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之行,比壑山动静
“怀义,你上次不是说,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请大家吃喝了吗?”田晋中一脸诧异道。
“这不总得留点,以备不时之需嘛,而且,以后说不得还得娶媳妇,要不存点家当,以后连彩礼都给不起!”张怀义挠了挠头说道。
“你还想娶媳妇?怀义,你小子想的够远啊!”
田晋中一脸惊诧,在山上长大的他,还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这有什么啊?!”张怀义说:“咱们山上很多高功不都结婚生子了吗?晋中师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人生大事,还是得考虑的,之维师兄也是一样!”
“我暂时没有考虑,”田晋中看向张之维,“不过师兄考虑的话,那我就考虑!”
“什么叫我考虑伱就考虑?”张之维瞥了田晋中一眼,道:“人各有志,我的道,不见得就适用于你,于我而言,富贵如浮云,男女之事如尘烟,人力有限,道却是无限。”
“以有限的精力,去追求无限的道,本来就是逆水行舟,若还要去浪费精神在男女之情上面,如何能走的更远?”
张之维的话让田晋中和张怀义一愣,田晋中没说话,在思忖。
张怀义说道:“之维师兄,可若如此的话,修为再高又有什么意义呢,百年之后,还是黄土一堆,若没有个后代,日后连个祭奠自己的人都没有,你看,即便是咱们天师府的老祖天师,不也娶妻生子,甚至传到现在了吗?”
“是,你说的很有道理,”张之维点了点头,仰头看向天空,“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够动摇我的意志和决心…..”
站得越高,看的越远,所见的风景也就越多,相比较前方的景色,结婚生子,延续后代什么的,实在不值一提。
不过,这些话,受制于眼光所限,张怀义和田晋中并不能理解,特别是张怀义,出生于富贵之家的他,对传宗接代一事,还是很看重的。
三个道士并没有在结婚生子一事讨论太久,他们来到后山,从一片有些突兀的陡坡下面,挖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轻轻一晃,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你小子隐藏的深啊!”张之维笑道,他是一直知道张怀义存钱的。
剧情里,张之维被师父罚下山讨生活,张怀义就想挖一袋储备资金给张之维做启动资金,只不过被张之维给拒绝了。
“这里面有多少啊?”
田晋中看得眼睛就直了,他是很典型的出家人思维,对钱并不看重,有一点就和师兄弟们用了,根本就没存钱的心思。
“三十多枚大洋吧!”张怀义掂量了一下钱袋子说道。
“你从哪搞的这么多钱?”
田晋中不解,明明大家都是在山上,平日里大多时间也在一起,为何他没几个大洋,怀义却有这么多?
“都是这些年一点一滴存的,有时候信众会施舍点,有时候会下山给人算命,或者做点生意,买进卖出之类的,我出家前,家里就是做生意的,对这方面比较在行。”张怀义解释道。
信众施舍……张之维看了眼张怀义的道袍,相较于其他人,他的道袍永远是最破烂的,到处都是补丁,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但其实,龙虎山作为一个异人界大派,是有发道袍的,若是道袍破损,也可重新领一件。
张怀义自然也领过,但他就是不穿,以前张之维一直觉得张怀义是节约,想把新道袍留着以后去穿。
但现在一想,这小子该不会是打着穿的破烂,好收香火钱的心思吧。
“原来如此,怀义,真有你的啊,不过,你存着要娶媳妇的钱,却要给我们当盘缠,这多不好意思啊!”田晋中说道。
“没事儿,钱财乃身外之物,现在用了,以后再存便是,这算不得什么!”张怀义说道,更何况,他还存了好几个钱袋子呢,老婆本反正是有的。
“防身的有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张之维说道。
“那师兄,我们以什么方式去?火车吗?还是像上次一样骑鹤下山!”田晋中跃跃欲试道。
“火车太慢了,三个人鹤坐不下,用这个!”
张之维递给田晋中和张怀义一人两张神行甲马。
“师兄,普通人戴上神行甲马能日行千里,从咱们龙虎山到魔都大概多远啊?”张怀义问。
张之维略作思考,道:“若是走官道,弯弯曲曲的,那就远了,如果是直线距离,最多也就八百里左右,戴上神行甲马,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再加上咱们的脚力犹在普通人之上,若无意外,半日之功就可抵达魔都!”
“原来如此,难怪师兄说明早到魔都吃早茶!”张怀义道。
田晋中则是跃跃欲试,授箓的时候,他可是跑了七天七夜,这半天的路程算个啥?他第一个贴上甲马,正要出发,却见张之维毫无动作。
“师兄,你不用甲马?”
“我随便就行了!”
张之维掏出一张符箓,手掐法诀,符箓膨胀化作一只体型巨大的白鹤,他身形一动,骑上仙鹤远去。
“师兄你不厚道啊!”
“师兄你等等我们!”
见张之维冲天而起,张怀义和田晋中连忙催动符箓跟上,两人在崎岖陡峭的山崖上如履平地。
…………
…………
与此同时,东瀛,江户。
一条种满上千颗樱花树的道路上,一辆辆游街的花车缓缓行驶而过,不同主题的花车沿着特定的路线缓缓行进。
人们有的穿上精致的和服,一个个猫着腰,手舞足蹈,跳着一种极其猥琐的武道,他们管这叫阿波舞。
这种难看的舞蹈,一般出现在诸如春日祭,夏日祭,秋日祭的活动上。像今天,便是江户的招魂社在举行盛大的秋日祭。
招魂社是七十年前的天皇建立的,并由陆军和海军共同管理,神社的“宫司”一般是由现役的陆军大将担任。
不同于侍奉天照大神等神明的伊势神宫之类的神社,招魂社建立初衷是为了封神。
众所周知,东瀛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神,但招魂社建立之后,曾立下了一个规定,明治时代之后出生的人,只有在招魂社内,才有机会成为国家祭祀的神灵。
而想要入驻招魂社,只有为天皇陛下而死这一条路,至于死前你是好是坏都不追究,一律奉为神明。
招魂社有很多大祭,但在当前这个年景,最为盛大的是春日祭和秋日祭。
春日祭是4月30日,那天是东瀛击败毛子之后,陆军凯旋而归进行阅兵的纪念日。
秋日祭是10月23日,正好是下元节授箓大会开始的一周后,这一天是东瀛击败毛子之后,海军凯旋而归进行阅舰的纪念日。
不过,相比以往,今年的秋日祭却有所不同,往年的大祭都是陆军大将重雄宫司主祭。
活动期间,还会有神乐表演、相扑比赛、赛马等娱乐活动,但今年却没有。
今年大祭格外的沉重,取消了很多活动,还请来了伊势神宫的大宫司作主祭,甚至天皇和皇后都从国库中以“特别寄付金”的名义支出了一万元,以昭示天下,天皇与臣民一体,天皇对战死者的褒赞之圣意。
而此刻,招魂社内,祭祀正在进行。
不同于传统的神社,招魂社里面是欧式公园与江户繁华区相结合的空间,对于喜欢老神社的人来说,在面对招魂社时,会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中不中西不西的,像个怪胎。
神社里巨大空地上,一群黑色和服的男人,腰插白鞘的短刀,全都一脸沉重,目光齐齐看向前方。
那里有个祭坛,伊势神宫的大宫司登上祭坛,开始手舞足蹈,口诵咒语,在他的祭坛下方,布满了各种鬼画符一样的纹路,近乎无穷无尽的符号隐藏其中。
随着他的念咒,那些符文开始发光,像是某种激烈的化学反应,升腾起了大量的白雾。
伊势神宫大公司低沉的唱诵声响彻,在他的念咒之下,白雾之中,黑光涌动,一个个身穿屎黄色军装的鬼影接二连三的出现,一时间,白雾之中鬼影幢幢,群魔乱舞。
这是死于滨城的那些倭寇士兵的魂灵,它们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神社的正上方。
此时正值下午,阳光照射下来,可是那些阴鬼竟是丝毫不惧这天光,可见这些阴鬼的特殊。
事实上,也确实不同,普通的鬼物,往往是生物死后,灵没有完全泯灭,因为某种原因复苏。
而滨城被张之维弄死的那些倭寇的灵魂,早就被那些妖鬼生吞了,别说招魂,就是收集魂光碎片来拼,都拼不出一个完整的。
所以,此刻伊势神宫大宫司所招的灵,与他们并无关系,严格来说,现在出现的灵,是基于信仰之力的一种运用。
众所周知,神为人造,个体虽然渺小,但群里相信的力量却是庞大。
东瀛的人都相信,战死之人的灵魂,会回到招魂社变成英灵,所以,他们的信念之力,便化作了这些阴鬼进入了神社。
简而言之,这是一场偷天换日的骗局,骗民众说战死可以化作英灵,可以成神,其实战死就是死了,但民众相信的力量,却诞生出了“神”,而这“神”又充当一种愚民的工具,形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闭环。
大宫司当前进行的这一步叫招魂,完了之后是安魂,慰灵、英灵等一系列神格化过程,这些过程又臭又长,但无疑是发挥了一种催生、聚合、升华的特殊作用。
等一切结束,时间已到深夜,神社鸣放礼炮、燃放鞭炮,绚烂多彩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这叫花火大会,是为了安抚死去的亡灵的。
伴随着花火,那些神穿黑色和服的人,跨过神门,走过洒满樱花的石阶,在供奉“神”的本殿前朱红色的石壁下停步,深鞠躬三次。
紧接着踏入神社的有两人,一个是身材矮小,手持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头,一个是身材高大,披头散发的青年人。
两人都穿着黑纹付羽织,足下是白袜和木屐,目视前方,步伐极其稳重,场面肃穆得像是一场葬礼。
两人在本殿前深鞠躬,点燃三支线香插在香炉里,
看着香烟弥散,年轻的那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野老师,我们真的要卷进去吗?”
白发小老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二力,大家都想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想生活在阳光下,走吧,进殿吧!”
本殿地上铺着榻榻米,里面供奉着神龛,内壁一圈都是精心绘画的浮世绘,画的都是一些战争场景。
两人刚一进殿,便感觉一股无形的威压,像是墙一样推过来,让人喘不过气。
但这股威压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瞬间便消失了,很显然,这是一个下马威。
一老一少心里皆是一凛,但脸上却是颜色不改,看向前方。
大殿的主座上坐着一个老人,满头银发,高瘦、挺拔,身穿黑衣,身上的气息深不可测。
“又相见了,小野君!”老人指了指旁边的垫子。
“拜见大宫司!”
小老头鞠了个躬,带着年轻人二力在角落上屈膝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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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来介绍一下!”
大宫司指着一老一少,对身旁的一个一脸肃穆的中年人说道:
“这位是小野君,是比壑山忍众的首领,这位是小野君的高徒……”
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大宫司又指着中年人说道:
“这位是招魂社的宫司,陆军大将鬼岛重雄,小野君,你们比壑山有什么诉求,可以和他讲讲!”
忍头正打算说话,鬼岛重雄却打断了他,先开口说道:
“帝国在支那扶持了一个土匪,想要他为我们所用,但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也在逐步超出我们的掌控。”
“根据特高课调查,这次滨城铁路公司和铁路守备队覆灭的背后,或许与他有关系,我要你们渗透进他的势力,并调查出滨城之事的幕后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