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寂静的蓝调小城
杨沧还不知道发小给了自己一个这样的高度评价,和周轩前脚出了酒吧,右拐就进了酒店,纠缠的身体倒在床上,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在日日吻的要求下,周轩似乎都要习惯于她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只是今晚,杨沧格外热情和凶猛,结束后,两个人又再一次夜行在凌晨的街道,穿行过寂静的清城。
这时的清城与白日的喧嚣格外不一样,就连两人的相处似乎都变得不一样,夜色的安静里,说话总是会不自觉的轻柔低缓几分,好似一切都可以有商有量。
柔软混乱又重复的日子往前行进着,十月下旬,周轩和同事去挪威出差。
走前,两人狠狠做了一次。
周轩出了小半个月的差,两人都不是爱聊电话的人,十多天只发过零星几条消息。大概人不在身边吃不到,杨沧的热情似乎都消退了些。
还有两日就要回去的周轩终于提前结束了工作,一个人走在特罗姆瑟的街头。
特罗姆瑟,北极之门,整个城市面积不大,却是挪威北部的璀璨明珠。
十一月初, 这座城市已经是大雪覆盖,这个拥有着极夜与极光的蓝调城市,在中午时分,坐在缆车上观赏整座城市,仿佛穹宇都寂静美好的落在了脚下。
如此静默的大地,周轩就是在这样极度放松舒服的时候接到了杨沧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那边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风,和他身旁的大雪同频,周轩看着脚下的美丽城市,问:“你在哪?"
半小时后,周轩接到了包裹的严实却也冻得鼻子发红的杨沧。
她不快地说:“怎么这么冷。”
相比热,她极其怕冷,这个时候的特罗姆瑟美则美矣,入目尽是满城干净的白雪,远山雪山静静屹立,朝霞绯红漂亮,蔚蓝的海面清澈的看不到任何的杂质,波光粼粼的倒映着璀璨的光。
只不过两人说话,飘在眼前的都是白雾。
周轩把她领口的围巾往里塞了塞,“怎么过来了?”
杨沧跺脚,“好冷,有什么好吃的,带我去看看。”
两人穿过布鲁维根大桥,随便进了一家暖融融的店,杨沧爱喝咖啡,一杯热拿铁下肚才缓过劲来,两人坐在窗边,看着屋外静谧的海,远山的雪,慢悠悠吃着北极甜虾、鱼汤等。
下午三点多,两人去玩下午场的狗拉雪橇,穿过大雪压弯的树林、结了冰的湖、厚厚的雪屋,整个世界都变得极其安静雪白,纵目远去的一片白里,身边的人是唯一一抹异色。
“周轩。”杨沧朝他喊。
周轩看过来,他难得的放松,脸上带着罕见的笑。
下了雪撬,寻一处无人的结满冰晶的雪林,将周轩按在干净厚厚的雪地,哈哈大笑着就吻了上去,动作间压弯的树引起晃动,往两人身上洒下薄薄的雪。
广袤天地间一片洁白。
晚上,杨沧租了辆车,两人去追极光,车一路往城市边缘开,不用追,远处的黑色天幕已经有绿色的极光在跳动。
杨沧和周轩下车,站在童话般被雪山围绕的小镇,看着眼前跳动的极光,陷入了失语。
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震撼,他们臣服在自然的广阔无穷里,黑暗的眸子里跃动着灿烂的光影变化,天地都陷入了瑰丽、神奇、梦幻的色彩中。
往日的浮躁、挣扎都变得遥远模糊,只有眼前的景象和身边的呼吸如此清晰。
杨沧朝周轩看过去,“这是你喜欢的?”
她不是没看过极光,前两天她给周轩发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根筋的老古板]:再有四五天。
杨沧:“任务还没结束?”
[一根筋的老古板]:可以提前两天回来了,但是我想留下来待两天。
杨沧:“嗯?”
她很少在周轩的嘴里听到想这个字眼,对别人无足轻重,但她知道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会宣之于人的欲望,是一种渴求与获得。
周轩从不主观表达他想或者不想,他只会做与不做。
杨沧又问:“留下干嘛?”
她不觉得现在正冷得要死的挪威有什么好玩的。
那边静了两分钟,“输入”几个字不停跳动,终于弹出一条消息:
[一根筋的老古板]:我想在特罗姆瑟滑雪、观鲸、看极光。
跟着,又弹出一条。
[一根筋的老古板]:追求不多的放纵。
杨沧看了许久他的消息,当晚定了来特罗姆瑟的机票。
此时,万籁俱静,天地在一瞬间绽放耀眼的光芒,舞动变换,遥远的宇宙似乎都在触手可及的眼前。心潮澎湃,恍惚感觉没有什么是不可征服,但又觉得自己极其渺小。
周轩看向她,笑了,那是没有任何杂意、深沉,最纯粹的笑。
“是。”
他坚定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幼时太遥远的梦罢了,够到了,以为时光荏苒已经滋味平平,但是他的脸上,总是风轻云淡的人,脸上挂着很柔软的笑意。
杨沧的心一跳,砰砰,天地间,她只听得到胸口的撞击,看得见周轩流转的眸里对她清浅的笑。
远离城市,寂静、梦幻,光影在天地间流转。
一场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柔软又梦幻美好的欢爱就在车里迫切的发生了。
杨沧租了个大的SUV,后排放倒空间很足,周轩却在摸到空空如也的包后戛然而至,吻着他锁骨的杨沧抬头,媚眼如丝,风情含水的眸里都是欲|望勾动的热切,不过她也明白过来什么情况。
“靠。
她嘶了声,声音却愈发灼热,箭在弦上,车外整个世界都漂浮在绿影的梦幻里,车里粘稠热烈,连连的亲吻从胸膛一路燃烧到脚踝,嗓子都在冒火,相拥的两人分开,温度却在渐渐下降。
杨沧翻找她的包,终于从夹层摸出一个,递到他手里,“快。
她灼热的声音带着微妙的喘息,宽大的车里变得愈发滚烫焦灼,周轩将吻咬她喉结的人拉回,低头红唇含上了她湿红的唇。
结束已经是静悄悄的后半夜,但两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
大概是特罗姆瑟的温度实在太低,本就很薄的001小雨衣也变得脆弱不堪一击,不知在动情的何时裂开破掉了。
周轩:“抱歉。”
黑暗里借着车里的灯光,他拿卫生纸小心给她擦拭。
杨沧起身,红潮褪去,表情餍足,妩媚风情的动作显得更加勾人摄魄。指甲勾过内衣带,穿上发皱凌乱的衣服,两人开车回去,寻到一家药店,吃了避孕药。
对于这样的意外,两人都显得安静了一些。
周轩有些无法同她对视,只又说了声:“抱歉。”
杨沧没说什么。
第二日,不出意外杨沧和周轩都病了,车里的温度还是低了些。
周轩出门又买了感冒药,吃了早餐后又吃了药,两人睡了个回笼觉。
周轩虽然感冒,但不过是有些头疼,他从隔壁过来看了看还在睡的杨沧,打算一个人出门。
“去哪?”杨沧半睁着眼,脸因为发烧染着不正常的红晕。
“你休息吧,我去走走。
“傍晚不是还要观鲸?”
周轩抿唇,“下次吧。”
杨沧烧没退,他自然不能往远了走。
杨沧:“别走太远,下午休息了出发。”
周轩不想勉强,她已经盖上被子又睡了,他静悄悄离开小木屋,沿着小镇街道闲逛,这个城市的冰冷、寂静,不知为何让周轩反而有种放松的舒服。
没有目的的闲逛了两个多小时,他又回了酒店。
傍晚,杨沧果然已经好很多了。
周轩摸了摸她额头,便也没再说什么。
坐上快艇,站在甲板向远处看去,靛蓝色的世界像末日一般,两边白色灰冷的雪山向船压来。
杨沧和周轩并肩站在一处,看着蔚蓝的海面不断有鲸鱼跃出。
浪花拍打、翻涌,落回海里。
耳边呼啸的风声是一场最纯粹的白噪音,眼前并肩游行的鲸鱼充斥着饱满、昂扬的生命力。船身随着海浪起起伏伏,周轩在杨沧又一次身体晃动时,拉住了她的手。
杨沧看回他。
周轩:“要不要进去避风?"
杨沧:“没事。”
她这么说着,往他身侧站了站,透过他的半边身子往外看,远方依旧是一望无际的浪花翻滚的蔚蓝海洋,身前是挡着猎猎风声的寂静男人。
下了船,杨沧便开始吐了,她从不晕船,但可能遇上了昨夜的着凉,在河边结结实实吐了好久,而另一边,周轩也没好到哪,脸色发白,向来沉稳的男人此时也面容憔悴。
从来都在内陆生活的他,哪想得到他晕船,很厉害的晕!
以至于特罗姆瑟最后留给两人的记忆,竟然是背对背站在挪威最美的海湾边,各自抱着一个垃圾袋狂吐,以至于第二天上了飞机,还有些晕晕乎乎的狼狈两人互望,一秒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时,因为晕吐,杨沧无奈只得又吃了第二片避孕药。然而,半个月后,她发现自己该到的月经始终没有出现。
心重重地往下坠,一种不好的强烈预感染上心头,她不敢想竟然会真的那么寸!
晚上站在卫生间,看着手上验孕棒上的两条横杠,杨沧长久的沉默失语。
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