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改造
社会主义改造
察奎垣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再也不见前些天意气风发的样子。
要知道自从饮料厂的四物汤饮料全部出口苏联为首的华约国后,可不仅仅是阿里克谢走路带风,周身洋溢着金钱的味道。
察奎垣也是风光无限,而且比阿里克谢更进一步的是,经常会受到领导们的接见,一跃而成为政协的大人物。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各路大佬宾至沓来,前来饮料厂进行参观指导,并现场解决问题。包括原材料的解决,专门的铁路支线配套等等。
九月中旬的气温燥热让察奎垣不断的用手绢擦汗,竖纹的半袖衬衫前心后背也都有汗渍渗出,即使屋里放了几大盆的冰块,也没有让他凉爽下来。
难得悠闲的王德明穿着灰色夏布做的清凉套衫,北房堂屋里的木匣子正播报着新闻,他不紧不慢的给察奎垣从保温桶里挖了碗雪花酪,说道:“二姐夫,先吃完雪花酪消消暑气。”
“德明啊,我现在还哪里吃得下啊?”察奎垣接过去顺手放到方桌上,焦急道:“我现在吃什么都是苦的,满嘴都是泡啊!”
“德明,你是不是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王德明切歪在罗汉床上,伸着胳膊用手里的蒲扇给察奎垣扇了几下,疑惑的反问:“什么?”他注意到察奎垣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上也鼓起了大泡。
“二姐夫,您这是遇到什么事儿?您这是急火攻心,三焦火旺啊!赶紧吃两丸牛黄上清丸,去去火。”
“唉!”察奎垣紧盯着王德明的脸,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的确什么都不知道,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下子瘫下来,有气无力道:“政府今天跟我们所有工商界的人开会,跟我们聊社会主义改造。”
“社会主义改造?”这个词王德明还是第一次听到过,难道是公私合营?心里升起一丝明悟,怪不得6月份的时候真大佬特意找他聊股份捐献的看法“二姐夫,您详细说说?”
“德明,”察奎垣刚刚开了个头,张寿崇就满脸红光的大步进来,说道:“二姐夫,我就猜您也在这。”
“哟,雪花酪?二姐夫,我先来一碗,现在的家里没冰窖,还真没办法想吃就吃。”张寿崇端起略微融化一点,冰碴融合着各种干果、奶酪进一口,凉气从内散发,不由自主的哼出来,“真舒服啊.”
看了眼察奎垣,疑惑的问道:“二姐夫,怎么感觉你身体不大好?脸色蜡黄的。”
“没,没什么?”察奎垣开始还有点遮掩,转念一想,估计张寿崇也知道了,索性就敞开了说:“今儿不是政府找我们工商界的人开会,讲解社会主义改造,我正要跟德明好好聊一聊。”
“哈哈,二姐夫,我知道,这是好事儿啊!”张寿崇用调羹呼噜噜一碗雪花酪吃下肚,“哈”了声,“政府很早就开会讨论过,李首长今年春节后去东北、上海、南京,还有咱们京城等地调查了半年。”
“京城的调查我也参与了。”
此话一出察奎垣当即楞住了,怔怔问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嗨!”张寿崇伸手把王德明手里的蒲扇拿过来,给自己扇几下,满不在乎的回答:“二姐夫,一项政策没出之前,肯定在保密阶段,随便说出去不是犯错误么?”“再说了,我们就是做调查手工业和店铺的情况,一天能干多少活?一天能挣多少钱?雇佣多少人?至于工厂都是直接找的工会。”
“也不清楚上层的意图啊!”
“.”察奎垣仿佛第一天认识张寿崇似的,呆呆的看着他,好半响才憋出一句话:“现在呢?”
“现在肯定知道啦,二姐夫伱不也是?”张寿崇又扇了几下蒲扇,神采飞扬,语重心长的说道:“二姐夫,之前政府提出过渡时期总路线的时候就提到过社会主义改造。”
“现在咱们赢得了朝鲜战争的胜利,国家内外更加安稳,正是开始社会主义改造的好时机啊。”
张寿崇挥动着蒲扇指点江山,嘴里复述着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内容:“咱们要用10-15年的时间,基本完成国家的工业化,完成对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从新民主主义进入社会主义。”
察奎垣僵硬的扭着脖子看向王德明,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早知道这件事?发现王德明也是呆呆的看向张寿崇,他心里好受了一点,又问:“寿崇,那政府说的.”
张寿崇口若悬河:“政府其实完全保护了我们这些人的利益啊!这让我本人是非常惭愧!”无论有人没人先起了个高调,真的是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官僚了。
“一方面是政府会出资进行参股,进行公私合营,扩大了规模和生产;另一方面股东的利益也保护的很好,保证10年的股份分红。”
“唉,对比在农村进行的土地改革,完全没收地主的土地后进行再分配,政府对我们这些人真的是仁至义尽啊二姐夫。”
察奎垣缓慢又僵硬的点点头,带着上半身一起动,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王德明之所以呆呆的看着张寿崇是被他的态度所疑惑。无论是作为封建残余还是资本家,他都是作为被改造的对象,怎么这么兴奋呢?察奎垣的态度才正常吧?
社会主义改造实际上就是在他们身上割肉,就像张寿崇说的,农村土地改革,如果不是党的领导能这么顺利?王德明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农村的地主可不舍得把手里的土地痛快的交出来,罪大恶极被毙的也不在少数。
突然他问了句:“三哥,你现在什么官?”
“诶,哪里?”张寿崇脸上得意,嘴上却依旧低调,“就是个民政的副厅长为人民服务做什么岗位不一样?”
这话说的真是大义凛然啊.王德明笑道:“三哥,搁满清那会儿,您这可是京官,要是下放到下面至少也是一个百里侯啊。”
“哈哈,哪里,哪里.”张寿崇笑一阵儿后,又来做察奎垣的工作,“二姐夫,您还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