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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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守严出来后扶了下金丝眼镜,掌心贴着鬓角拂过,整理散乱的发型,单边嘴角上扬,用力的挥舞手里的书稿。
“德明,准备签合同!”
一提上海,就会想到十里洋场,就会想到灯红酒绿。
一提十里洋场,就不得不说南京路,上海俗称“大马路”,从东边的起点外滩、南京东路、南京西路到静安寺,差不多刚好4.8公里,而沿着南京路交叉着汉口路、九江路、西藏路等等
这十里烈火繁花的洋场,都是旧中国的租借,所以才叫“洋场”。
当然,现在叫万国建筑群.
高楼大厦鳞比栉次,跟京城王府井相比,建筑都是欧式,爱奥尼克立柱、门厅穹顶、连拱廊;顶部或是钟塔或是巴洛克穹顶。
商务印务局的离南京东路很近,签好《乡村医生手册》的出版合同,心情大好的赵守严拉着王德明,要带他吃最正宗的上海菜。
两人也没坐车从棋盘街就这么向南一路溜达。
身边马路上“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接连悠闲的驶过,跟着的小汽车缓缓而行,道路两旁的“铃铃的”自行车和三轮车,当然还有经典的黄包车。
刚刚转到南京东路,两旁建筑上竖在半空,错落有致的各种巨大醒目荧光招牌就扑面而来。
永安百货、先施百货、新新公司、大新百货.老介福、老凤祥、亨达利、张小泉、邵万生、王开
浙江路路口还有一个不太起眼的招牌:公营上海市日用品公司门市部。
赵守严指着介绍道:“这是咱们国内,签字把西藏给割出去;我二爷爷东三省也扶持了一位东北王,虽然虎父犬子,后面一个屁都不敢放的跑回关内。”
“别提了,我一个妹妹还嫁给老张家。”
酒菜很快上齐,王德明主动举杯,“来,守严兄,为了祖国的领土完整!”
“为了祖国的领土完整!”
“守严兄,今天多谢伱的鼎力相助!”
“德明,你太客气!这样我以后可不敢跟你喝酒了哈。”
“哈哈,好。”
两轮过后,俩人边吃边聊,王德明问出潜藏许久的疑问:“守严兄,贵公子是协和医院的林巧稚医生接生的?”
问完又赶紧道歉:“抱歉,我也不是故意偷听你的谈话。”
“没事!”赵守严满不在乎的夹口菜吞下肚,“张董事长跟我父亲相熟,是我的亲近长辈,再说我也是据理力争。”
“你是想问我家在京城有没有房?”
“嗯,是的。”
“之前东总布胡同有一处宅子,建国后3000匹白布卖给政府了,后面在什坊院又买了处四合院;现在我两位妈妈带着儿子住那边。”
“咦,我的宅子在小经厂,咱们离的不远,等守严兄什么时候回京,务必记得提前通知我,小弟好上门拜访。”
“好!”
“诶,德明,你的第二本书写到哪了?”
跟赵守严分开,看着拉着他的黄包车渐渐融入夜色中,王德明不禁感叹,真的是多条朋友多条路啊!
要不是自己当初抄了一本小说跟赵守严认识,估计《乡村医生手册》在上海这里也没有办法出版。
真的没想到,刚解放时中医的生存环境竟然这么恶劣.
应该叫恶劣吧?
如果不是因为年后在京城,中医正骨也被划到江湖郎中一列;
如果不是因为虽然满分通过卫生部的中医资格考试,结果拿到证书后,却只是“医助”而不是“医师”。
什么意思呢?顾名思义,医生助手,也就是没有办法单独行医.
如果不是,王德明打听下来,水车胡同一个北京医士学校的学生毕业就给发“医师证”!
嘿,话语权很重要啊!
怪不得前世听施一公讲他当时清华读书的时候是想当干部!
如果不是憋着一口气,王德明也不会在中医学协会的老头子们,在京城束手无策搞不定《乡村医生手册》的出版,主动请缨跑上海来。
希望自己这个小蝴蝶多扑扇几下,能有更多的影响吧。
漫步在此时的南京东路,华灯初上,看着街道两旁建筑上的荧光招牌闪烁着五颜六色,五色迷人眼。
王德明脑海里莫名响起一首歌:“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
又联想到前世很著名的一句话: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站在黄埔江边,王德明的目光看江对岸,一望无际的灰黑色农田,模糊的土胚房零星的光点;又转向北方,志愿军战士们正在英勇奋战吧?
又回头看向纸醉金迷的南京路,这正因为他们挥洒鲜血才守护来的啊!
一想起今天赵守严跟自己提的那个给朝鲜战场志愿军战士提供假冒伪劣药品的那个狗日的王康年!
王德明就一肚子气!
妈的,狗日的姓什么不好?为什么跟老子一个姓?
老子回京就改名,姓阎,名王!
MD,我恨官僚主义,但是我真爱解放军战士!
我应该怎么做?我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