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
西门玉堂见他们斗得六十回合,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与胡正夫均想到,当年凌天南凭借一把玄冰剑叱咤江湖是何等场面,若计小星剑法上的造诣再高一些,那真是难有必胜把握。
两人又斗得五十回合,胡正夫的玄铁剑已凝上了厚厚一层冰,虽重了几斤,但锋刃全无。起初是道他年轻,内功修为不够,所以只发三成真力相斗,现下见来,不拿出六七成真力,难以拿下这场比斗了。
当下气运丹田,猛提两口真力,大吼一声,举剑攻来,计小星挥剑一格,当的一声,玄铁剑击碎剑气凝结的冰,又抨击在剑刃之上,计小星只觉半边身子酸麻,一条右臂震得全无知觉,胡正夫斗得正酣,玄铁剑连连攻来,计小星暗叫不妙,急忙后跃躲闪,每躲闪一步,脚下地面便被玄铁剑砸得土崩石飞。
西门玉堂见他动了真格,急忙一步跃来,举剑架开玄铁剑,朝胡正夫笑道:“胜负已分,总计一百零三招。”
胡正夫酣劲刚起便给浇灭,心下甚感不快道:“他奶奶的,这才斗得一百多招,不过瘾不过瘾!”
西门玉堂笑道:“再贪斗还如何赢我了?”
胡正夫这才反应过来,挠头道:“对对对,一百零三,他奶奶的……”心想计小星在西门玉堂的龙吟剑法手底下绝走不过一百招。走近他身前,耳语道:“西门小儿剑法绝伦,你莫跟他对攻,全心防守,乘隙远投,说不定能走过一百招。”
计小星低声道:“若晚辈走运,斗过一百零三招,那前辈便赢了赌斗,若晚辈几十招便败了,前辈是不是输得难看?”
胡正夫听他说得心惊肉跳,忙道:“那可不是,我教你啊,你那招“孔雀开屏”好得很,料他也束手无策,你多使使!”
计小星笑道:“多谢前辈指点。”
西门玉堂道:“快来吧,时候也不早了,切磋完我们再去多饮几杯!”
“领教西门兄的剑法,请!”计小星扯下衣步,露出玄冰剑真身,横在胸前,一道道水晶蓝光的寒气冒起,甚为亮眼。
西门玉堂点头道:“玄冰剑果非寻常,是要好好领教领教。”
计小星抄起地中两枚石子,当即举剑攻来,只出得一招,西门玉堂便瞧出了其中三个老大破绽。计小星玄冰剑连划,剑气划出几道长长的冰峰迅疾攻到,西门玉堂又瞧出了七八个破绽,也不急忙抢攻,心想若是几招便胜计兄弟,那胡正夫定是要隔三差五的来寻他比斗。
“计兄弟,让我也见识见识你的星雨飞花。”西门玉堂说罢,挥剑使了一招‘天外玉龙’,这乃龙吟剑派的杀招,白色的剑如闪电横空,令人一见之下,惊心动魄,先自生了怯意。
计小星迅疾后跃,圈转玄冰剑打出一道冰墙,接着左手掷出石子,西门玉堂又看出两个破绽,准备刺他左肩破绽,这时身侧呼啸袭来一枚石子,急忙斜身躲闪。
“计兄弟这一手飞石正巧补你剑招中的破绽,妙极!”话语间,西门玉堂长剑横削,左至右急掠而过,计小星的剑端距他手腕神门穴尚有二尺六七寸左右,但西门玉堂这一掠之势,正好将自己手腕送到他剑端上去。
胡正夫心中暗喜,这还没十招,西门玉堂便要败了。
岂知西门玉堂手腕内弯使了一招“夜鱼龙舞”,长剑翻转朝计小星面门刺去。
这招来得迅捷无伦,计小星所学的天地十字剑以快攻为主,但在西门玉堂面前哪里有攻的份?正彷徨无计,突然脑光一闪,想起胡正夫玄铁剑法的“格”字诀招式,凭着记忆出招格挡,竟巧妙地将之化解。
西门玉堂笑道:“计兄弟悟性过人,现学现会啊!”
胡正夫叫道:“对对对,就这么跟他斗,小心,小心下盘!”
胡正夫瞧着二人过了三十余招,计小星全数在用他玄铁剑法的‘格’字诀来紧守门户,不由得心生佩服。他学艺之时,花了数年时光才将“格”字诀融会贯通,这小子现炒现卖倒耍得有模有样。
计小星也并非习得了玄铁剑法格字诀,只是凭着记忆出招,并不熟练,露出不少破绽,好在玄冰剑的剑气总能将之补拙。
玄铁剑法‘格’字诀,总计三十二路,招式易记,但要发挥格挡极致,还得熟记格字诀的口诀。
胡正夫眼见西门玉堂连下快攻,心想俩人已过了三十余招还不见分晓,西门小儿定是不服,既然计小友已掌握玄铁剑法格字诀的格招,若将口诀再传于他,说不定能防守反击赢了西门小儿。于是大声念道:“乾为天、为君、为父、为玉、为金、为寒、为冰、为大赤、为良马、为驳马、为木果……”
计小星之前所使玄铁剑法‘格’字诀只有架式,当听到胡正夫念到“为大赤!”三字口诀时,剑正自反转格至左臂,突感一股真气窜入掌心,当下便多了几分巧劲。
双剑相击,托托四响。
计小星又依口诀轻松化解了四招龙吟剑法的杀着。这时西门玉堂的白羽剑已凝了厚厚一层冰,剑法使将出来灵巧不足。
胡正夫见西门玉堂久攻不下,心中暗喜。
计小星应着口诀又格下两招,在一丝空隙间找到了还击之机,当即左足斜跨挥剑使出一招“剑转游锋”。
西门玉堂撤步格挡,笑道:“胡兄为了让我败阵,居然连家传口诀都说了!”
胡正夫笑道:“西门小儿,这下你服不服?!”
计小星抢得半招先手,顺势使出天地十字剑四连招,西门玉堂凝神格挡,若当下使出六七成真力,便可反守为攻,但自定了规矩,只能使三成真力,那怕是输也得遵守。
胡正夫道:“龙吟剑法向来只攻不守,计小友能将你逼将如此,已算是胜了。”
西门玉堂格下最后一招,脚下轻点向后腾了一步,收剑作揖道:“计兄弟片刻之间,便将玄铁剑法的格招融会贯通使得如鱼得水,不得不服。”
计小星道:“是胡前辈从旁指点有方,若不是西门兄谦让了数招,我早已败下阵来。”
西门玉堂笑道:“今儿高兴,走……我们再饮几杯。”
胡正夫上前岔道:“西门小儿!这下可服我玄铁剑法胜了你?”
“服了服了!走,斗酒你去不去?”
“怕你不成!走!看谁先——”话音未落。
西门玉堂突然厉声叱道:“杀!”
霎时间,胡正夫与西门玉堂一齐往西面左边一列大树后的草丛和岩石刺去,这下攻其不备,潜伏在草堆里及石头后的人一时猝不及防,至少有七八人登时了账!
计小星大吃一惊,何时被埋伏,竟全然不知。
西门玉堂与胡正夫斗罢之际已知有人来埋伏,便佯作罢斗,与计小星比斗,不过是悄然观察埋伏之人的一举一动,西门玉堂用已了然的暗语,指示行动,一击得手,暗夜中长剑似青龙一般,电掣一匝,又有七八人倒地,同时胡正夫玄铁重剑一阵猛攻,敌人被吓得胆丧魄飞,逃既不及,挡又无从,瞬息间给他杀了五人。
这时林中一人喊道:“不要让西门玉堂逃了!”话才叫出,发现带来埋伏的二三十人,剩下不到三人,他倒毫不畏惧,挺着金瓜锤向西门玉堂奔去,脚下所经之处,土石崩裂,可见内力惊人。
西门玉堂见此人奔来,不由得一愕:“宋家五虎,宋卷!”
西门玉堂刷地向他刺了一剑,这人金瓜锤在胸前一格,叮的一声,那金瓜锤是用熟铜打造的,西门玉堂的白羽剑薄细快利,吃百来斤重的金瓜锤反震,西门玉堂不禁身形一挫。
这一挫,是藉力卸力,再趁对方大意来袭时,猝然出剑伤敌,西门玉堂当即一招“直捣黄龙”攻去,宋卷人虽鲁莽,但武功甚好,百忙中挺锤一封,卜的一声,西门玉堂这一剑,竟直刺入金瓜锤之中。
这一来,西门玉堂下跌之势,反而挽住,他飞起一脚,把整头大水牛似的宋卷踢飞出去,跌入草丛里。
他的剑上仍拖着金瓜锤,一甩而去,撞倒了一名埋伏之徒。
胡正夫早已收拾了剩下来的两名敌人,咆哮一声,往宋卷跌落的地方,挺剑追去。
西门玉堂叱道:“退!”
他此语一出,树林又出现四五十名敌人,领头的是宋家五虎的老大宋战,西门玉堂见他腰间挂着寒江会的木牌,嘲讽道:“听闻宋家五虎入了寒江会,没想到是真的,呵……宋家的英明就这么被你们毁于一旦。”
宋战一阵长笑,宽步而出,月光下,宋战拱手笑道:“总舵有令,要捉你西门玉堂,得罪了。”
西门玉堂冷笑道:“只怕宋家五虎还没这个能耐吧。”
忽听一个声音道:“就凭你们这帮土鸡瓦狗的也想捉西门玉堂。”
说话的人在树上。
在场众人无不惊愕,就连西门玉堂、胡正夫也不曾醒觉树上有人。
宋战却好整以暇,笑道:“玄大侠,你终于肯出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