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有志这一队,实力比不上贾耀和毛大斌,但在署里也能排上前五。
秦泽这边就不堪了。
队伍站的歪歪扭扭,校尉们还有些吊儿郎当。
单拉出来看倒还罢了,跟有志他们站在一起,高下立判。
秦泽气不打一处来,冲到队伍里,朝着最没正形的那几个,连踹了几脚,怒骂道:“给老子站好!老子这张脸都被你们几个夯货给丢光了!”
那几个还嬉皮笑脸的躲闪着:“秦头儿,你是脸老人不老,我都听水玉姑娘说了,您那可是勇猛的狠呢。”
“哈哈哈!”周围一片哄笑。
正好许源走进来。
所有人立刻收声,秦泽猜巡检大人多半是听到了,老脸涨得通红,赶紧请示:“大人,咱们这就出发?”
“出发吧。”许源说道。
秦泽这帮手下,得好好调教啊。不过许源看他们这样子,查案可能不行,但用来对付街面上那些帮会......好像正合适啊。
队伍从西门出城,青余乡在城西六十里。
路上,狄有志找了个机会,悄悄向许大人禀报:“路翔偷偷溜出去了一趟。”
许源冷笑颔首。
山河司的女学律,派人去把平天会臭骂了一顿:“你们在双将关埋伏许源,可人家都跑去青余乡了,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这点小事都办的纰漏百出,要你们平天会有什么用处?”
不管舵主背地里怎么嫉妒编排女掌律,她还是很清楚自己和山河司之间的关系。
早上已经安排人去双将关通知武汉了,舵主咬着牙,伏低做小言说,请大人放心,我等既然投效,定会用心做事,不叫大人失望。
然后她将占城里的事情略作安排,亲自往青余乡追去。
走之前又再派了人,去寻武汉,通知他带着庙子,直接来青余乡跟自己会合。
青余乡下边有五个村子,乡里每三个月,会有一次大集。
祛秽司上下全都骑马,不需要用字帖,半下午的时候也已经赶到了乡里。
乡长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名叫秦泰辰,若是论起来,秦泽得喊他一声“二叔”。
他早年读过书,可惜没考中功名。
青余乡距离府城不远,秦泰辰时常会接待一些占城来的官吏,因此应对有度。
得知了许源一行的来意后,便请来了乡中的几个大户,商议后将祛秽司一行人分别安顿在了三户人家中住下。
而后,又派脚程快的后生,立刻去将几个村子的保长都请来。
这些保长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都和许源等人,在乡里马大户宅中住下。
这些保长都是骑着马来的。
虽然都是老马、瘦马,但皇明强盛,虽然苛捐杂税也不少,但只要肯干总能活下去。
条件稍好一些的,还能给家里添几头牲口。
吃晚饭的时候,许源便将要找的人告诉了他们。
第二天天一亮,这些人便又急着赶回去,打听一下村里有没有谁见过这四人。
今日禁:
喊山、翻尸、望月、定聘。
秦泰辰一早也来了,带着几个乡勇,对许源说道:“老夫陪着巡检大人一起,在乡里查一查。”
乡里只有一条街,没有客栈。
秦泰辰带着人沿着街问了几户人家,很快就有一户卖豆腐的想起来:“前几日的确是有辆车从街上过去。车里好像是四个人,不过是算上车夫才四个人。”
许源暗叹一声,车夫怕是已经被害了。
“他们往哪儿去了?”
卖豆腐摇头:“不记得了。”
秦泰辰又问几句,可对方的确是不记得了。
没奈何只能继续去下一家询问,好在没多久,街尾又有一家的妇人记起来:“我多看了一眼,他们出了村子,好像是往黄崖村去了。”
黄崖村的保长昨天也来了。
许源便一挥手:“去黄崖村。”
卖豆腐的在自己铺子门前一直暗中张望,等许源一行往黄崖村去了,隔着长街和那妇人对视了一眼。
妇人进屋关好门。
卖豆腐的也不买了,收了摊子,迅速上好铺面的门板。
他回到后院里,静静的等着。
后院有个磨盘,靠墙搭了个棚子,一头黑驴正在棚下,无聊的甩着尾巴。
驴棚不远处的一片地面,明显被翻动过,不知下面埋着什么东西。
时间不长,妇人便从后门进来。
“祛秽司的人怎么会追到这里来?”妇人沉着脸,有些慌乱问道。
卖豆腐的眼神凶狠:“是谁做事不干净,被祛秽司的狗鼻子闻到了味?连累了老子,老子第一个剥了他的皮!”
“慌什么?”这次说话的却是那头黑驴!
它甩着尾巴翻着白唇:“已经把他们引去黄崖村了。这两日,黄崖村那片天就要漏了,他们也是个有去无回罢了。”
妇人和卖豆腐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卖豆腐的感觉脸皮上有些痒,忍不住用手挠了一下。
这一挠就坏了事,整个脸皮移位了!
卖豆腐的赶忙双手要把脸皮肤正,黑驴不满喝道:“别再动了!”
卖豆腐的脸皮下,有细如发须的鲜红肉芽蠕动起来,慢慢将脸皮拉回原位。
“在外人面前,可莫要露了马脚!”黑驴又提醒一句:“别管祛秽司那些黑皮狗了,咱们专心做咱们的事情。
再说了,不是还有阿四吗,怕个什么?”
祛秽司的官服以黑色为主,所以常被江湖上那些歹人蔑称为“黑皮狗”。
乡外的一片树林中,舵主用一根蛛丝,把自己倒掉在树梢下。
借着枝叶的掩护隐蔽,手里拿着一只拉长的黄铜圆筒,正在望着许源一行。
武汉站在树下,他的身后像赶考的书生一样,背着一个方形的书箱。
不过他这个“书箱”要大很多,整个用厚厚的黑布严密罩住。
舵主把蛛丝延长,滑落下来。
“他们往黄崖村去了。”
武汉便道:“咱们赶到前头去,放出庙子,弄死他们!”
舵主冷哼一声:“事急从权,就让你占个便宜,上来吧。”
舵主在地上一滚,蜘蛛形态飞快退去,变成了一只人头大鸟。
武汉骑到舵主的背上,心中却没有半点旖旎。谁敢打这老妖婆的注意,天知道交欢的时候,她会忽然变成什么东西…………………
舵主驮着武汉,用爪子抓着树干攀到了高处,然后松开落下去,张开双翼借着滑翔的力量起飞。
从青余乡往黄崖村只有十几里路,但是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山路,并不好走。
走了三四里,就已经进山了。
许源便好奇,询问郎小八:“小余山里的村子,和鬼巫山中不同吗?”
昨日黄崖村的保长看起来和白老眼显然不同。
郎小八便道:“青余乡的这几个村子,其实不算是在山里的。小余山本来就是支脉,这附近又是小余山的外围。
待会到了村里大人就能看明白,黄崖村还要算是山外的村子。”
秦泰辰进一步解释:“巡检大人,这几个村子虽然道路难行,但邪祟们并没有彻底将他们和外界隔绝,因而环境远不如鬼巫山中那些村子险恶。”
许源点点头,老乡长又笑着说道:“但这些村子周围的邪祟,的确要更多一些。所以门神之类的,有时便会显得有些不足,因而这些个村子中,都会有自己的村庙。”
他说到这里便打住了,显然这些村庙并非衙门登记在册的正庙。
许源问:“庙里供奉是乱神、邪祟?”
“绝不可能!”秦泰辰连忙摆手:“都是村子里的祖宗先灵,以求庇护后代。”
“既然是祖宗先灵,为何不是祠堂,而是村庙?”
秦泰辰苦笑摇头:“这个老夫也说不清楚,可能是本地习俗和正州那边有所不同吧。’
许源也没再多问。
秦泽一直跟在二叔身边,弓箭就挂在马鞍边,这一路上两只铜铃大的眼睛,就不停的在山路周围扫来扫去,想要射上几只猎物,向巡检大人展示一下自己的勇武。
可是这条路来往的人多,本来野物就少。
他们这一队几十匹马,这么大动静,剩下的那些也都远远就听到了动静多藏起来。
秦泽感觉自己这一身武艺无处施展,憋得有些难受。
忽然,秦泽一抬头,眼睛亮了:机会这不就来了!
天空上,有一只大鹰,正张开翅膀向下滑翔。
秦泽双目一凝,就看出来这鸟的翼展少说一丈!
这是只雕啊!
秦泽更喜,他这弓本就是一件匠物,威力远超寻常弓箭。若是一般的猎物,还不能显出这弓的威力来。
秦泽从马鞍后面,解下了一只箭盒。
里面装着十二只铁杆箭。
更硬、更长、更重、箭头更大!
内藏机关。
才能完全发挥出本检校,和匠物的实力!
秦泽故意落后了十几步,然后拉弓箭,全身肌肉发力,稳住后瞄准那只大雕。
这回瞧清楚了,怎么那大雕背上,好像还驮着什么东西?
武修秦泽懒得多想,扣着弓弦的手指一松:
铮!
弓弦震动声响如同金铁敲击。
那铁杆箭嗖一声流星一般追上了大雕,从腹下到后背,射了个对穿。
一声惨叫响彻晴空,舵主带着武汉翻滚着从天空中坠落下来。
武汉吓得脸色发白,双手死死的抓住舵主的两片肩胛骨......两人都是万万没想到,会被一箭射下来啊。
前面舵主一直飞得很高,不管是弓箭还是火铳,都够不着。
追上之后才俯冲降低高度,准备落在许源他们前方,没想到就这么短暂一会儿,就挨了一箭!
舵主没有能够飞行的匠物,事实上舵主一向自信于自身的变化,因而挑选的匠物,都是用来厮杀争斗的,毕竟命重有限。
而武汉是个丹修,也没有飞行的手段。
两人又都不是身躯强悍的修炼者,百多丈的高空摔下来,不死也要重伤啊。
眼看大地迅速接近,地上的石头树木等等飞快变大??舵主咒骂了一声,身子一扭变成了一只蛤蟆。
大口猛吸气,肚皮飞快膨胀,然后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身上被箭射出来的伤口,和她自己的大口一起泄气,总算是没有被直接摔死。
武汉还在舵主的背上。
但是变成了蛤蟆的舵主,后背上一片滑腻根本抓不住,武汉滑下去摔在地上,脸朝下磕在地上,顿时满嘴是血眼冒金星。
那只铁杆箭里藏着机关,命中后倒刺弹出来,现在还卡在舵主身体内。
“快些!”舵主粗重的喘气:“他们快过来了。’
武汉用力晃了晃脑袋,清醒一些后,将身后绑着的“书箱”解下来,也是满心恨意的一把扯开了黑布。
“秦泽,你干什么呢?”许源呵斥一句。
秦泽打马从后面飞快冲到最前方,往大雕坠地的方向疾驰而去:“哈哈哈,大人,属下给你打点野味,这么大的一只鸟可不多见,中午给您烤着吃。
许源还没来得及再说,秦泽已经一溜烟跑的不见了踪影。
许源神色有些变化:怎么感觉,秦泽和以往有些不同了呢?
“跟上去。”许源下令:“当心埋伏!”
刚才那只大雕落下去,背上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而且那一声响彻长空的惨叫......听着怎么不大像是鹰啼呢?
队伍轰隆隆上前,不多时便追上了秦泽。
秦泽拨着马,在一片红土空地上来回转着查看,嘀咕着:“奇了怪了,我那么大一只猎物呢...……”
“明明就是掉在了这里呀。”
“地上还洒着这么多血呢,咋就不见了?”
许源打开望命,朝秦泽又看了一下。
命格:柳相生。
此生机缘,全在无心之举中。
秦泽“命”的颜色,已经由青色晋为橙色。
虽然还显得单薄,但货真价实的就是橙色,而且已经凝聚了命格!
许源两天前望命的时候,秦泽分明是浓郁的青色。
秦泽也没那个本事,在一位命修面前,隐藏自己的命格。
那就说明,在这短短的两天中,他的命变得更贵了。
这是为什么呢?
许源心中想了想,人的命虽然生下来的那一刻,便已经固定成型。
但后天的际遇也的确能够有所改变。
比如责人提携,比如加官进爵,比如刻苦攻读考取功名,比如在乡间贤名远扬,比如舍命救人厚积了功德等等。
许源又想了一下“柳相生”命格的作用,心中又是一动,这一箭莫非是命格起了作用?
许源便一指狄有志:“去检查一下。”
狄有志心细,翻身下马,用手指在地上的血迹中沾了一下,在鼻子下一闻:“大人,是人血!”
秦泽:“人血?"
不等许源下令,狄有志麾下的校尉们,便哗啦一声散开,或是抽出佩刀,或是展开自己本门的能力,严密警戒四周。
秦泽手下那些……………一个个东张西望,跟秦泽一样:“啊?是人血?”
“刚才分明是一只鸟啊。”
许源游目四顾,四周山峦丘陵起伏,土壤贫瘠,树长得都不高,荒草杂乱而生。
许源正在用“望命”寻找,忽的就平地里卷起了一股阴风!
呼??
阴风旋转扩散,中心位置上草木瞬间枯萎。
而后随着阴风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草木被夺走了生机!
很快那阴风的范围就到了众人面前。
狄有志怒骂了一声,纵深上前,对着那阴风就喷了一口火。
轰!
腹中火和阴风一碰,阴风猛地炸开,狄有志一声闷哼飞了出去。
周雷子赶紧接住他:“头儿?”
狄有志甩了甩脑袋:“没事。”
阴风散去后,原本核心的位置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座诡庙。
这庙子一扇门,门头两侧,斜上方各有一孔圆圆的小窗户。
两边的屋檐高高翘起,就像是两只牛角。
屋脊上参差不齐,好像一口乱牙。
庙墙刷着红漆,但怎么看都给人一种阴森诡异之感。
庙门上,只有一只孤零零的门环。
秦泽对那东西瞪眼,喝骂道:“什么怪异!?”
反手又抽出来一只铁杆箭,拉满了弓,管你什么东西,先射一箭再说。
嗖一
铁杆箭准确的射中了一个窗户。
......
铁杆箭在窗前折断。
许源看得真切,这箭甚至都没有射中窗户,在前方约么三寸的地方,直接就断了。
“嗯?”秦泽奇怪一声,既然弓箭不行,那就换其他的兵刃。
秦泽一把抓起马鞍一侧的金瓜锤。
许源拉住了他,轻轻摇头:“不大对头。”
刚才那一箭已经试探过了,现在不能鲁莽了。
许源指向周围,只见数百丈范围内,阴森森灰蒙蒙的一片。
刚才那一股阴风其实并未真的散去。
在庙子出现的那一刻,已经把众人笼罩在了一个特定的范围内。
狄有志沉声道:“大人,咱们怕是被困住,出不去了。”
许源点了下头。
但是出不出得去,总要试一下。
许源做了个手势:“退!”
队伍整体后撤。
秦泽的手下这个时候也变得靠谱起来,队形整齐不显混乱。
秦泽和狄有志一起断后,亲自紧握着金瓜锤,狄有志口中含着火,手里控着金丸。
可是众人一撤,那庙子就跟着移动。
那阴森森灰蒙蒙的范围,始终将众人笼罩其中。
走了几百丈,许源再次抬手,队伍停下来。
然后大家眼前一花,发现又回到了原地!
仿佛根本不曾离开。
“哼!”许源一声冷笑,暗中探手握住了阴阳?。
铡刀刀柄入手的刹那,许源两眼所看到的世界骤然离散。
许源捂住自己的左眼,只用右眼向那庙子看去。
那座小庙,已经变成了一尊如同山岳般巨大的惨白头骨!
庙门乃是布满了惨白利齿的大口,两孔窗户是两个深深地眼洞。
白骨头顶上,朝着斜上方伸出两根长达数十丈的扭曲黑角。
整个白骨上,缠绕着数不清的冤魂恶鬼!
这些东西的下半身已经彻底融入了白骨之中,上半身伸出来,也说不清是痛苦还是享受的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惨叫。
两个深深的眼洞中,虚空燃烧着惨绿的火焰。
许源又把目光顺着这巨大白骨向后方望去。
迷迷茫茫之中,可以看到一些飘飘荡荡的锁链,于虚无中散开,锁链的尽头勾着无数怪异的面具。
这些面具各自带在某些人的脸上。
不过面具虽然多,却只有三种样式。
一种是长眉细眼的白面鬼脸。
面目阴森却偏给人一种搔首弄姿的媚态。
一种是无数白骨拼凑起来的怪脸。
白骨本不规则,却又如同卯榫一般互相咬合,但......不显巧妙,只给人一种强烈的怪异感。
还有一种是没有五官的泥脸。
像是顽拙的孩童,随便用手捏出来的。
眼睛鼻子和嘴的位置上,只是一些凹陷。
被这些泥脸扣住的那些身影,都如同离了水的鱼,徒劳的一下一下抽搐着......
最后,许源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这巨大的颅骨上。
颅骨的两根巨大牛角之间,似乎是有一片伤痕。
但阴气浓郁如雾,许源无法真正看清楚。
只觉得这颅骨上端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口!
许源又闭上了右眼,只睁开左眼…………
这次看到的,和之前却是完全不同。
绝非之前冷清阴森的小庙。
一片金碧辉煌!
前后三殿,每一段都是雕梁画栋,金瓦铺顶。
门前香火旺盛,一尊一丈宽的香炉中,积满了香灰。
无数信徒进进出出。
甚至有几个,从很远的地方赶来,走一步磕一个头,一直磕进了庙里。
庙中传来悠扬的钟声,和祥和的诵经声。
只是当你仔细去听,却又分不出来,颂的到底是什么经。
许源把两只眼睛都睁开,眼前还是那个冰冷的小庙。
于是暗暗冷笑:
阴阳两面!
阳面骗人入庙。
阴面吞噬魂魄。
若不是秦泽这一箭,怕是我们到了此地,见到的便是那辉煌大庙,香火鼎盛的场面。
这样的庙子,不管什么地方一立,不知有多少痴男信女,会进去拜一拜,奉上几文香火钱。
便也就将自己的魂魄交了出去,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秦泽看到巡检大人悄咪咪的抽出来一柄很合自己胃口的大板刀,顿时眼睛亮了!
我就知道我跟许大人能合得来!
他们都说许大人是个丹修??丹修有什么好的?
那一日我也在“河堤”上,我一看许大人那份拼劲,就知道他骨子里就是个武修!
秦泽凑上来,手里拎着金瓜锤,那锤头足有婴儿脑袋大小。
他粗声粗气道:“大人,让我上去,一锤子砸碎这劳什子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