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不夜天
火树银花不夜天
成功体验一把“纨绔小姐”是何滋味的杨如锦很是得意,再加上脸上戴着面具,更是无法无天。
路过猜灯谜摊子就想让杨文远去大显神威,再体验一把“撒钱”的快感。
杨文远自是不同意。
毕竟那是别人的生计。
刚才也是因为那摊主从杨如锦那赢够了钱,再加上一点情面也不讲,所以才出手。
现在无缘无故去坏别人的生计。
杨文远可没这么无聊。
没有了猜灯谜作乐子,即便是花灯再好看,也有看够了的时候。
杨如锦继续往下逛了会儿,就觉着自己一个人有些无聊,想找她的小姐妹们去了。
杨文远从善如流,领头往樊楼那边走去。
……
今夜的汴京灯火通明,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天上。
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
汴京城虽不似现代都市那般纸醉金迷,但也有属于它的喧嚣彻夜。
樊楼作为汴京名楼。
到了今夜,自然更是人山人海。
里边觥筹交错,轻歌曼舞,人声鼎沸。
杨文远带着杨如锦来到樊楼下,果然没看到盛家人。
“好嘛,他们那么多人一起逛花灯,嬉笑玩乐,自然不觉着无聊,果真没这么早来。”
见两个小姐妹没来,杨如锦的表情顿时有些蔫了。
“行行行,你自己先去边上玩,让长青在旁边跟着,我自己在这等,行了吧?”杨文远一眼识破杨如锦的伎俩,径直说道。
杨如锦果然破愁为笑,登时应声。
“谢谢堂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有长青和分出去的一部分亲卫看顾着,杨文远也不怕杨如锦丢了。
说起来,还是记忆里荣飞燕那件事,给杨文远弄得有些神经敏感了。
在大街上放眼望去。
其实很少有在身边带很多护卫的人家。
大多数都是带着一两个亲随。
甚至有些穿着绫罗绸缎的人身边什么人都没带,自顾自的在街边玩乐。
等杨如锦走远,杨文远又站在原地眺望了一阵,把头左扭右摆,还是没见着面容熟悉的人向这边走来。
摇了摇头,就准备进樊楼里坐着等。
杨文远已经考虑到今天樊楼会生意火爆,所以提前预定了一个靠窗的楼上雅座,窗口正先对着大街,绝佳的观景位置。
正要进门,杨文远目光不经意扫过灯楼下的昏暗处。
只觉视线边缘处突然闯进了一个倩影,身形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举目望去。
只见不远处卖面具的小摊上,正站着一位妙龄女子,此刻恰好转过身来,用一双柔荑摆弄着俏脸上刚买来的白狐面具,美眸里满是新奇雀跃。
身姿婀娜,巧笑倩兮。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杨文远目光一定,越看越发觉着那人眼熟,不由得缓步往前走去。
摊位边的女子似乎也发现了步伐坚定,正向自己走来的杨文远,动作不由一滞,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杨文远走到女子面前,停住脚步,细细打量。
眼前女子穿着一身大红色羊毛窄袖交领袄,下半身是红色缎面长裙,外面套着红色秀禾服披风斗篷。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
在花灯的照耀下,五光十色的灯盏和嘈杂的喧嚣远去,光影在她的脸上明灭交织,若隐若现,如同梦幻中的精灵。
“华兰?”
杨文远虽是询问,但语气中却是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嗯。”
华兰轻吟一声,旋即将脸上的白狐面具取了下来。
杨文远也将脸上的红狐面具摘下。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其他人呢?”
“父亲、母亲中间遇到我姨母一家,说是要去御街提前占个位置,等着一起看晚上的花灯。弟弟妹妹们……”
华兰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为情的看了杨文远一眼,低声道:“他们让我先来,等会儿就到。”
杨文远眼睛登时一亮。
这么巧?
莫非是这几个小的暗中撮合?
杨文远越想越有可能。
上元佳节本就是才子佳人因缘际会的节日,杨如锦几个知道上元节过完,两家就会正式三媒六聘,说不得就起了今天让两人独处的心思。
杨文远心里暗忖:其他人没这个胆量,应当是杨如锦这个古灵精怪的出的主意。
好伱个杨如锦,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
要不是你堂兄我慧眼如炬,岂不是要错过了?
当然,眼下机缘巧合的相逢也很不错。
不错,就是需要这样的主观能动性!
“哦,原来是这样啊!”
杨文远有意无意的在华兰面前摆弄着手中的扇子,说道:“那倒是挺巧的。”
“嗯……”
华兰瞟了一眼杨文远手里的扇子,藏在斗篷下的柔荑却是不自主地摸了摸临行前,如兰这丫头非要让自己带上的扇子,心里顿感一阵臊得慌。
华兰这下也确定弟弟妹妹们的“动机不纯”了。
道具都给提前整上了!
想了想,华兰还是忍着羞赧,红着脸把扇子拿了出来,也学杨文远那般拿在手中。
杨文远看着华兰拿出来了扇子,当即面露欣喜,把手中的扇子往前一伸。
“今夜倒是巧了,这两把扇子总算是合在一处了。”
杨文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凑到华兰旁边,把扇子打开,露在华兰眼前,说道:“你看看,我这扇子上便是你扇子上提的词的上阕。”
华兰闻言,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杨文远手里展开的扇子,轻轻念着上面的字,一字一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转而又看向自己手里早已背熟的词句: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词,如今才算是完美合一。
此情此景,似乎和诗中所描述的场景别无二样。
华兰看着两人手里的两把扇子,眼里含羞带怯。
“这词是你什么时候作的?”
华兰看着手里这表述明显的诗词,自是不相信这是杨文远在扬州的时候作的,反而有些担心这是杨文远在往年今天,也是如这般在花灯下回望一个妙龄少女。
一眼万年,继而作出这般好的词来。
杨文远闻言笑了笑,抬起扇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想了想,又往后胡诌了一句,“昔日结良缘,天定不需疑。”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词,哪里还记得什么时候。”
“满嘴胡话!”华兰轻轻给了杨文远一个好看的白眼,娇嗔道。
娇艳的脸颊在周边灯火的映射下,腮红浅挂,面若桃花,含羞欲滴,美不胜收。
细看之下,杨文远只觉着此刻花灯的烛光下,华兰的美貌竟比平常更甚。
眼若秋水,眉似远黛,脸庞嫩滑的如凝脂白玉,姣好精致的脸蛋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朦胧,两片红润的唇瓣紧闭,如娇翠欲滴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这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让杨文远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远不是后世那些亚洲邪术可比的。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见杨文远一直盯着自己看,华兰不免有些羞赧,当下不敢直视杨文远那直勾勾的眼神,赶紧重新把面具戴在脸上,这才觉得脸上的热浪消退了许多。
这杨文远果然不是个好的。
就算我是你……
不对。
自己现在又不是他什么人,他怎么能这样盯着看呢。
登徒浪子!
“亏得你是盛家的女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都不懂?”
“你……”
听见杨文远说的这直白露骨的话,华兰当即只觉着褪去的红霞再度攀升至两颊,心里的小鹿砰砰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为了防止杨文远继续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华兰连忙偏过身去,伸出柔荑扒拉着摊位上的面具,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看着带上白狐面具,又显现出几分娇俏可爱的华兰,杨文远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也不再说。
突然他灵机一动,也将面具带上,朝华兰提议道:
“左右他们都没来,我们先去逛会?”
杨文远已经知道这是杨如锦她们创造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华兰也明白此刻是弟弟妹妹们给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今夜怕是再也遇不到了,稍稍犹豫片刻,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