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日落之前,便见到了我要求的皇后吉服,还是一整套皇后吉服。
宫人都退下了,南薰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抚摸着吉服上用金线绣出的凤,一时间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我收起情绪,抱着衣服,道:“三哥,我先换身衣服,麻烦你先避避吧!”
吉服繁琐,我自个儿穿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但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头发早已事先着人梳好,是绾的飞仙髻。宫女只当作是未出阁的女子罢,并没有多想。
我换好衣物,打起帘子,轻声道:“三哥!我好了!”
他转过身来,我没有错过他眼波流转。“你穿这身,挺好看的!只是,着皇后吉服,为何却如此发式?”
我扶了扶头发。“我可没有大婚过。”语出又有几分后悔,怎得如此意味不明似的。
我自顾地拿过那件搭在椅背上的外衣,正抬头时,感觉夏阡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我的脑袋上。我想抬手去摸摸它,却被他制止了。
“这是什么?好沉的!”
他拉下我的手,继续扶正我脑袋上的东西,回答道:“凤冠!”
“什么?”
“你是皇后,怎得少得了凤冠!”
“这礼部挺不错呀,一天之间,居然连凤冠都可以赶制出来!”我本是戏言几句,却是见他严肃地道:“这凤冠是我母后的,是她留给她的儿媳的。这凤冠从未随宣懿皇后下葬。因为我相信我的婼儿还活着。”
我放弃了摘它的想法,鬼使神差地,我抬着手,转了一个圈,“好看吗?”
他眼中的赞叹并不假,我却收起了玩笑之心,有些事儿是不能够随意玩笑的。我将自己裹进去披风中。我一边系着披风,一边道:“我爹爹的挚友们想必还是会卖我这世侄女几分薄面的。”
他反应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这种鬼点子,也就只有我的婼儿会想出来!”
“三哥,如果我说我想做回大周的皇后,你会如何?”
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他却一直目光躲闪。我也不继续自讨没趣了,“既然是鬼点子,自然是不能够让太多人知晓的。趁夜色正好,我们出发罢!”
正门自然不能走,声势丝毫不能大。我俩自幼长在这儿,自然是对这儿的安保十分熟悉,很轻松地就躲开了守卫们。
第一站的,是兵部尚书张大人,他和我爹爹是多年好友了。我俩如同鬼魅一般在张大人的书房上已经待了很久了。夏阡点头赞叹道:“倒也是个努力的。”
我挑眉,道:“若不是如此,我也断断不会来寻他。以前就听到爹爹向哥哥夸过他,想来也不会错的。”我微微倾身,在他耳边说了计划。
以张尚书的角度来看,他看书看得好好的,起了一阵阴风,房间里的蜡烛都熄灭了。待他重新点燃蜡烛时,却是看到了一个不明女鬼。
看老人家脸色被吓得惨白,我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的。我幽幽开口,道:“世伯不必惊慌!本宫只是前尘事未解,这才求了阎王来。”
他遮住自己脸的衣袖拿下来了许多,“皇后娘娘?”
“嗯!”我道。今儿的月光极柔,倒是为我装神弄鬼贡献了不少氛围。“我在与父亲吃茶之时,父亲亦是常常眉头紧锁。”
“商将军?将军可是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哎~世伯也是知晓,我爹生前可是明确地站在太子这边的。没有为我大周保住城池,应该是爹爹和本宫之过。皇上却追封吾为后,吾父为王侯。如此恩情,商家上下自是忘不了的。可是,我爹借那三生石上看着,本宫的夫君在朝上近乎孤立无援。本宫心疼,爹爹忧心。”
我说罢,做出几分泣泪状。那张大人急忙道:“娘娘,劳烦您转告将军。我等老臣自会用心辅佐皇上,为皇上肝脑涂地!”
我这才止住了啜泣,盈盈一拜,“那,夫君,就托付给大人了!本宫和爹爹也可以安心了!”
再站直身子时,张大人已经倒了下去了。夏阡正扶着他的身子。我大喘了几口气,“扶张大人坐着吧!一大把年纪了,还被我这样吓,也挺不容易的!”
如此炮制地演了几场,回到皇宫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嗓子都有几分难受了,夏阡也该上朝了。
我催促着他去上朝,他倒是随意地往贵妃椅上一躺。想着满皇城地折腾了一宿了,也就放任他在这儿睡觉。
我换过平日的衣服后,听到了平柯的声音。想必是来催夏阡上朝的。
我本想着去给平柯开门,却被从一跃而起的夏阡拦住了。我扒拉他几下,“别闹了!你该去上朝了!”
他却突然将我圈在怀里,“若是你担心我这个夫君,昨日,便应该也入我的梦里来。”
他说得极轻,我却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我还是给平柯开了门,“总管大人,昨日皇上似是梦魇,梦中直叫着宣懿皇后的闺名。到了鸡鸣之时,才安稳睡下。今儿,我便做一次祸国的妲己了,皇上便留在我这儿了,不去上朝了。”
平柯一开始时满脸疑惑,他与我交换了眼神后,继而十分配合,道:“皇上圣体重要!还劳烦姑娘照顾好皇上。”
我点头后合上门。这番话,平柯会替夏阡带给满朝文武的。也就是借平柯之口去告诉一些人,他们昨儿见到宣懿皇后,并不是仅仅一场噩梦而已。
我和平柯对话的简短时间里,贵妃椅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休息的人了。那人正站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我凑过去,好奇地看上面内容。看清楚上面的字,我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抢。他却将纸藏在了身后。
他躲闪灵敏,我无法得手气急败坏地道:“你让我去梨园当教引?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夏阡,你也知道我从小最烦舞乐。尚且,我略通舞艺,丝毫不通琴艺,你便让我教引,岂不是贻笑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