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取法职。授天兵神将
忘川河边缘,张之维刚走下木筏,脚下就出现一条小路,笔直通向酆都城门口。
张之维施施然走上小路,一路都很顺畅,这让他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这段路不会平静,会有一些考核关卡什么的。
毕竟油锅都出现,再来个刀山也不为过,结果没想到,出乎意料的顺利,他直接来到了酆都城门口。
门前,身穿锦袍的武判钟馗高居判台,赏善罚恶司的判官立在左右。
“晚辈龙虎山天师府站在岸边点评道。
“确实是如此!”旁边的白玉宫点头,指向身后的重重鬼影,道:“这些所谓的杀孽,所谓的善恶,其实都是色空假象,这众生,就如细线交织成的乱麻一样,都是色空假象,只有软弱之人,才会忏悔从前的所作所为,真正的强者,当念头通达,落子无悔,若遇到这种事,就应该做龙象鸣,做狮子吼,快刀斩乱麻!”
“白道兄所言极是,对了白道兄,你不去这忘川河上走一遭?!”葛温说道。
白玉宫一摆手道:“我已放弃此次法职之争,何必画蛇添足?而且,这一关也是最后一关,我若闯过,再做放弃,那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我在施舍之维小友法职一样,这无疑有违我得初衷,之维小友是凭自身能力获得的,所以,何必走这吃力不讨好的一遭?!”
“还是白道兄考虑周到啊,对了,白道兄之前对御山兄出手,是否也有考量?”葛温若有所思道:“我注意到,不只是神将,白道兄在使用雷法时似乎也有克制,始终高出御山兄一线,却又高的不多,这是否是有意为之?”
白玉宫沉吟片刻道:“对张御山出手,确实是考量过的,他是之维小友师叔,又是张姓嫡传,若搞的和那赵汝浍一样,这不就难堪了吗,贫道既要做之维小友的护道人,这恶人,自然得由贫道来做,以贫道的江湖地位,张御山败于贫道之手,不算丢人!”
顿了顿,白玉宫继续道:“至于雷法之事,张御山雷法修为很高,贫道竭尽全力,也能勉强压他一线,何来留手一些,各位道友切莫妄言,以免伤了和气!”
作为一个老江湖,白玉宫虽看着生硬很不近人情,但其实他在人情世故这一道上并不差,要真是个神憎鬼厌的人,也不可能以神霄法脉的身份来领三山法脉的法职。
其实,在雷法的对拼上,他是有很大保留的,可谓是给足了张御山台阶下,但张御山不识趣,还动用了神将,这才搞出这等结果。
现在重提这事,也是想借魏文章和葛温之口告诉张御山,我这是为你好,以此消除张御山对自己的敌意。
毕竟张家人担任保举师,风水轮流转,说不定下一次保举师是张御山呢,没必要得罪狠了,而既然是消除敌意,那自然不能再提雷法的事。
葛温和魏文章也不是不知趣的人,便也不再多问,跳过这个话题,道:
“对了,白道兄,关于那猴子的根脚,众说纷纭,有说是分身的,有说是孙猴子神将的,伱可看出什么端倪?”
白玉宫想了想说道:“那猴子的跟脚,说实话,贫道也说不清道不明,但贫道可以确定,那肯定不是什么神将,也不是什么分身,因为那猴子眼里的戾气太重了。”
“它曾扫视过全场,贫道曾与它惊鸿一瞥的对视过,那眼神里,充斥恶毒与暴戾,这与之维小友的眼神完全不同,它只有看向之维小友的时候,那些戾气才会收敛,只剩下温吞。”
“可见这猴子相当的狡诈,这不像是分身,更像是被之维小友降服的猖将,但猖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能出现在这里的,只有本身之物,所以嘛……”
白玉宫顿了顿,给出结论:“贫道认为,这猴子可能是类似三尸一样的东西!”
“三尸?”魏文章重复了一遍,继续道:“三尸是内在欲望对自我的诱惑,是每个人生来就带着的原罪,若能斩掉三尸,那修行之路将会一马平川,未来不可限量,但三尸虚无缥缈,如那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更别说斩掉了,我只知道江湖上有个叫三魔派的玄门,掌握有控制三尸和斩三尸的法子,但我从没见过!”
白玉宫说道:“贫道倒是见过一次,此法端的是歹毒,差点就中招,不过,三尸诡谲有余,但远没有这猴子这般强大,所以贫道才说它可能是类似三尸一样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只怕得问之维小友了。”
“就是不知道这种修行之事,贸然打听,会不会犯了他的忌讳?毕竟非亲非故的!”魏文章说道,他不是口无遮拦,不知分寸的人。
葛温也点头道:“说的也是,我建议直接去问天师吧,张之维一身本领都是天师所授,天师还能不知?到时候天师若说,便不算隐秘,天师不说,我们堂堂正正,也不算犯了忌讳。”
“葛温兄说的在理!”
他们谈论期间,其他人的考核也在陆续进行,而这时,或许钟馗发现保举过来要领三品法职的几人,除了张之维都放弃了,便开口道:“兀那小辈,闲站着作甚,还不速来授法职!”
张之维连忙走到判台前站好。
钟馗凝视了一下张之维,旋即在判台上的道录里翻找了一番,拿出张之维的度牒。
度牒就是道士的身份证明,只有参加过授箓仪式的道士才有,授箓仪式上的度牒有两份,一份归于自身,这是法箓,另一份会被烧给法脉神明留作凭证,现在钟馗手里的度牒,就是张之维烧到法脉的那一份。
钟馗摊开度牒,查阅其中信息,度牒不大,摊开之后,也不过一尺,上面记载着一些张之维的消息。
看着张之维的信息,钟馗剑眉倒竖,沉吟片刻道:
“功德圆满,三大师也承认,又过三关,本判决定,授你北极驱邪院,雷霆都司,从三品法职,九天金阙上卿廉访使知驱邪院事一职,职责为批断鬼神罪犯,辅正驱邪,与民为福,为国御灾。”
“手下可御使的雷霆都司神明有大力天丁捉鬼将崔舒宣,大力天丁缚鬼将卢机权,大力天丁枷鬼将邓文行……”
北极驱邪院是道教雷部的构成之一,在北极驱邪院之下,还有三个部门,分别是万神雷司、雷霆都司、雷霆部司,三个部门各有其神将驻扎,这种神将,并不是指护身神将,而是可敕令的神将。
若无法职,想敕令神将,得经过一系列漫长的起坛做法,这就相当于普通民众报警,得有一个复杂的流程。
但若有法职在身,就相当于本身便在警察系统内,一道敕令下来,便可请神出战。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张之维之前要敕令五力士,得先起坛做法,脚踏禹步,口诵咒语,经过一段复杂的仪轨之后,才可把起坛做法的效果封存于符箓中,制作出一张五力士符,等到用的时候,直接扔符,召唤五力士。
但若是有法职在身,且手下可役使的神将里面有五力士的话,便不必如此麻烦,只需以三山诀起符敕令,便可直接将他们从法脉中调动出来,为自己而战。
当然了,即便领了法职,张之维也不能一念调动五力士,因为这五个不是他麾下的,像钟馗嘴里说的几个大力天丁,捉鬼将崔舒宣,缚鬼将卢机权,枷鬼将邓文行……这些神将才是他可直接调遣的。
如此一来,敕令神将所造成的效果,就与凉山巫觋风天养所敕令下坛天兵天将有些类似了。
不过仅仅只是类似,下坛兵马是自己抓的妖鬼所炼制而成,哪能和养在法脉里被供奉了上千年的上坛兵马相比?
当然了,虽说上坛兵马强,但被敕令出来的神将实力,除了与本身的上限挂钩外,还是与使用者自身挂钩,使用者本身很弱,那敕令出的神将,也别指望强到哪里去。
毕竟请法脉里的神明出动,是要消耗法脉里由信仰之力转化而成的道炁的,若是谁请神,出来的神明都是全盛状态,那法脉里的道炁如何消耗的起?
这个规定,便注定了,只有金字塔顶端的高功大法师,才有敕令出神明最强大的力量。
总的来说,此举的利大于弊,虽然限制了普通道士的发挥,但正因如此,才可细水长流,人人都可使用符箓。
张之维甚至一度觉得,开坛做法,行炁画符的仪轨之所以如此繁琐,很有可能就是祖师们担心若是操作太简单,这些后辈们滥用,让法脉道炁枯竭,给一切都施加难度,让后辈觉得符箓珍贵,只有遇到事了,才可使用。
…………
…………
在念完长长一串名字后,钟馗便要给张之维分发护身神将,调拨天兵了。
上面说的那些神将,就相当于雷霆都司的职员,是大家共享的,只要在驱邪院中有法职,你调得,他也调得,相当于公共资源。
接下来要分发的便是私兵了,也就是所谓的多少万天兵,哪位神将护身?
而分发天兵和神将,是要看生辰八字的。
钟馗凝视着张之维的度牒,沉吟片刻道:“庚子年,甲申月,甲寅日,辛未时,元成节生,救苦救难的帝君命格,八字却又是白虎压青龙,金石离九尾,正所谓白虎压青龙,遍地添坟头,此乃大凶之人,怪不得如此杀孽滔天,嗯……依《天坛玉格·论兵度吉凶应课》规定,未生人,八字够硬,当可领十万兵马,授符合命格的护身护坛神将一位……”
说罢,钟馗从判台上拿起一道令箭扔给张之维:“拿着令箭,取领天兵神将!”
张之维刚一接过令箭,令箭就化作一道金光融入他的身躯,霎时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下坠,像是从这个内景被拖到了下个内景之中。
他感觉到天旋地转,一声声可怕的雷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万道雷霆在耳边齐齐炸响,无数道划破天际的闪电,即便张之维有妄破神眼,却也被闪的一阵眼花。
黑暗中如有不可思议之物,露出的一角轮廓,便如匍匐屹立的巨山;晦暗的深处传来声声磅礴的颤晃,他的眼前浮现出无数光怪陆离,不可思议的景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之维回过神来,抬头望去,四周是黑沉沉的乌云,里面孕育着蓝紫色的浓郁雷浆,周围有很多横贯天际的黑色锁链,锁链上交织着雷霆,雷霆中央是一片巍峨的大殿。
“这便是……法脉里的雷部吗?”
张之维自语,在他看向大殿的时候,他敏锐的感觉到,大殿之中似乎有无数道庞大神秘的阴影也在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