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如期举行。
这种集体活动的时候,李双睫作为班长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组织委员带同学们去操场,体委叫几个男生去搬水,纪律委员过来,我给你一张新的名册,放学前要及时清点人数。”
“周丽也别歇着。中午用班费点K记,大家一起吃,你负责去门卫处拿。”
学生擅自点外卖是不行的,但老师坐镇就可以。此言一出,班上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大家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能吃上香香脆脆的炸鸡,谁还想吃食堂?更是有人直呼班费就该这么用!
“大家要吃什么就和班主任说。”
吩咐完,她拎着运动服出了班。
“双睫。”夏雅从后面追了上来,“你也要去更衣室吗?我们一起吧,我是校拉拉队的,要换体操服呢。”
“好啊。”李双睫不觉有他,“就这个?一件裙子而已,有点单薄啊。”
“是吗?”夏雅鼻尖泛红。
“我还觉得......有点热呢。”
“你紧张呗。”李双睫笑起来,拍了拍她是肩膀,“再说你不是领跳吗?压力不要太大,我们会看着你的。”
“………………好呀。”夏雅软软回答。
两人到了体育场后方的更衣室。
更衣室人很多,都是有表演的女生,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化妆。李双睫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相熟的女生过来聊天:“呀!李双睫你也来换衣服啊?比赛要加油啊!”
“会的。”李双睫走进其中一间。
刚要脱衣服,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双睫......”原来是夏雅。
她像小猫一样趴在门缝里。
“怎么了?”李双睫在脱卫衣。
“我的裙子的拉链......在后背。”
“哦。等我一下,马上换好。”
李双睫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
“不用,你慢慢换。”夏雅的声音越来越近。她进来,关上房门,落锁。
她还有这个习惯,李双睫心想,都是女生有什么好怕的。她多问了一句,夏雅说,不习惯换衣服时有别人在。
“我不算别人?”她边脱短袖边问。
夏雅不语,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腰间。
“双睫,其实…………我好羡慕你………………”她上前两步,馨香袭来,“你的身材好好,腰好细,背肌又好漂亮……………”
“因为我有锻炼啊。你身材也很好,就是太瘦了,因为要维持体重吗?”
夏雅只是一味地盯着她的劲腰:“我可以......摸一下你的马甲线吗?”
李双睫有些意外:“可以啊。”
夏雅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李双睫对待女人总是很慷慨的,她把身体锻炼得孔武精壮有力,为的就是造福和保护女性。可此时此刻,她却忍不住瑟缩一下,因为夏雅的手,明明有点冷,是那种温柔而酥痒的冷。
“有青筋耶......”她越凑越近,呼吸喷洒下一片湿热,嘴唇仿佛要吻上。
“体脂低一点就会有......夏雅?”
李双睫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
夏雅突然把脸蛋埋在她的小腹。
“双睫……………双睫……”她喃喃。
李双睫感到几分不对劲。
捉住对方的手,“夏雅?”
夏雅的脸颊潮红一片,猫儿一样而忽闪忽闪的眼,眼底有轻微的红血丝。她皮肤瓷一样白,使得任何红晕都明显得像水彩般荡漾开来:双颊是玫瑰色的,额头是浅粉山茶,鼻头是樱桃红。
“李双睫......”她开口裹挟着浅香,“好热………………你给我喂了什么……………”
李双睫眸光微沉,倏然抬起她的脸,凑近,夏雅感受到令人魂颤的快乐。
她的引诱。
成功了吗?
只不过,李双睫贴住的不是她的唇,而是......额头?她认真用手背测温,却惊呼了一声,因为温度烫得惊人。
“你发烧了!”她果断套上跑步裤,二话不说把夏雅抱起,往外面奔去。
“来人!来人!”李双睫刚跑到外面,就看到了宋恩丞,立即把怀里的夏雅塞给他:“把她送去医务室!”
宋恩丞下意识接过,发现是女生,又烫手般接不住:“啊?她怎么了?"
“发烧了!快快快动起来!”
她一脚踹在宋恩丞屁股上。
“好………………好好好!”宋恩丞被她踹得眼神清澈起来,一撒腿就跑起来。只不过,跑到一半,夏雅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把自己放下。她看起来不像发烧,不过,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废话!能好看到哪里去!
夏雅气馁地挣脱了男生。
宋恩丞:“同学你不去医务室吗?”
“......不去!”夏雅冷冷浑他一眼。
真是媚眼给瞎子看,饶是夏雅也不禁如此感慨,早知道就不往脸上抹那么重的腮红了。她一大早就沐浴焚香,化了伪素颜纯欲天花板妆,又抹了事前香,原以为能勾引到李双睫。
没想到被误会发烧。
又被情敌如此羞辱。
可怜宋恩丞,并不知道自己的热心肠被当成了羞辱,他还耐心地劝说:“没事的同学,先去医务室看看吧,你脸这么红,跳到一半晕倒怎么办?我也不好和我们家双睫交差呀......”
夏雅倏然绷紧了唇角:
“你、你们家...?"
“是呀。”宋恩丞骄傲地捏了捏鼻子,“我和双睫有一个孩子......啊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双方父母关系也很好。我们两家订过娃娃亲呢,去年还商量,一到法定年龄就结婚……………”
当然,是宋父宋母单方面的提议。
李希回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半夜,李爸爸却和李希吹着枕头风:“宝宝,我还是不喜欢宋家那小伙子,太糙了,又没正经读几年书,双睫将来不往体育方向发展,他能帮她多少?而且他真的没读几年书......”
李希不满意他对宋恩丞的偏见,毕竟那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好苗子:“他是体育生,你老强调读书干嘛?我也没读几年书,你意思我也头脑简单?”
李爸爸吓了一跳,赶紧抱住老婆:“宝宝呀宝宝,我不是那意思......”
李爸爸是个胆小窝囊的男人,一被老婆说两句就吓坏了。李希叹息一声,把他搂进怀里,耐下性子温声细语地哄:“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双睫脾气比较直,需要一个体贴的男人,恩丞以后是运动员,和双睫聚多离少的。我都理解,我也不想
孩子们像我们这样......”
“对嘛,对嘛。”李爸爸撒娇道,“老婆,你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外征战,我多想你,孩子又多需要你......好吧,主要还是我想你,我想你想的睡不着,整晚整晚地给你写信......”
“你就爱这样,爱搞一些妒夫文学。想我了为什么不打给我?嗯?”
李爸轻轻啄吻李希的脸颊:
“我要品尝思念你的感觉。”
李希脱衣:“欠操的小男人!”
接下来的画面就非礼勿视了。
回到现在,夏雅不全然信了宋恩丞的鬼话,可,一旦谈论到结婚,确实是女同的痛症。她捏了把眉心,告诉自己要冷静,比起这些层出不穷的男人,她还有一个优点??她是女的。
“夏雅,要集合了!”队员喊她。
她将脸上腮红抹去:“......来了。”
操场一侧是校舞蹈队、拉拉队和校乐队,另一侧是各个班级的方阵队伍。夏雅抻着颈张望,没有看到心上人,却看到人群里十分显眼的一道金色。是郑揽玉,最近李双睫跟前的红人。
这个人,夏雅原来不放在心上,他在她这里的威胁甚至比不上宋恩丞。但最近几日,李双睫却对他有好脸色。这很反常,不对劲,临近换同桌了,可当初李双睫都是直接让她搬走的。
坐不住的人不止是她。
那位似乎也有了动作。
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夏雅眯了眯清冽的杏眼。
她必须得做些什么了。
郑揽玉感到后背被人盯上了。
好吧,他确实有一点点紧张。
还是头一次李双睫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作为领操带领整支方阵。领操是整个队伍的灵魂,必须严谨以待。郑揽玉扭扭捏捏,他都说了自己做不好,一个洋人领操,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李双睫却镇静地扶住他的肩膀,同时以目光鼓舞身边的同学,以一句“我们绝对能拿奖”安抚了大家的军心。
当然,也存在质疑的声音:“你怎么能肯定呢?二班和九班的节目都挺精彩的,排练的时间也比我们班久。”
“咱不懂节目,还能不懂领导么?”
李双睫讳莫如深地招呼众人凑近。
她分析道:“很多时候,不一定越努力越幸运,朝着正确的方向也很重要。二班的诗朗诵,倒是有架可打,九班表演的是话剧舞,领导喜朴素,他们服饰精美,必然不会打高分。”
“其次,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次开幕式的主题?展示学生军魂军貌。他们的诗朗诵虽然是革命主题,从头到尾出不了几张片,而军体拳就不一样了,又红又专,完全随便拍都能出片。”
“啊!就是预制菜!”唐歆明白了。
“没错,我们做了一道精美的预制菜献给领导。”李双睫志在必得,“根据领导们的喜好,拿捏本次比赛的痛点。我们的节目就是最适合写进材料里的,不把奖评给我们还能给谁?"
“所以,你们随意发挥就好。”她的指尖捏住郑揽玉的肩膀,轻声道。
“不用太有压力。”
“......明白了。”郑揽玉颔首。
此刻,他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明明是至关重要的时刻。
他突然想起了妈妈的话。
“比起严于待己,宽以待人的人,我更喜欢对自己和他人都严格的人。这种人通常要顶住更大的压力,面对更多质疑和嘲笑......不光对自己的严格负责,还对给予他人的期望有承接。这种人优秀到通常在领导者的地位,而领导,本身就是一件危
险的事。”
“走过独木桥的第一只鹿,或跨越围墙的第一只黑羊......亲爱的,木秀于林总是很危险的,若自身不够坚韧,任何一场微小的风暴都足矣摧毁它,同样的,也是对它的锻造、打磨。”
“我想变成那种人!”
年幼的郑揽玉畅想。
“不,不,亲爱的。”妈妈笑起来,因他的勇气,和年轻人应有的愚昧,“这种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为的,你的人生里,能遇到已经是万幸了,多数时候你只能仰望这种人。”
颁奖台上,领导正在宣布结果。
“特等奖??高二十一班!!”
“快快,体委,上台领奖。”
其余的同学纷纷催促着他。
郑揽玉走下领奖台,手里的奖杯沉甸甸,他的目光却无法聚焦在它上面,反而遥望不远处的跑道。女子一百米的首组,李双睫站在第一条跑道上,她的起跑姿态随着裁判举枪而抬高。
砰。
如弦上紧绷到极致的铮箭。
在一阵阵声浪中奔向终点。
李双睫!李双睫!李双睫!
四面八方都是她的应援声。
似乎。
她跑过终点线的那一刻。
就连上帝也要为她鼓掌。
郑揽玉也情不自禁冲到跑道边。
他小声呐喊:“主人......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