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会
那海寇倏然瞪大了双眼,脖颈上一道血痕擦出了血珠,印在了短剑之上。他当即惊恐地往后挪了挪身体,而那短剑却好似有生命一般如影随形,始终贴在他的颈侧。
“莫大人饶命啊!”那海寇高声求饶,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小人就是一打杂的,什么都不知道。求莫大人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
“打杂的?”莫洋玩味一笑,忽的转了话音,“好啊,让我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那海寇朝着莫洋猛地磕了几个响头,打断了他的话,“多谢莫大人!小人回去以后定日日烧香拜佛,为莫大人祈福……”
“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莫洋敛了笑,好整以暇地甩了甩手中短剑,上面的血珠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地上,转眼光亮如新。
“我放过你,可以。但是有条件。”他沉声道:“现下这酒楼当中,除了被我扣押的人之外,可还有你认识的人?”
他说着手中短剑一一指过大堂中的每一个人,每指到一个人,便停顿一下。
一旁方紫岚一边紧紧抓着阿宛,一边暗中观察情况,这才发现不对劲儿。不知何时酒楼大门紧闭,而在场之人不仅无一擅动,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惊惧慌乱都没有。
难怪适才那海寇从楼梯上滚下来之时她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酒楼里明明不止他们一桌,可其他桌的人却仿佛没有看到这变故似的,近乎麻木地置若罔闻。
看来,所有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了。张机设阱,请君入瓮。
思及此,方紫岚定定地看向立在大堂中央的莫洋,只见他的短剑恰好停在了自己面前,剑尖银光烁烁,寒意逼人。
短剑停在方紫岚面前好一会儿,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见状那海寇心领神会,极有眼色地伸手指向她,大吼一声,“对,就是她!我认识……”
“认识什么?”阿宛忍不住出声打断了那海寇的话,提高了嗓门道:“是什么时候有的女海寇,我竟然不知道?”
“这位姑娘,当事人都没有开口,你替她鸣什么不平?”莫洋颇为好笑地看着阿宛,眼中怀疑一览无余,“没有女海寇,但有女细作。说不定,她是替海寇通风报信的人呢?”
“证据呢?”阿宛毫不示弱,反驳道:“没有证据,你就是诬蔑毁谤。”
“你要证据?”莫洋唇角轻勾,微微颔首道:“好,我给你。”
他说着手中短剑调转方向,猛地朝后一掷,正正刺在了曹副将身旁的梁柱上,“方才,我亲眼所见,她与此人暗通款曲,不知在密谋些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阿宛的脸色就已泛白,却仍大声喊道:“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一问便知。”莫洋径自看向方紫岚,势在必得地问道:“姑娘,你说呢?”
“莫大人确实没有胡说。”方紫岚无辜地点了点头,随即抬眸看了一眼曹副将道:“方才我是见过此人。不过,只因我走错了路,误打误撞,还谈不上什么密谋。”
莫洋轻咳一声,“姑娘翻窗而入,是误打误撞走错了路?”
“是啊。”方紫岚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莫洋忍不住双拳紧握,寒声道:“姑娘,我好声问你,你可莫要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方紫岚轻笑出声,“表哥,我不过就翻个窗而已,你这么凶做什么?”
听到表哥这个称呼,莫洋不由地皱了眉头,神色愈冷,“姑娘,东西可以乱吃,亲可不能乱认。谁是你表哥?”
他说完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莫涵,只见他上前一步走到了几人中间,施施然一礼道:“三哥,这位阿岚姑娘乃是秦姨的女儿。昨日来家中认亲,爹娘都已认下她了。”
“秦姨?”莫洋挑了挑眉,“哪位秦姨?”
“秦璇。”回答他的人是方紫岚,她漫不经心直呼其名的模样让他眉头紧锁,冷哼一声,不屑道:“就凭你,也配?”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方紫岚微微一笑,眼波流转,“投胎全凭机缘,我运气太好没办法。不过表哥你运气也不差,不必羡慕我。”
莫洋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终一拂衣袖,侧过身去不再看她。一时之间大堂中无人说话,气氛微妙。
过了一会儿,方紫岚淡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既然表哥忙于公务,那我也不便打扰,这就告辞了。”她说着欠身行了一礼,转身欲走。
“慢着。”莫洋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一字一句肃穆严厉,“我不管你是何人,若是你解释不清楚为何与此人私会,我也只能把你一并押回去。”
“私会?”方紫岚缓缓转过身,神情冷冽无比,“表哥这是要当众毁我名节?”
莫洋为她气势所慑,呆愣在原地。如今他面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的人,与方才胡搅蛮缠满是小女人神态的她,判若两人。“
“我……”莫洋定了定神,漠然道:“我说过,不管你是何人。既然你能做出翻窗私会男子的行径,那就应该想到后果。若是你不说清楚,名节受损……”
“我若是在乎名节,今日便不会站在这。”方紫岚勾唇一笑,眼底却是寒凉如冰,“你想知道我为何要翻窗见他,对吗?”她说完不待莫洋反应,自顾自地道:“好,我告诉你。”
“姐姐!”阿宛猛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衣袖,却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他是我倾心之人,我追着他一路到了暮山关。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岚姐,你……”莫涵不可思议地来回看了看方紫岚和曹副将,只见前者神情凛冽,后者神情惶恐,嘴唇翕动似是想说些什么。
“我为了他,名节什么都可以不要。”方紫岚神色偏执,莫洋嗤笑出声,“按涵儿所说,姑娘不是来认亲的吗?怎么变成追男人了?这种借口,未免过于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