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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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顺胡同北口是打磨厂,南口就是鲜鱼口,而鲜鱼口对面,隔着中间南北向的正阳门大街,就是著名的大栅栏。
而刚刚王德明路过的肉市街,有一片废墟,就是广和楼。
以前“富连成社”的演出地。
京剧名角:梅兰芳先生第一次登台,就是广和楼;而马连良、谭富英、裘盛戎更是从小就在富连成社学戏,在这里演出。
不过现在看着废墟上人来人往的有人干活,估计是要重新修建了。
“嘎吱!”王德明一个急刹车,停在一个如意门的门口,门两边青灰墙上各挂着一块竖匾:京城中医进修学校,京城中医学协会。
门是开着的,能听到里面有人正说话聊天,但是透过门洞往里看,只能看到一个大大的“寿”字的影壁墙。
抬着自行车上台阶,跨过门槛,王德明推着自行车正准备找地方停,就听有人喊了句:“小朋友,你走错地方了吧?”
王德明一抬头是一位身量中等,圆脸微胖,穿着中山装,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士。
看王德明抬头看他,又补充了一句:“这边是中医进修学校,不是培养中医学徒的地儿!”
王德明微微一笑:“这位先生,我就是来中医进修学校学习的。”
“我师父是夏锡五。”
“哟,是锡五新收的小徒弟么?怎么没跟你师兄一起来?”随着说话声,从垂花门又转出来一位中老年人,年纪偏大,约莫50岁左右,头发已经花白了。
王德明一听,这明显是师父的朋友,赶紧的一脚把自行车支好,双手在身体两侧下垂,回答道:“我住在鼓楼东大街,离这远。”
“师傅希望我来这边继续加强学习,就跟哈玉民大夫要了一个名额。”
“嗐,锡五还真为这个小徒弟考虑啊!”
“一点好处都不肯少了。”
“哦,我是你师父的把兄弟,我姓赵,赵炳南。”从垂花门转出来的赵炳南做了自我介绍后,又给王德明介绍之前的中年人说:“这位是关幼波。”
王德明当即就肃然起敬,这两位他之前都听过的,赵先生是京城的中医皮外科四大家之一;
关幼波则是家学渊源的中医世家,后世他有个侄子特别有名:关庆维!
王德明抱拳施礼:“赵叔父好!关先生好!”
“嗯,走,跟我一起进来吧,”赵炳南招招手,“我再给你介绍其他人。”
等赵炳南一一介绍,王德明心中对这个中医进修班暗暗有了猜测,自己是这个中医培训班里年纪最小的一个!
而且之前还没有行医经历。
“这位是刘渡舟!”
“刘先生好。”伤寒大拿!
“这位是赵树屏的弟子,阎润茗。”
“阎姐好。”妇科大拿!
“这位是”
整个一圈下来,用句时髦的话说:星光熠熠!
除了京城四大名医,好多京城的知名中医医生都在这边。
“咱们这个进修学校为期1年,”赵炳南继续介绍:“协和医院的何观清、传染病医院的张铸、京城中级药科学校的杜万亨这些人给咱们讲课。”
“主要讲:生理学、解剖学、细菌学、药理学,还有各科的西医临床化验、诊断,社会科学这些。”
赵炳南顿了顿说道:“德明,好好学吧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此刻王德明心中大呼好运,哈玉民竟然真的卖了自己师父这个面子。
心中也更加的感激师父夏锡五。
这可真的是如师如父啊!
不一会儿,哈玉民也来了,身后带着几位中年人,也没做介绍,明显院里的这些学员之前都认识的。
开口就直奔主题:“今天算是咱们中医进修学校的开学典礼,鄙人被大家推荐担任校长一职,是诚惶诚恐啊,敢不矜矜业业!”
“去年咱们中医学协会受公共卫生局的委托举办了预防医学学习班,学习传染病知识,已经开过一次开学典礼了。所以咱们这次就一切从简了。”
“估计大家中有的人也听说了公共卫生局现在开会讨论的也应各位学员们的强烈要求,咱们今年又开这个中医进修班。”
“我身后这几位,大家都认识了”哈玉民一眼看到站在一群中老年人中非常突兀的王德明,“哦,有不认识的也没关系,上一节课后就认识了。”
“因为咱们这个属于进修班,教材的话,咱们采用了何院长、张院长和杜院长各自学校的,又重新进行了编制。”
“会尽可能的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把西医的基础医学,全部教授给大家。”
“每天上午开课,授课3个小时,讨论一个小时。”
“好,今天就直接开课吧!”
哈玉民率先走入了正房。
中医进修学校的这个院,也是一个四合院,不过正房足足有五间,而且中间是没有隔断的,五间全部通连。
除了边墙上的黑板,周边的墙上还挂着各种的西医解剖图。
里面没有桌子,都是椅子的右扶手加了一个小板子,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后就正式上课。
“去年咱们初步了解了几种常见的致病细菌,用于宣传防疫。”
“今天咱们从金黄色葡萄球菌开始讲,它的大致形状是这样的,在培养基中是圆形的,金黄色.属于革兰氏阳性细菌”
“这种细菌,就是在人外伤后导致高烧、高热、腹泻、呕吐,最终因败血症和脓毒症从而致死的元凶。”
“今天咱们讲感冒的致病机理:现在我们知道感冒由:细菌、病毒、衣原体、支原体等病菌微生物引发”
“今天讲的解剖从人身体的骨骼讲起,现在咱们都知道人的身体有206块骨头.”
三个小时一晃而过,一节课45分钟,中间休息15分钟,细菌学后是病理学,之后是解刨学。
王德明是既无奈又尴尬。
无奈的是这些知识对他来说太小儿科,前世都学了7年了也不是他想学的中医;尴尬的是他竟然没带纸笔,新换的衣服,上衣口袋没别钢笔
他还以为第一天就开学典礼,什么领导轮流上台吹吹牛,这一上午就过去了。
谁曾想.怎么有种时不待我感觉啊?
周围这些年纪很大的中医大夫们上课时无不认真听讲,奋笔疾书的记着笔记;
只有他,压低了身体,生怕被注意到,好在他选的是最后一排.
不过,像他这么突出的人,总归会被发现的。
最后的一小时讨论时间还没开始,哈玉民就走到他身边,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德明,今天没带纸笔么?”
“怎么不问其他前辈们借一支?”
王德明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回答道:“哈校长,今天老师们所讲的西医内容我之前都有认真研习过的。”
“不能说全部融汇贯通,但是也基本细心掌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