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陈仓
暗度陈仓
两日后,微风和煦。
汴京码头。
一艘挂着侯府旗帜的楼船停靠在码头,后面还有三艘客船。
岸边。
王若弗正在同盛家一行人告别。
即便之前已经同几个儿女说过要离家一段时间的话。
但事到临头,王若弗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抱着华兰、长柏和如兰三个难舍难分。
眼眶都红了,泪水几乎都要流出来。
不远处。
杨文远也在同杨宇卿、陈大娘子告别。
“怎么没看到如锦那丫头,生气了没来?”
“你觉着呢?”
陈大娘子没好气道:“如锦前天被你气得晚饭就吃了几口,匆匆跑回房里了,这两天晚上还把门给关了,谁都不让进,独自在屋里闹腾到半夜才消停,你今天这么早出发,她如何起得来?”
“这不是怕如锦触景生情吗?”
杨文远心里这才安稳许多,讪笑道:
“万一她要是突然耍起了小性子,这里人多眼杂,影响可不好。”
“还不是伱们几个天天这么宠着她?”
陈大娘子瞪着美眸横了杨文远和杨宇卿一人一眼,埋怨道:
“明明是杨家嫡女,但是被你们从小宠到大,惯出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现在哪里还有名门贵女的模样,平白得了个疯丫头。”
“要什么名门贵女的贤淑性子,那是门第低的人家想要将女儿嫁入高门大户才要如此,如锦妹妹生来富贵,用不着去攀附别家,自己过得乐意,比什么都好。”
杨文远不认同陈大娘子的观点。
甚至杨如锦有如今的这般性子,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到杨文远的影响。
杨家又不需要攀附别家富贵,不需要和别家联姻来抬高自家。
自己总共就这么一个妹妹。
既然如此,自然得让杨如锦过得开心才对。
至于婚事,杨文远已经开始给杨宇卿和陈大娘子似有似无地灌输,不重门第的思想了。
只要杨如锦看中的是个实诚人,家里不是一堆烂摊子事,杨文远是双手双脚赞成她追求自己的爱情。
这些日子里杨文远时不时旁敲侧击。
杨宇卿夫妇已经对杨如锦的婚事没那么深的门第之别。
“但愿吧。”
陈大娘子微微叹了口气:“我只希望她大些后,能安稳住,性子别再这么跳脱了。”
“等如锦大些自然会沉稳住。”
杨文远以自身为证,拍着胸膛道:
“叔母你看我,以前也是不堪造就,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希望如此。”
陈大娘子无奈扶额,说道:“过几年她就要及笄,我想着现在就预备着给她相看好人家了。”
这就开始了?
杨文远感觉陈大娘子这未雨绸缪也太过了。
杨如锦才十二岁,叔母你这还有两三年呢……
看样子是陈大娘子对于杨如锦本身不抱什么希望,所以才想着早早锁定人家,有的放矢。
没了杨如锦插科打诨,在一旁作怪,该说的话昨天都已经说了,因此杨宇卿和陈大娘子只告诫了几声路上注意,便目送杨文远上了船。
盛家这边。
王若弗一手搂着华兰、一手搂着长柏,中间夹着如兰个小脑袋,说着说着眼眶都湿润了。
可谓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行了行了,哭过也就够了。”
盛紘见旁边杨宇卿夫妇看了过来,急忙把原先揣在袖子里拿了出来,偏了偏眉头颇为不好意思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
“父亲,母亲都要出远门了,你不说两句吗?”华兰提醒道。
王若弗也泪眼婆娑的望了过来。
见众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盛紘只觉着浑身不自在,含糊道:“该说的话夜里都已经说了,哪里还要再提。”
这么多人面前,即便盛紘要说些宽慰的话,也拉不下脸,当即催促道:
“去吧,去吧,文远还在船上等你呢。”
王若弗这才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接过刘妈妈递上前的手绢,匆忙擦了擦眼泪,声音略带沙哑道:“回去吧,别耽误你们的课业了。”
说完,便在刘妈妈的搀扶下上了船。
包袱行李全都提前装上。
因此众人上船后,伴随着杨文远的一声传令,楼船当即开始缓缓挪动。
杨文远和王若弗站在船上,同下面的众人挥手告别。
王若弗自然是又忍不住流出泪来。
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属实是没说错。
古人诚不欺我!
王若弗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杨文远,想到自己短时间内就在小辈面前流泪数次,当即有些不好意思。
杨文远自然也看出了,想着找个事做,免得王若弗尴尬。
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
说自己去船内找来此行的路线图,让王若弗斟酌一下,是否要更改。
王若弗之前都说按着杨文远的安排来,只知道先去洪州叔叔家,此外杨文远的行程她一概不知,当下提出也算合理。
两人来到船舱内的大厅。
杨文远目光放在大厅中央的桌子上,却是发现那里空无一物,愣了一愣。
随即转头看向长青,问道:
“我画的路线图呢?你收着了?”
杨文远心中暗想长青做事谨慎。
毕竟这时候的地图属于机密文件。
而杨文远做的那一幅路线图,更是杨文远自己用军中地图精修后得来,更加精确得多。
不错。
杨文远刚要赞扬长青严谨认真,就见长青神色有些尴尬地看向自己的身后。
见此,杨文远正疑惑呢,却听见身后传出一道轻灵的声音,很是熟悉。
“要找的是这个吗?”
不会吧?
杨文远面露苦相,一脸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
果然。
只见一个身穿淡黄色长裙的窈窕少女缓缓从帷帘后走出,一对翡翠耳坠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白皙脸蛋露出明媚笑容,手里拿着的正是杨文远寻而不得的路线图。
身后则是跟着一脸难色的彩盒。
“你怎么在这?!”
杨文远面露震惊道:“叔母不是说你昨晚在房里闹腾了半夜,很晚……”
“等等……你昨晚不是在闹腾,你是在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