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国土相连。
燕都蓟和赵都邯郸,相距也不过一千多里,快马疾行三日至。
赵在十四日向燕宣战,燕王喜十七日就知悉了。
燕王喜半喜半忧。
喜的是秦国不会打过来了,忧的是赵国要打过来了。
但总体来讲,这位东北王者还是松了口气,秦国要比赵国强盛太多了。
他召开朝会,痛斥赵国扣押相邦将渠的无耻行径。以及刚收到五城同意停战,没几个月就再启战端的无义之举。
既然举国上下难寻男丁的赵国想打,那就重新打一场好了!
上次战败,是因为栗腹根本就不会打仗。
这次,他要找一位会打仗的人。
著有兵书《剧子》九篇,成名二十多年的燕将剧辛!
剧辛成名是在赵将时期。
赵武灵王灭中山国,击退林胡、东胡、楼烦三胡时,剧辛都有参战。
后来赵国沙丘政变,赵武灵王被饿死在沙丘宫,剧辛就投了燕。
燕王喜认定。
曾和廉颇同朝为官,熟悉廉颇和大多数赵将的战法的剧辛一定能带领燕国取得胜利。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拜了将军,接下来就是征兵。
燕王喜下令。
抽调东、北边军十万精锐,加上内地二十万士卒,组成三十万大军迎战赵国。
上次战败,失了五城,缓过一口气的燕王根本不服。
这其中根本原因,就是廉颇只是败了六十万燕军,而不是杀了六十万燕军。
死在赵国的燕军只有十二三万,近四十五万燕军在燕赵停战后都回到了燕国,这就是燕王喜的底气。
坑杀数十万降卒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只有人屠白起敢干。
朝臣有人提谏言。
赵国出师之名是为其相邦,那把秦公子成蟜交出来,不就好了吗?
不少人附和之,都认为这是最好的做法。
见朝堂上人多势众,燕王喜犹豫片刻,坚定信念,要与赵国开战。
上一次讨论攻不攻打赵国,朝堂上也是现在一面倒的场景,几乎所有燕臣都赞同攻赵,只有将渠、乐间强烈反对。
燕王喜听取大多数人的意见,伐赵,大败。
将渠、乐间是对的。
这一次,大多数人说交出秦公子。
乐间不在,将渠走的时候再三强调要燕王喜不能交。
燕王喜决定听将渠的,因为将渠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一个有远见的人。
燕王喜一人的开战抉择,让刚刚消停了的蓟,迅速紧张起来,厉兵秣马。
待过去几日,随着信使将消息传达燕国各地,整个燕国都会重新紧张起来。
诸多信使带着燕王命令上路,自蓟这个中心辐射向四面八方。
信使出蓟,外使进蓟。
燕王喜派往列国的信使一一回来了,带来了诸侯的回复。
楚王说:
“寡人早就听闻长安君大贤,想要请长安君来郢指教如何治理国家。你燕国囚禁这样的贤者,寡人要是和你联合不就也不讲道义了吗?我楚国做为中原的礼仪之邦,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楚以救长安君之名,向燕宣战。
韩王说:
“寡人很痛心燕王遭遇,希望燕王联合其他诸侯,一起对抗秦国。等到秦国军队都去攻打燕国,秦国内部无兵时,我韩国会在这时攻打函谷关。秦军到时必军心大乱,在外的秦兵被打败,关中的土地被攻占。”
韩王以等待攻秦时机为由,按兵不动。
齐王说:
“秦国现在师出有名,是正义之战。你燕国交出秦公子成蟜,秦国要是得了人还要伐燕,就变成了不义之战。面对不义之战,齐国一定会帮燕。”
齐王以秦攻伐有名为由,让燕先交人,按兵不动。
魏王说:
“这说到底都是你的过错,你为什么要囚禁长安君?为什么扣留秦公子?你快把公子成蟜这位贤德君子放了,否则寡人大军不日将到。”
魏以维护道义之名,向燕宣战。
雄心壮志,要和赵大干一场的燕王喜瘫坐在王位上。
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很快,第二批信使出蓟,撤销原来的命令。
朝令夕改,国家大忌。
燕王喜知道,可他又能怎么做呢?
面对一个赵国,他能举兵共抗之。
面对魏、楚、赵三国,他怎么抗?如何抗?
无能为力的燕王喜咆哮:
“谁给寡人抓回的这竖子!”
那些不久前,因为抓到嬴成蟜而被赐赏的士卒、将领们。
被赐死。
因为抓到嬴成蟜。
蓟,驿馆。
嬴成蟜脱去了厚厚的熊皮衣,站在庭院中扎马步,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
少年额头淌汗,手捧大石头。
“白无瑕!我是练武还是扎马步啊?我怎么天天扎马步啊!”
少女也在扎马步,陪着少年一起。
她怀中抱着一块大大大石头,头轻抬,仰望着头顶上四四方方的天空,已有许久。
闻少年问,明眸晃动,轻声道:
“因为我只会扎马步。”
“骗人!以前在咸阳的时候,我见过你教嬴政剑术!”
“哦,当时确实会两手剑,过去这么久,早就忘了。”
“这才过去多久啊!一年都没有啊!你找借口能不能过过脑子啊!”
“我过脑子也骗不了你啊。给你个台阶你就下,非要说出来做甚,弄得你我都尴尬。你教我权术,让我懂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
嬴成蟜不说话,庭院中重新陷入静默。
少年侧首看着继续望天的少女,猜想少女是在渴望自由。
走出蓟,离开燕。
[快了……]
少年得到情报,知道了父亲以救子之名向燕国宣战,师长已到赵国要求借道。
[只要燕王不发疯,结果就是注定的。]
少年少女扎着马步,各有所思。
半个时辰过后,庭院门被推开。
走进一个白发苍颜的老人。
老人白发披散着在风中飞舞,背负双手,渐趋渐进。
嬴成蟜望过去,觉得老人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见过,但脑海中却没有印象。
[或许见过相似之人。]
他想着,然后放下手中石头,打量老人相貌。
眉粗,且是白色。
眼中有神,不似老人之目。
鼻翼宽大,呼吸间动作明显。
阔口,嘴边胡须也是白色。
脸上微微带笑,看上去很是和善。
从嬴成蟜本心而言,觉得老人是可以亲近的,像是自家长辈。
但少年居住的这间庭院受到燕王监视,能光明正大走进来的人,必是受到燕王许可。
嬴成蟜压下本心感受,拱手道:
“老丈是?”
老人报出名字,他基本就能在心间给老人一个正确的定位。
燕国没有多少能人。
“邹衍,年轻时在齐国有个号,唤作谈天衍。”老人笑道:“公子听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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