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生的手段
“闯关东?你们川渝那边的人也来这里闯关东啊!”
车夫说,他一甩小鞭,赶着小马车飞奔起来,沿途两侧都是苍茫广袤的旷野。
“混口饭吃嘛!”短发青年笑道:“听来辽东这边修铁路,太君管吃管住!”
“唉!”
这时,马车上一个衣着单薄的汉子,叹了口气,说道:“跟他们干也没什么不好的,混口饭吃嘛,咱又不卖国,又不干什么丧良心的事,就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这个马车上,大多都是闯关东的难民,虽然故土难舍,但是果腹活命是最现实的生活。
这个年景,关外也不好混,为了讨一口吃食,他们只得来倭寇占领的地界,听说这里大量招劳工修铁路,虽说没什么工资,但起码饿不死,因为坐不起火车,只能坐马车了。
这时,马车上一个高大如壮汉的女人,看着那个短发青年,调笑道:
“我看你长的挺俊的,尤其这双眼睛,多让人稀罕啊,去修铁路,这不浪费了吗?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我听说滨城的大和旅馆就招那个呢!”
短发青年道:“成天搂着娘儿们有啥意思?”
高大女人笑道:“意思大了,看样你是没搂过,滋味美呢,前边有个屯子,给你热热被窝儿?”
短发青年笑骂:“算了吧,你这样子,让你一贴身,准能掉去一层皮,我可不敢。”
高大女人笑道:“看样你是没尝过女人滋味儿,童子鸡吧?咱身上溜滑着呢,不沾人。”
短发青年哈哈大笑说:“透过你的花袄子,都看见里边裹的是些啥,一只老家雀儿!”
一听这话,马车上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但这种欢声笑语没有持续太久,最终以一阵急促狂暴的枪声告终。
数十枚火舌前后贯穿而过,奔跑的马儿法出悲戚的嘶鸣,马车侧翻,尸体重重倒地,喷溅出来的血把草地染红。
地平线边际,轮胎带卷过草地,绿色的车队冲出地平线,一辆越野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是从狮子口军港护送源光信前往滨城的倭寇车队,他们遭遇了这辆马车,出于某种高高在上的心态,他们没有给这辆马车避让的机会,而是直接选择将其碾碎。
车队里,源光信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一幕,死几个支那人而已,无足轻重,作为神道教的神官,他和那位用头接飞雷剑的渡边大神官一样,也曾参与过用胎儿制作妖鬼的计划。
“去把路上的残骸清理干净,别耽误了神官大人的行程!”
一小队倭寇从车里走下来,要把倾倒的马车推一边去,他们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愿给马车一个自行挪开的机会。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近,侧翻的马车里的那堆尸体中,那个短发青年站起,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喷出刺目的火舌,密集如雨的枪声响起。
这小队倭寇的脑袋,顷刻之间被打得粉碎,血污爆裂开来,一点惨白色的浆液溅落到短发青年的脸上。
短发青年面无表情,擦掉脸上的这些恶心玩意儿,把射空了子弹的盒子炮丢在地上。
地上,他的脚下,鲜血争先恐后地蔓延,他眼眸低垂,看了一眼刚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那个身形高大的女人,伸出手,把她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而后,他看向对面的倭寇车队,捡起两杆枪,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别看他在刚才的枪林弹雨中有些无力,但其实,他是一个异人,一个介于先天和后天之间的异人。
这让他既拥有先天异人诡谲莫测,得天独厚的能力,却又可以像后天异人那样进行修行,具备高成长性。
所以,他很强,非常的强,得益于他的天生能力,别说年轻一辈,就连很多老一辈,在他面前,也只是待宰的羔羊。
不过,术业有专攻,他不擅长横练,也没学过一些护体的功夫,所以,枪林弹雨之下,他只能自保,做不到救人。
不过,救人不在行,杀人,他还是在行的。
几个呼吸后,军车亦如那马车一样侧翻着,粘腥的血点从军车上一点点滴落,散落的残肢断臂躺在血泊之中。
足足几十名训练有素的倭寇士兵,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居然就被他杀了个干净,甚至连惨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短发青年看向车里,在他屠杀那些倭寇士兵的时候,对方打出了一张白色的符诏,符诏上勾勒着血色符文。
符文闪烁间,一只有着常人三倍大小,双翅长鼻,脸上带着朱红色面具的怪异式神,忽的从中浮现。
鸦天狗,百鬼夜行中的一种妖怪,是神道教神官们经常召唤的式神之一,实力很强劲。
“轰隆隆!”
鸦天狗张开双翼,它的脸和羽翼边缘泛出荧荧火光,卷动着流云火焰,化作一片浩浩汤汤的火海。
平整的官道上,火焰撩天,澎湃如海潮的火焰,携着强劲的冲击波,朝着短发青年涌动而出。
短发青年没有闪避,直面那恐怖火焰,猛的一睁眼,眼中喷薄出刺目的蓝光。
刹那间,那如海潮般涌来的火光就黯淡了下来,回归了原始形体,化作一团蓝白色的炁消散。
不仅是火焰,就连那俯冲过来的鸦天狗,也在身形扭曲一阵之后,彻底奔溃,化作一张白色的符诏落地。
“怎……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源光信大惊,这鸦天狗是他引以为傲的手段,少有人能对付,怎么可能会一瞬间就被打散?
他连忙又接连打出数道符诏,召唤出更多的式神,但和先前的鸦天狗一样,这些式神往往刚出现,就化作一团原始的炁消散,有些甚至都召唤不出来。
“你限制我的能力,你把我的手段全部变成了原始的炁,这怎么可能?这种恐怖的能力,你……你究竟是谁?”
源光信还没说完,就被短发青年捏住了脖子,压制在了地上。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过去没有开始,未来没有终点,无根无尽头!”
短发青年缓缓说道,他的手上流动着柔和的蓝光,肌肉发达的小臂发力,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不止是手段,我的炁,我的炁没用了!”
源光信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下,不仅仅是式神的力量用不了了,就连他本身的那些符诏手段都失效了。
体内的炁除了能正常运行外,再也无法构建出任何手段,他前所未有的弱小,变的好像一个普通人一般。
“强大力量带来的惯性,让你们丢掉同理心,开始漠视普通人,对一切都贯以冰冷方式,说到底,是没经历过毒打,对一切都缺少必要的敬畏感!”
短发青年把手里的盒子炮,猛的塞进源光信的嘴里,捅在他的嗓子眼上:
“挺有身份的嘛,来,跟我好好讲讲,这么着急忙慌的要干什么,赶着投胎啊!”
另一边。
滨城港口旁,张大帅的秘密据点里。
张之维在打坐修行,一晚上的百鬼夜行,在清理掉倭寇守备队的同时,也让张之维收获到了大量的信仰之力。
这些信仰之力在被三昧真火煅烧提纯后,变成了金色,被他收归到了丹田之中,融入到了本身的炁里面,让他本来蓝色的炁,染上了一抹灿金。
同时,张之维还敏锐的感觉到身体发生了一些其他的转变,只不过这种转变极其的细小,还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所以即便是他,也能难判别这种影响是好是坏。
对于自身性命上的事,张之维都是十分重视的,这种暂不知好坏的事,可不能忽视。
所以他叫出了自己那忙的团团转的“国师”,再次给它指派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让他调查清楚信仰之力作用在性命上的效果是什么。
当然,这种事,他自己也是在自查的,每日三省吾身嘛。
而在张之维每日三省吾身的时候。
陆瑾,吕慈,王蔼在聊天。
“胖子,接下来要去长白山了,关石花应该就在那里,就要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人儿了,你开不开心?”吕慈一脸揶揄道。
“有点忐忑!”王蔼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我脑子里经常在想石花儿,吃东西的时候在想,这东西这么好吃,要是和石花儿一起吃该多好,看到好看的也会想,要是石花儿也能看到就好了……”
“但最近,一直跟着张师兄干大事,不知怎么的,石花儿在我脑子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倒不是说不喜欢她了,只是不再满脑子都是他了,好像……好像……”
王蔼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
这时,三省吾身完的张之维睁开眼睛,替他说道:“好像是把重心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王蔼连忙点头道:“果然,还是张师兄懂得多啊!”
张之维缓缓说道:“这是好现象,把自己还给自己,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在声色名利中守住本心,在世俗目光中信步前行,才能有更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