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聚盛家
齐聚盛家
皇帝看到这一幕,顿感心力交瘁。
“退朝,退朝!”
强撑着力气转身,就见刚才那位紫袍文官扑了上来,双手紧紧拽住皇帝的龙袍袖口,纵使旁边的太监来拉也不放手。
“陛下,陛下!”
只见此人目光如炬的看着皇帝,“若是能定下过继宗室之议,臣就是被打二十,也心甘情愿啊!”
一旁的盛紘总算是逮到空子,迅速抓回自己的木笏。
即便周围的宦官围了过来,那人也不肯放手,眼神依旧直直盯着皇帝。
皇帝无可奈何,只道:
“好,好好好!过继立嗣之事,朕听你的,你说立谁就立谁好不好?”
那人双手一拽,甩开宦官们的桎梏,双手捧住自己象牙制的朝笏,先是恭敬行了一礼,“陛下,”
紧接着丢开朝笏,脱掉官帽,露出自己的斑白束发。
“陛下是疑心老臣邀宠储君吗?
陛下,你瞧瞧我这身老骨头,这头发,这胡子,我都七十多的人了,家里没有一个孩子,我能有什么私心哪!”
“皇嗣为天下安危所系,往昔有多少祸乱之起,皆由策不早定,定而不决呀,陛下!”
言谈举止声嘶力竭,拳拳报国之心众目昭彰。
皇帝只感到一阵疲惫,心灰意冷之情直上心头,转身,缓慢地往回踱步。
“你们说立嗣,那就立嗣,你们要过继就过继,选不选的,总得有人来当这个皇帝,可是我的儿子没了。”
“谁?”
“有谁能把我的儿子给我啊。”
“有谁能把我的儿子给我,谁?”
……
朝会结束。
整件事立马传遍了整个汴京勋贵圈。
正在演武场练马上枪法的杨文远也收到了消息。
“当众逼宫还是来了吗?”杨文远咋舌。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当众逼皇帝立嗣,但是当这件事活生生的发生时,杨文远还好是免不了一阵吃惊。
普通人家老来得子,幼子突然夭折,都得悲痛万分。
更何况是失去唯一继承人的皇帝。
只能说,那帮文臣是真的勇!
明知道官家还没从幼子薨逝的阴影里走出来,还敢当众逼宫。
亏得是大周重文轻武。
奉行“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国策,外加太祖一句“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才敢让满朝文臣这么激进。
也是仗着当今官家仁厚心慈,已经老迈,颇有几分“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的既视感。
不过这也不干杨文远的事,没有丝毫减退杨文远今天的热情。
今天,是他要上门拜访盛家的日子!
积英巷。
盛家。
虽然今天才是盛家到达汴京的第二日,但是盛家已经在汴京传出了一点名声。
一则是家里的盛家老太太。
作为当年勇毅侯府的独女,自小被恩宠养在宫里,这样一位金尊玉贵的高门贵女,当年却执拗地嫁给一个新科探花郎,之后更是带走了候府里的大半积蓄作为嫁妆,远走汴京,最后还和勇毅侯府之间闹得很不痛快,这件事在汴京城里的传闻经久不衰。
虽说勇毅侯府已经退居南京,但如今另一位当事人来了,使得这件事又在汴京贵妇人的后宅里兴起,谈论。
二则是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齐衡,要去盛家读书。
作为大周少有的几位公爵,齐国公府是大周最顶级的勋贵之一。
虽然近些年越发没落,但国公府的大娘子,平宁郡主,却是出身襄阳候府的嫡女。
襄阳候当年为了护驾断了条腿,之后便受到官家的宠幸,还下旨让他的女儿养在宫里,认皇后为母亲,被封为平宁郡主。
齐国公也靠着关系,荫庇在都转运盐使司任职。
而襄阳侯也是实权勋贵。
所以,齐国公府依旧是汴京城里的顶级勋贵。
不过,随着襄阳侯老迈和官家年岁渐长,齐国公府有了隐忧。
一旦官家驾崩,那齐国公府就再无特殊。
新帝上位后,都转运盐使司的位置保不保得住还两说。
襄阳侯就平宁郡主一个女儿,现在自然是极尽宠爱,但一旦他去世,过继来的子嗣承袭爵位,那中间隔了不止一层,到时候襄阳候府也依靠不住。
所以,在得知大儒庄学究要来盛家教书的消息,平宁郡主也顾不得门户之别,纵使嫌弃盛家小门小户,也把自己的独子齐衡送来,就是未雨绸缪。
等齐衡考上进士,还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充分利用当下的关系,给他谋取个好职位。
杨文远也有这个打算。
他今天不光是为了拜访盛家,还是想在他家的私塾读书。
只要能通过乡试,给自己披一层文人的衣服就行。
这样纵使日后如果没考上进士,荫庇官职的时候,也能有更多选择。
君不见,多年前就有一个战功赫赫的武将,马上就要被皇帝提拔当知州,但是言官御史们纷纷上述请求收回成命。
“武人粗暴,不可兼任知州。”
后来皇帝又想把他提拔进枢密院,升任枢密院副使。
大周的枢密院相当于第二个兵部,而枢密使则相当于额外的兵部尚书。
按理说,这件事是武官内部调动,和文官们没什么大的干系。
但是言官御史们又跳了出来,说不和规矩,不能和粗鄙武夫同在朝堂。
由此可以看出,在大周文人出身是多么重要。
虽然盛家不会拒绝杨文远这个“准女婿”去家里读书,但也需要有人去告知人家。
但杨文远的叔叔为了避嫌,早已搬出候府,还是个经常需要供职的武官,匆忙之下找不到人。
派下人去,则显得不庄重,毕竟是今后的岳家。
左思来又想去,杨文远觉得是自己出马为好。
积英巷。
盛家。
这座老宅许久没住人,所以今天依旧在清扫宅院。
在回汴京前,盛紘就让林噙霜把管家权交还给了王若弗,虽没有自己抢来的那般畅快,但看着林噙霜那副霜打茄子般的焉样,王若弗心里还是一阵舒爽。
任你计谋算尽,左右还不过是个妾室,哪里比得上我王家的女儿,盛家的大娘子。
我父亲配享太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