉衣一卷,塞进了柜子里。
红糖他藏到了柜里最里面,果糖,他拿了三颗,剩下的藏到了另一个地方,柜子用小锁给锁上了。
东西先这样放着,等回头他再换个地方放。
杜武揣着三颗糖果,锁上门,离开了知青点。
他先去了广播站,“小梁,给你。”他站在门口,远远的把糖果扔给了小梁。
这小梁大队会计的女儿,声音甜,就选上了大队的广播员。
“有糖啊,谢谢杜知青。”小梁眉开眼笑的把糖去了纸,一口塞进嘴里。
真甜啊。
还有水果味呢。
杜武揣着另外的两颗糖上工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
半个月后。
杜思苦回到了拖拉机厂,她黑了,晒黑的。但是没瘦,最近活干得多,吃得多,还长高了一点。
两个大黑辫子洗起来太麻烦了,正好遇到生产队里有来收头发的,她就五块钱给卖了。
小赚了一笔。
杜思苦到拖拉机厂找孙组长的时候,孙组长差点没认出来。
“小杜?"
“孙组长,是我。”
孙组长盯着杜思苦的头发瞧了半天:“怎么剪成这样了?”这头发还没有手指头长,这比胡兰头还短。
十八九岁,正是爱漂亮的年纪,这小杜还真是舍得这一头乌黑的头发。
“在大队那边忙得很,没时间洗头。”杜思苦道,“反正剪了,这样挺好的,现在洗头也干得快了。”
不用担心头发一直滴水。
孙组长点点头。
这小杜真是为了工作很拼命啊,不错不错。
“大队的粮食都收完了?”孙组长问。
“差不多了。我没什么可忙的了,一点收尾工作交给小孙了,他现在拖拉机熟得很。”说到这,杜思苦还笑了,“那天他还跟我一块去考证了,驾驶拖拉机他倒是会了,就是书上的内容他不太熟,还得多看看书。”
杜思苦接到农机管理站的通知,27号去考拖拉机驾驶证。
当天就考完了。
杜思苦满分通过的,农机管理站的同志说了,一周后拿证。
这不,杜思苦就过来了。
一来呢是拿拖拉机驾驶证,二来呢,是来找孙组长要工资的。
半个月,三十块钱。
她这些天一共帮十几个生产队收了粮,每天都很忙,连国庆节那两天假期,她就没怎么休息。
当然了,大队的村民还是很热情的给她送了不少东西,像是鸡蛋,树上结的枣子,一些老乡完家里做的好菜。
有几个生产队离长和大队近,她跟小孙就白天出去干活,晚上回来长和大队。
后来的生产队离得远,后来他们就搬到了大兴生产队住着。
反正,住哪都没关系,累了一天后,一沾床就睡死了,完全顾不上别的。
生产队的知青们也挺好的,帮着打水。
“小杜,这是四十块钱,还有三十斤粮票,你拿着。”孙组长多给了十块钱,粮票也是额外给的。
收了这么多粮票,三十斤粮票还是拿得出来的。
小杜很惊讶:“我这干活还不到一个月呢,给多了。”
她就抽了三十块钱,粮票主当然要了。
多的十块钱她就不收了。
“拿着,那些生产队的大队长都跟我反应了,你干活特别卖力,多的是他们凑的,你只管拿着!”孙组长把钱硬塞到杜思苦手里,“好了,别跟我客气,你看看你,黑了瘦了,这钱拿回去多买点肉,给自己补补。”
杜思苦没瘦,就是长高了一点,显得瘦了。
“孙组长,这边还有这样的赚钱的好事,您下回只管叫我。”杜思苦拿了钱,心里开心。
孙组长看着杜思苦,想了一会,决定问问:“小杜,你有没有兴趣来咱们拖拉机厂啊?”
拖拉机厂的待遇可不比机修厂差。
要是小杜过来,肯定优点提拔。
拖拉机厂啊。
杜思苦问:“我来了之后,是开拖拉机吗?”
孙组长点头:“对,你要是想去车间当工人,也可以。
拖拉机是制造拖拉机的,车间都是制造拖拉机的配件。
开拖拉机,修理拖拉机。
***......
机修厂有杜思苦的朋友,有余凤敏,还有总务的主任跟小赖,还有师傅鹏子哥,还有登记
处
的小江……………
还有老爱板着脸,但是人不管的宿管张阿姨……………
还有室友袁秀红…………
杜思苦:“孙组长,我还是想留在机修厂。”
拖拉机厂这边可能福利更好,但是现在杜思苦还是想回机修厂。
那边有很多认识的人,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孙组长叹了口气,也没再劝。
只说道,“以后你要是想过来,只管跟我说。”
“谢谢孙组长,以后我真的改变想法了,可不会跟您客气的。”杜思苦笑着说。
孙组长也笑了起来。
之后聊一会,杜思苦还要去农机管理站拿驾驶证,就跟孙组长告辞,“孙组长,那我可走了。”
“你怎么过去啊?”孙组长问。
现在杜思苦没了拖拉机,也没有自行车,只能走过去,不然看路上能不能碰到大巴,从这里走过去,快的话一个小时。
回拖拉机厂她都是搭着别的生产队的拖拉机过来的。
“这样吧,等会有个拉煤的拖拉机过来,他们会经过叉路口,到时候你在那里下,走半个小时就能到农机站了。”
“好。”
铁路家属大院。
上个月沈洋在革委会打了程干事,这事闹得挺大,洋在单位受到了处分。
程干事鼻青脸肿,身上挨了不少下,快到国庆的时候,脸上的肿都还没消,这婚事只能延迟。
他在革委会是这么对同事们说的。
沈洋自从受到处分后,就在家一蹶不振,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不去工作,每天也不吃饭。
还是他妈刘芸硬是把饭塞到他嘴里才咽下去的。
刘芸心里苦啊。
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打了人,还是革委会的,这又单位受了处分,以后升职都难了。
“黄姐,我记得你家老四跟沈洋关系好,你让老四回来劝劝沈洋吧。”刘芸在杜家抹着泪,“我怕再这么下去,我家沈洋可就撑不下去了。”
都不知道瘦成什么样了。
这半个月来,沈洋跟个行尸走肉似的,胡子也不刮,都长老长了,跟个野人似的。
杜母听得心里觉得可惜。
好好的一个人,竟这么废了,到底是遇着什么事了?
就
问了:“沈洋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打人了?”
说到这,刘芸难受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还不是那何的贱人,都是她害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音量高了,厨房里探出一个头,正是于月莺。
刘芸怕被外人听到,便道:“咱们去你屋里说。”
杜
母带着刘芸去了她的屋。
进门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怎么回事?”
“还不是何美姿,你不知道,沈洋打的那个革委会小干部,就是何美姿在外头的野男人。”刘芸每每想到这事都气啊,这白眼狼,难怪死活要离开沈家呢,原来是在外头找了男人。
更可气的是,“那小子比我家沈洋老,样样都不如沈洋,也不知道姓何的怎么瞧上了的。”
杜母琢磨了一会,试着说:“是不是这小干部家里条件好?”
又说了一句,“家里是不是在哪个单位当大干部?”
刘芸还真想过,可是,“我家沈洋不说革委会挨打的是谁,革委会那边也瞒得紧紧的,压根就打听不出来。”
查也不好查。
事就堵在这了。
刘芸来这就为一件事:“你家老三、老四跟我家沈洋关系好,要不你让他们回来劝劝沈洋。”
老三搬到冰棒厂后,就很少回来了。
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老四,杜母压根就不知道老四在哪个厂,联系不上啊。
杜母忽然问:“那沈洋跟姓何的是不会再复和了吧?”
“不会,绝对不会!”刘芸拍着胸口打保票。
“你家沈洋在单位受了处分,这单位答应分的房子还在吗?”杜母又问。
会
不会要收回去啊。
毕竟沈洋这次的事闹得动静可不小。
“在,早就拿到钥匙了,沈洋前一阵没回家,就在单位的新房子里住着呢。”刘芸低声说,“沈洋他二叔可是粮食局的领导,谁敢把房子收回去?”
上头有人呢。
杜母这就放心了。
她试探性的问了一下:“你觉得我家月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刘芸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连连摇头,“不成,你家月莺是个好孩子,但是这事不成。”
杜母就知道会不同意。
可还是想试试。
刘芸说:“我家沈洋再找的媳妇,不能比那姓何的出身差,不然惹得她家笑话。”沈洋以后肯定要娶媳妇的。
绝对要娶个好的给姓何的瞧瞧。
像于月莺这样的,实在是拿不出手。
那还不如不要呢。
杜母不提这事了。
“黄姐,你可得帮帮我,我们这么多年的邻居了,沈洋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可得把老三老四找回来啊。”刘芸求着。
“老三这边容易,就是老四,”杜母拿不准,“这样,沈洋的事我回头跟老爷子说说,他知道老四在哪。”
“黄组,这事麻烦你了。”
拖拉机厂。
拖媒的拖拉机三点才过来。
杜思苦背着大行李,搭着顺风车出发了。
到了叉路口,已经三点半了。
之后杜思苦抓紧时间往农机管理站走去,希望到那边的时候,工作人员没下班。
这走着走着,杜思苦发现靠两只脚走太辛苦了,等回到机修厂,她肯定要把零件给找齐了,整一台自行车出来。
骑自行车比走路强多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
总算是到了农机管理站。
“同志,我来拿驾驶证。”
“叫什么名字?”
“杜思苦。”
农机管理站的人对这个名字有映像,但是,他使劲瞧了瞧眼前的人,这不像吧。
“我记得考证的是个女的。”
“我就是女的啊。”杜思苦还把自己的临时拖拉机证拿出来了,“你瞧瞧,是不是这个名字。”
杜思苦。
就是这个名字。
还真是一个人啊?怎么这么不像呢?
农机管理站的工作人员琢磨半天,还是把驾驶证递给了杜思苦。
“我就是剪了头发。”杜思苦把额头前的碎发一下子全扒拉上去了,“你再仔细瞧瞧。”是不是这张脸。
“噢,是你,对!”这下,彻底认出来了。
杜思苦拿到了正式的驾驶证,就把临时拖拉机驾驶证给还了回去。
“同志,这边有去市里的公交车吗?"
“有个小巴,在叉路口那边,五点钟最后一班。”
“谢谢同志。”
杜思苦跟农机管理站的工作人员告别后,背着大行李,加快速度往叉路口那边走。这趟小巴要是赶不上,那她只能用两只脚走到机修厂也。
杜思苦都不敢想。
万幸。
刚到叉路口就看到小巴过来了,杜思苦招手,小巴车停下了。
最后一班车,人挺多的。
杜思苦是硬挤上去的,车票五毛钱。
杜思苦是在最后一站下的车。
从车上下来后,人像是活过来了,在车上是真挤啊。
这边离机修厂还有一段距离。
得走个二十分钟吧。
才二十分钟。
这对杜思苦来说小意思。
“老板,来碗炒饭。”杜思苦找了个国营小馆子,叫了个炒饭,加鸡蛋的。
饿,得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她不忘说:“要大碗的。”
杜思苦回到机修厂的时候,保卫科的同志都没认出她,还要她把进出证拿出来。
等看到进出证上面的名字。
保卫科的同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杜思苦?
小杜?
眼前这短头发的是小杜?
这个头不对啊
。
杜思苦熟练的把挡在脑门前的碎发撩起来,“看看,像不像。”
保卫科的同志傻眼了,像,不对,那就是杜思苦啊。
“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他进出证还给了杜思苦。
“卖了五块钱。”杜思苦接过进出证,从小门走了进去。
五块钱。
这头发还能卖钱啊。
保卫科的同志摸了摸自己的短头发,这年头头发都有人要啊?
“长头发才有人收。”杜思苦往里面走。
铁路家属大院。
杜母把刘芸送走,正准备去冰棒厂那边的宿舍把老三找回来。
于月莺就找过来了。
“姨妈,我想跟你聊聊。”于月莺眼睛直视着杜母。
她在杜家呆了二十多天了,姨妈压根就没有把她妈的话放在心上,帮她找对象这事,也是敷衍得很。
之前,于月莺还对隔壁家的沈洋有点好感。
可是这段时间看到沈洋那不上进的样子,于月莺觉得这样的人男人………………没什么用。
不去工作,不赚钱,还受了处分。
现在饭都不吃,只怕再这样下去,得饿死。
于月莺现在想换个目标了。
还有冰棒厂的工作,杜爷爷答应过给她的,可这段时间一直没动静。
于
月莺决定晚上再跟杜爷爷提一提这事。
可能是老人家忘了。
“月莺,这对象的事不是这么好找的,周围的我都去看过了,”杜母也是为难,“你也知道你这户口的事挺难办的。”
“姨妈,我就想跟你说这户口的事,这暂住证又延期了一次,要不这样,你把我户口寄挂在这边,这样就能一直住了。”于月莺说,“您放心,我不是要一直住在这,,只要我接了冰棒厂的工作,我就搬到那边去。”
让杜家老三把房子让出来。
杜母:“寄挂的事不成。”
没得商量。
于家那边什么情况,有什么亲戚她根本摸不清楚,不敢堵。
机修厂。
女工宿舍。
余凤敏拿着杜思苦的拖拉机驾驶证翻来覆去的看,这红皮的壳子真好看啊。
“思苦,这才半个月,你就把证拿到了!”余风敏太羡慕了。
“不难,买三本书,全部背下来,再把开车的技术学会,就能去考了。”杜思苦在床边整理行李。
“背书太难了。”余凤敏嘟嚷着。
旁边,袁秀红说:“思苦,你给你哥的信我送过去了。”
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