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愁, 程织也要学,如果不知晓弹幕说的那些事情,不学就不学了。
但是现在知道了,因为一点困难就退缩,程织觉得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程织每天将英文书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时刻督促自己随时能够看到,方便自己学习,就是进度有点缓慢。
不过程织也不在意,再怎么说她也是提前学习呢,只要有进度就是件好事。
“你会英语吗?”程织拿着英语书,愁眉不展,看向坐在一旁的顾一舟。
顾一舟停顿了片刻,摇头,“只会一点, 会的不多。”
顾一舟对英文很熟悉,但这个时候也不能说自己会,要不然连借口都找不出来。
不过即便是这么两句,也引来了程织的好奇,“你竟然会!你怎么学的啊!”
“在村里学了几句。”顾一舟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改造的那几个,找我爷爷来看过病。"
程织听到这话,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琢磨着如果有时间自己也去找机会接触一下。
“因为啥下放的?你和他们接触大队长和支书没说什么吧?”现在风气还没有改变,下放牛棚改造的人大家都不怎么接触,也都不敢接触,毕竟都是来下放改造的。
都说是思想不正确,成分不好的人,接触容易影响自己的思想进步。
这些改造的人,除了日常要干活之外,还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被批判和游行。
这两年风气好了一点,游街的事情少了很多,鲜少能见到,前几年的时候,程织经常在街上遇到这种事情。
“家里搜出来两封和外面人的信。”顾一舟对这件事情还有印象,
顾爷爷所在的大队,风气还算好,下放改造的人虽然也是住在牛棚里,但是牛棚是经过改造的。
而且也不经常游行批斗,但是对于那辆封信,村里人却人人都看过。
村里人不识字,也不清楚那封信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村里对那两个改造人的批判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听两人念念这封信。
起初的时候,还有人感兴趣,现在已经彻底没人感兴趣了,牛棚那边也去的少。
程织听了个囫囵,本来还有心想要顾一舟教自己英语,但现在已经没了这种心思。
她总觉得顾一舟那英文水平可能还不如自己呢,但是没想到顾一舟打开英文课本,读的还挺像模像样,程织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不管怎么样,先学了再说。
当然程织也不能将学英语的希望都寄托在顾一舟身上,开始打听自己以前的英文老师,或者有哪个会英文的人。
但这种事情不好光明正大的打听,程织只能慢慢来。
在程织打听到真正的英语老师之前,街道办关于她的任命下来了,程织被调去了妇联组。
“后勤外联那边也想要你,说是和公安那边沟通方便,你怎么想的?”主任坐在办公桌前询问程织的意见。
之前公安局的人特意送过锦旗,和程织相熟的人也说,程织在公安局那边有熟人,沟通起来比较方便。
所以外联那边一直想要程织,再加上程织力气大跑得快,同主任说了好几次。
但是主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将程织调去妇联组里更合适,不过具体怎么样,还是要问过程织的意思才行。
“我去妇联。”程织对这件事情没有过多的考虑,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上次在医院遇到过那样的事情之后,程织就认真地想过,她想去妇联。
“行,那到时候你和胡秀秀组成小组,你们互帮互助。”交代完事情,主任挥挥手让程织离开,低头忙碌自己的事情。
“怎么样?怎么样?确定去哪里了吗?”胡秀秀看到程织出来,连忙招手。
程织:“妇联,和你一组。”
胡秀秀:“主任真给面子!”
程织这才知道,胡秀秀特意找过主任,提出想要和程织一起的想法。
程织自己抽屉里的花生递给胡秀秀,“昨天刚炒的,你尝尝。
程织是愿意和胡秀秀一组的,胡秀秀本身就是妇联的熟手,之前两人配合工作,也没红过脸,自然是继续搭配下去比较好。
而正式上任妇联岗位之后,程织很快就和胡秀秀行动起来,她们今天要去慰问烈士军属。
她们街道的烈士军属不算很多,但也不少,月月慰问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是今天上门并不是慰问,而是去断官司的,有一户找到了街道办,说是已经快一年没有领到抚慰金了。
但是根据街道办和居委会的记录,抚慰金是月月都发出去的。
老太太一个人带着孙女,快一年没领到抚慰金,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想起来找街道办反应。
程织拿着街道办的资料,又去了居委会那边,发现每个月的签名手印确实齐全。
居委会的人和程织胡秀秀是一起到的老太太家里。
老太太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早些年逃荒的时候坏了腿,之前还能拄着拐杖能走,这一年多算是彻底躺床上了。
好在小孙女已经十二岁了,能照顾奶奶,祖孙两人的生活倒是还能继续。
老太太的牙都要掉光了,开口说话透风,程织听了很久,才听出来之前老太太能走的时候,家里的抚恤金都是老太太去领的,小孙女根本不知道这个事儿。
居委会每个月都会上门慰问,家里条件虽然比以前差了点,但是小姑娘也想不到那么多,毕竟奶奶也没说过之前还有抚慰金的事情,就这么磕磕巴巴过了一年,老太太实在是觉得这日子不对劲。
最开始的时候,孙女只炒素菜不炒肉,老太太只以为孙女还不会炒肉,或者是有票没买到肉。
毕竟买肉这种事情,有时候确实要看运气。
再加上她的牙早就没了,吃肉也吃不动,自然也就不想。
事情拖拖拉拉下来,一年过去,家里连酱油都见底要买不起了,祖孙两个才觉得事情不对劲,老太太也才知道原来孙女根本没有领每个月的抚恤金,甚至根本不知道她们祖孙两个有这么一笔钱。
两人都是城里户口,每个月都有定额的副食,再加上老太太还告诉了小孙女家里存款在哪里,所以两人才能这么凑凑活活过了一年多。
小孙女知道有抚恤金之后,去了一趟居委会,但是将居委会的名单找出来一看,发现家里每个月都有人领这笔钱。
根据居委会那边的印象说是邻居帮着领了,但问了邻居,邻居说确实帮着领了那么两回,但是刚出居委会的门,就碰上老太太亲戚。
亲戚说正好也去看老太太,转手就把钱给亲戚了。
两方这么一对峙,发现两人的情况根本就对不上。
“我家没亲戚。”小孙女一口咬定,头摇的像拨浪鼓。
“不可能,不是亲戚,咋可能十天半月就来你家。”这是邻居的话。
“对方都说了,是你堂叔,早些年在乡下,后来招工回城的,想着城里还有这么一门亲戚,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走动走动,咱们大院的人都知道呢。”邻居怕他们不信,又专门叫了别人作证。
大院的邻居们都说,经常看到有人来看老太太,只是不是周日来的,每半个月来一次,也不在家里吃饭,坐坐就走。
而这个时间点,小孙女基本都在学校上学,不会回家,所以即便是一年多了,邻居们人尽皆知,她也根本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个亲戚。
两方的说法对不上,最后只能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口齿不清,沟通困难,折腾了很久才终于把事情搞清楚。
祖孙两个根本没有亲戚,什么乡下亲戚都没有。
邻居们以为是祖孙两个人的亲戚,老太太以为是居委会的人。
来人年纪不大,一男一女,差不多就是而是出头的年纪。
皮肤黝黑,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乡音,邻居们都以为是老太太的乡下亲戚。
那两个人对邻居们的解释也确实如此,说是下面公社的,去年的时候公社那边通知说城里有招工名额,对方就考上来了。
但不是食品厂也不是机械厂,而是在南城那片的一个服装厂,距离这边不近,虽然想着和亲戚多走动走动,但是平常要上班,就一个月过来两回。
而在老太太嘴里,确实有两个人每半个月来看她,但根本不是什么亲戚,那两个人对她说自己是居委会新来的工作人员。
说是两人对工作不够熟悉,先负责慰问老太太,所以都是上班时间过来,也从来不在老太太家里吃饭,坐坐就走。
而老太太说话,十个人里有八个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邻居们也很少专程找老太太聊天。
所以这一年的抚恤金差不多都是让这两个人领走了。
程织和胡秀秀同居委会的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
“先报警,让警察来查。”程织当机立断,推上自行车去了警局。
毕竟一年的抚恤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