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
虽然湖是在山腹中,但是论面积,恐怕比皇京紫禁城城边的那个皇家观赏用的湖还要大一些。
唐心纯冻住的冰面,只有整个湖面积的三十分之一左右。
众人站在冰面上,像是站在湖心的小岛上。
他们惊叹着,望着四周那暗淡的、像是油脂一样黏稠的湖面。
李木紫感慨地微笑说:“这要是让琉璃宫的人见到了,他们定会狂喜。”
硫酸。
这些都是真气级别的硫酸,品相极高,堪称是“液体状态的极品灵石”。
当初钱飞作为巅峰水平的真人,全身散功之后,释出的极品灵石只不过是用一辆驴车就载得下了。
而现在这里有相当于一湖之水的高浓度真气物质,相当于几十、几百个真人宗师的庞大能量汇集在众人的脚下。
所以,即便刚才落下去的童虎兄弟都是有能之人,护体真气可以抵挡凡间的硫酸池,却无法在此处湖水中抵挡片刻,转眼间就被腐蚀化尽。
同时,这湖也意味着巨量财富。
无论谁都知道,一小块极品灵石就可以价值数千刀,上万刀。
现在这里的极品灵石可以任意舀取,只要你能抵挡住它的危险。
于是就有人掏出玻璃瓶,小心地把瓶口划过液面,也有人拿出铁桶,开开心心地舀了满满一桶。
更多的人没有带上合适的容器,甚至有人脱下外衣想要兜起来一点、浸起来一点,可是,放下的外衣转瞬间就化在了湖中,白白留下边缘焦黑的大窟窿,令他们跌足哀叹。
他们只是想到洞里的宝贝可能是法宝或者固态的灵石,却没有想到会是液体的形态!
好不容易渡过了考验,抢到了性命,见到了世间罕有的大宝库,却不知道该怎么拿走。
甚至有人开始扔出储物袋中的其它所有物资,要试着把浓硫酸灌进自己的储物袋内。
唐心纯却掏出了一个凿子。
钱飞看到这个动作,大吃一惊。你外表看起来很淑女,储物袋里装的却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唐心纯天真无邪地回望着他,仿佛在说,我身为水系宗门的圣女,随身带着一个趁手的精钢凿子,也很合理吧?
钱飞懵圈地看着她。
接着,唐心纯展示了凿子的合理性:凿冰!
水可为冰,水系圣女就是冰系圣女。
凿冰乃是她修行中的一项重要的传统活动。
只见唐心纯神色淡雅地跪坐着,对着冻得坚硬的硫酸结晶一圈猛凿,熟练得像是剁饺子馅的家庭主妇。
不多时,她就凿下来一大块冰,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众人恍然大悟。
既然冻结之法可以避免硫酸腐蚀鞋底,自然也就可以让硫酸冰块与自己的其它物品共存,放在同一个储物袋里。
简而言之,液体灵石变成了固体,那就和别的固体一样好相与了嘛。
于是众人都拿出金属器物,蹲跪下去,热火朝天地凿起冰来。
冯瑾一边倾情投入地埋头凿冰,一边凄苦地说:“我在此之前拼死拼活是在忙些什么?即便炒子母券炒到飞涨,也不如这个来得快啊。”
众人听得无不心有戚戚。
钱飞凿出大约一立方米的冰块,对女郎们说:“咱们每人只带上这么多就可以了。”说着,将其收入自己的袖口储物袋。
冯瑾大为不解:“为什么?我们还能带更多的。”
钱飞笑说:“这一大块大约能值八百万刀,不少了。”
旁边蔡卓说:“不对。我记得硫酸极品灵石的市场价,那么大的一块至少可以值一千八百万刀。钱真人,请恕我无礼,可是你是不是少算了千位?”
钱飞早有准备,解释说:“灵液硫酸在市场上供应并不充分,所以才能值那么多钱。
“我们把这么多硫酸带出去,那就是在冲击市场。
“而如果后来者蜂拥而至的话,要不了多久,硫酸的市场价格就会跌到和凡水一样便宜。
“像是在大城市里推着小车卖水的价格一样,大概一桶两文钱?”
众人听到他的话都是一惊,注视着各自手中的冰块,若有所思。
钱飞笑说:“咱们带出去的有节制一些,大概每个人带出去的能值八百万刀。如果咱们每个人带出去两倍,而市场价压到只剩一半,那仍然只有八百万刀。何必做那无用功?”
冯瑾觉得可惜,说:“那么这些湖水,就注定只能白白躺在这里了?”
惊世宝库,突然又变得不是宝库了,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李木紫心算了一番,说:“如果细水长流地开采的话,我想所有这些硫酸可以提供一百亿刀的价值。”
冯瑾跟上了她的思路,伸出一根手指:“只要每年开采百分之一,持续开采一百年。”
钱飞摸了摸下巴:“把钻井油田的设备改一改,就可以让凡人也能来此开采。不过还有开采权的问题,估计我们是等不到了……今天就适当地拿一点吧。”
李木紫点点头。
她已经想到,开采权才会是最大的问题,只不过钱飞没有特意展开说而已。
这个秘境在理论上是天色坊的地盘,然而如此财富恐怕天色坊很难守得住,到最后还得是多方争夺,有力者居之。
当最后各方达成妥协,开始开采的时候,可能已经是几十年过去,付出上百条人命之后。
为了获取百亿资产,人类总是要付出充分代价的。
众人也都觉得钱飞言之有理,每人只取了三尺见方的一块。
他们还兴致勃勃地相互交谈说,接下去还有天鹅,还有地宫里的宝贝,总要给自己的储物袋里留些空间。
吃酒席的时候,第一道菜上来就抢着吃饱,那不是傻吗?
……
李木紫忽然感到,有一个合元境界的人从头顶上方飘然而下。
不对,合元境界的人都已经下来了才对。现在跟在后面下来的,是谁?
她顿时后颈起了鸡皮疙瘩,后颈的柔软绒毛都竖了起来。
这固然有紧张的因素,也是受了静电的影响。
一回头,只见,琉璃宫的王十浪站在那里。
他的左臂上全是鲜血,而右手正拾起一粒崩开的碎冰,仔细端详。
端详之后,他把那一粒碎冰放在嘴里,眯起眼睛,像是在品尝最甜的蜜糖。
他的表情仿佛在叙说两个字: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