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三 云梦之血(五)
信上写了些什么,秋葵没有问。
沈凤鸣是为着单无意的死匆忙去信的;除此以外,当然也理应告知君黎黑竹此次的胜负死伤;但会不会还有余裕提到她的景况?——她不知道。
风庆恺回城之后,得知章再农潜入之事,少见地大发了一番雷霆,这夜武侯园的巡逻格外地勤。净慧师太这晚也回来了,沈凤鸣方肯回去了南楼。可秋葵反而辗转未曾睡好,到了天亮,却迷迷糊糊睡着了。
好在次日沈凤鸣很忙,没来扰她。风庆恺带了衡山派的仁觉同来武侯园,寻他商议洞庭湘南一带往后情势,说穿了便是要当面约定这一块地盘该如何分法——仁觉算是衡山的二当家,此次掌门方宽肯默允他带人来帮忙,他虽是出家人也不得不前来讨价还价,要了说法,回去好交代。
幸是三人于此早已心中有数。风庆恺在水面的买卖不算多,三支之会后将幻生界赶离了洞庭湖,原是有赖沈凤鸣、净慧等的帮忙,现今也便应允将洞庭湖连同湖中洞庭山在内的诸岛皆归于云梦,只是周围澬水、沅水、湘水等河流是他生意往来的通路,是以除靠着洞庭的一周由云梦支配,其余则仍归武陵侯——唯独湘水,因衡山近湘水,故此衡山与武陵侯约定地界,南北划清。不过——三者所辖水路也好,陆径也罢,皆许诺不得互相为难就是了。
这荆湖路地方甚大,挖去洞庭、衡山,武陵侯俨然依旧此地之掌。李文仲提议该继续往洞庭以北扩张,不过风庆恺思索之下,还是决定暂息。一是大战之后,总要安稳一阵;二是北面若那么好经营,江陵侯也不至于孤注一掷地南下此间。
章再农自然是要审的,此事只交武陵侯,沈凤鸣与仁觉不加过问。仁觉得了约定之后便先自带人返回衡山去了,沈凤鸣却还消等上几日。
给君黎的书信虽已递出,但沈凤鸣心知自己与秋葵还是愈早回去临安愈好,便打算将净慧、贺撄留在此处,将云梦教在这洞庭的根基放稳——只是在此之前,总要替他们将幻生料理干净了,方无后患。摩失为了自家性命,办事便自觉得很,但要抄完关非故的一应蛊豢家底,将幻生人手尽数整顿,也非一夕可结。这是他等的法地向沈凤鸣扑去。
关默没了他扶住,只能躺倒于架上,心中大是紧张,张口大喊关代语却当然无有声音。沈凤鸣早已绞住关代语双手,“是,就算都是我杀的。你昨晚也想杀我,你倒是忘了?”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这个……你这个……凶手!”关代语放声大哭,声音已是沙哑。奈何他两只细细的手腕沈凤鸣一手就抓得住,他哪里还能挣得出来。
“关默兄,可非是我要拿你这侄儿要挟你,是他自己过来的。”沈凤鸣道,“你不消在意,我也是好意告诉你——你接下今日的幻生,正是你和你这侄儿活命的唯一机会。”
关默咬了牙。他此时仰卧,关代语又抽噎哭泣,他心知无人能复述他的唇语,也只能什么都不说。
“你不说话,那不妨先听我说。”沈凤鸣接着道,“你试想下——如果摩失接下了幻生,他会做些什么?”
他停顿一下,“自然,你已知晓——他尽抄了你们的蛊室,整顿了你们的弟子——但你可知他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关默看见沈凤鸣俯投过来的目光变得锐利,“是取走你的性命,以绝后患。”
再一停顿,“眼下是我告诉他,你们二人我会处置。如果我现在离开洞庭,当真将幻生整个交托与他,我保证,你们两个活不过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