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人时,卢卡斯躺在自己床上,就在刚刚,他和林贝还互道了晚安。
本来和死对手一样的那条臭鱼雷蒙德住在同一间宿舍,这是一件令他感到难受暴躁的事,可是一想到那个独一无二的人类女孩也住在这里,他们同处于同一片天花板之下,这个想法令他激动难眠。
今夜,雷蒙德不知去哪了,并没有回到宿舍来睡觉。
也就是说,整间宿舍只有他和林贝两个人。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像指尖浅浅触电一般,一阵一阵的酥麻过电般从心脏处传开,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兴奋到沸热。
就在刚才,他像往常一般,辅导了她的功课作业,拥有无上智慧的人类学习东西是如此之快,她是如此可爱,如此特别。
在对待自己从没接触过的知识,她好奇时会瞪大双眸,如月球表面盘根错节的瞳孔浅浅放大,乌黑的睫毛根根分明,又长又翘,在做题背诵时遇到难题会浅浅皱起秀气的眉,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都让卢卡斯无法挪开眼。
他好像又闻到浅浅飘散在空气中的香气了,可是林贝向他展示了自己脖子上完好无损的竹节项链,她身上狮子的味道也还没有消散。
卢卡斯:“哦。”
在她向他请教作业时,她挨近过来的小小脑袋,散发着香气的柔顺黑发就在他的鼻下。
卢卡斯浑身颤抖。
疯狂咽下口中分泌出来的口水,他为她讲解课程内容。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的双眼闪闪发光:“卢卡斯,你好厉害啊。”她勾唇笑得天真浪漫,“怎么什么都知道。”
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类女孩,总是笑意盈盈的人类女孩,她轻快得像一场梦境,一块轻纱,让人琢磨不透,她总爱逗弄他,可是他不确定她的心意,她对待他的兄长......德罗维尔是否也像他这么虚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卢卡斯的心好像无根漂浮的浮萍,他总是轻易受到她的影响,飞翔在山谷中的飞鸟没有回音,身下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想到她和自己的哥哥德罗维尔,卢卡斯居然感觉到非常不舒服,他捂住自己的胸腔,手掌下,震震跳动的心脏好像被一块虚无的大石压住,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不能控制地,他不由自主将目光放到身边近在咫尺的女孩身上,她姣好的侧脸正全神贯注地把玩拼接着手里的机甲模型,身前的桌子上,被机甲零件堆满。
她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和对他一样轻飘飘,从未显示出对谁有极大的认真,可是对待课业,她却认真了起来。
虽然卢卡斯也不知道她学这些有什么用。
这个人类女孩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放弃了庄园里的安逸平稳生活,来到他的身边,这是上天的眷顾。在这里,在莫大的亚瑟顿学院,只有他知道她的秘密,只有他能够让她安心依靠,卢卡斯的心无法抑制地为此鼓胀,整个空荡荡的心因为
她的出现再次被填满。
可这是不应该的,卢卡斯想,他为自己这种隐秘的、肮脏的、窃喜的的想法而感到不齿,隐匿的窃喜和背.德的羞耻让他的心扭做一团,难受极了。
所以在女孩在爬上床前笑着和他说晚安时,他只低头淡淡地回应了一个“嗯。”
他的脑子和心都是别扭的,他想让她知难而退,看出他的冷淡而撤退别再无知无觉什么都不在意般地靠近他,但是又不想她真的放弃,希望她永远都对他这么好,永永远远都只对他这么好。
.也许.....也许总有一天,他会超越德罗维尔,光明正大站在她的身边呢………………
宿舍的灯已经关了,寂静的夜,落针可闻。
这个想法一出来,卢卡斯愣住,然后猛地掀过被子将脑袋盖住。
林贝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一打开隔间,就看到对面属于卢卡斯的床铺灯火通明,卢卡斯床下的墙壁上四面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冰冷的枪管在暗夜下泛起阴暗细白的寒光。
卢卡斯光着上半身,背对着她,正坐在椅子上擦拭手里的东西,就像从前在庄园的时候。
蜜色的肌肉在灯光下鼓出饱满的弧度,起起伏伏如山丘,胸前的肌肉磅礴,沟壑纵横,宽厚的肩背细腰总体上呈现倒三角的形状,青年的身躯初具伟岸规模,鼓动起伏的肌肉下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他已经微微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林贝,林贝小心地咽了咽口水,状若寻常般走向卫生间:“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自从见识过德罗维尔之后,林贝再也不敢怀疑他们的肌肉是像人类社会健身房里那些吃蛋白粉吃来的了,卢卡斯的身型肌肉不如德罗维尔身上的狰狞壮观,但是是林贝刚好喜欢的程度。
卢卡斯低垂着脑袋,那一头金色的头发在这样静谧的半夜也暗淡沉静了许多,闻言青年沉默了一瞬,舔了舔唇兀自低垂着眼不敢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的。
“没什么。”
林贝已经习惯了,每过一段时间,狮子青年兽人卢卡斯就会像抽风似的别扭一阵,她轻轻嗯了一声,自顾自去解决生理问题。
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只见卢卡斯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林贝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眼,不敢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从包里掏出去除气味的喷雾去卫生间喷了喷。
转身回来时顿了一下,想起还在外面椅子上坐着的卢卡斯,想起今夜他在教她组装基础机甲模型时总说她身上有人类的味道泄出来了,于是她顺手也给自己从头到尾喷了一遍。
再次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卢卡斯已经转过身去了,只低着头攥紧手里刻了两条花枝纹路的斧子,斧子冷硬的刀锋在夜色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低垂的脑袋上毛茸茸的金发有些凌乱,弯下的背脊弓出一个圆鼓鼓的弧度。
从林贝的角度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一眼只注意到他手上的那把斧子。
一瞬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旖旎想法骤然消失。
林贝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爬上了床,动作急促,一摸到开启隔间的开关立马按下。
卢卡斯颓然地转过头,只看到了一面冰冷的铁墙。
青年狮子兽人的眼眸在暗夜下黑得都能滴出墨水来,再也瞧不出一丝褐色,盯着铁墙的目光徒然格外哀怨。
看吧,看吧,他就是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罢了。
卢卡斯平躺在床上,静默了一会,他转过身,侧躺着面向对面那扇铁墙的方向。
不知为何,从小到大各项考核在同龄人之中是佼佼者,一向争强好胜是要强性子的卢卡斯,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静静凝望着对面那面铁门,隔着那面铁门想象睡在里面的人类女孩的模样,他突然生出了想流泪的浅淡冲动。
好在理智尚存,他并没有无缘无故流泪。
月亮投映在阳台地面的皎洁湖水平静,看着看着,卢卡斯看到了对面的那扇铁门打开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类女孩从床上爬了下来。
她穿着亚瑟顿学院学员统一发放的黑色睡衣,宽大的睡衣套在她纤细的腰身上空荡荡的,他知道这还是已经经过调改过的尺寸了。他目不转睛,不敢眨眼,她爬下床时,因为下床的台阶间距过大,露出了一截莹白的小腿,那双细嫩白皙的小脚
踩在了他的床上。
她爬上了他的床。
卢卡斯小心屏息,不敢眨眼,生怕这一切都是幻觉。
她娇俏的脸蛋就在床脚,如同狮子原型走路一样,她屈膝缓缓爬着来到他的胸前,并不是像从前做梦那样,她并没有钻进他的被窝,她隔着一层被子趴在了他的胸前。
他浑身如石板僵硬,不敢动弹,怕惊扰这场美梦。
她甜甜地笑着,像吃饭时,做题时,组装机甲时那样甜美的笑容,她的脸离他的鼻尖不足一厘米。
她的笑容又是如此高高在上,如不可触犯的女神,浅笑里浸染嘲讽:“不是说再也不想理我了吗?”
“不是说再也不想见我了吗?整个帝国未来最强大的战士?嗯?卢卡斯。”
她隔着一层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身躯僵硬无法动弹,可是全身的血液在燃烧沸腾,热得他说话都困难,蠕动颤抖的唇瓣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她。
她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和他要爆炸似的烈火焚身不同,她的指尖是如此冰凉,像零星雪点的十指落在了他的脸庞上,描摹过他的眉,他的鼻梁、他的唇。
她睥睨的目光挑衅无比:“你真虚伪啊卢卡斯。”
再也无法忍耐般,他猛然翻过身吻上她的唇,被子包裹住了他们,天昏地暗。
他大口吞吃她的唇瓣,堵住她的话语,毫无顾忌含咬住她的细嫩浮现出浅淡青筋的脖颈,双腿交缠,大团大团的烟火在脑中炸开,令他头晕目眩,神魂颠倒。
“臭死了!臭狮子要发青滚出去!”是雷蒙德的声音。
天花板上的灯光刺眼,雷蒙德冒着怒火的眼正死死盯着他,对面的床位,林贝已经早起了好一会,桌上的台灯橘光护眼,手上的书已经翻了大半。
她手里捧着书,神情懵懂,也和雷蒙德一起仰头看还躺在床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