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山集
计小星在宅中呆了一天,四处走走看看,前庭花园种了一颗硕大的银杏树,后花园搭了假山和鱼池,好不欢喜,当天便叫下人把牌匾换成了“计府”。
到了晚饭时间,厨子做了一桌饭菜,计小星嫌一人用餐无趣,便叫所有下人来一起吃,刚开始大家还很拘谨,酒过三巡后就都熟络了。府中各人都称他为“少爷”,他心下一高兴,便每人赏了五两碎银,反正也是从别人身上搜刮得来,不打紧。
“奴婢谢过少爷。”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少女,身穿淡绿衫子,一张瓜子脸儿,秀丽温柔,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着他,嘴角边微含笑容。这是计小星最为喜欢的一个婢女,从他踏入计府便一路紧跟在后服侍,名叫小梅。
“哈哈,我家小梅可比那小娘皮好。”
旁人也不知他说的小娘皮是何人,只知是在夸小梅,便都附和着。
到得夜深,小梅伺候他就寝,柔声道:“少爷,奴婢给您揉捏下腿脚,少爷睡着了奴婢再出去。”
计小星何时受过这等待遇,躺在软软的棉床上,享着主公之福,这好日子来得实在突然,甚怀疑是否在做梦。
次日醒来,已是午时,小梅服侍过饭点,计小星便去到甲秀府,将“隆武通行”换成了“隆武居”牌,这是城中有宅子的才配有。守卫队长对他羡慕不已,说道:“计少侠厉害,我也是想在隆武城买个大宅子,吃了三年俸禄还不够银子,早知道我也去给五爷办事了。”
计小星笑道:“不是给你们送了两车黄金么?”
守卫队长叹道:“别提了,西门大人还得给人送回去。”
计小星道:“哎唷,我西门兄两袖清风呀。这还做什么官,我进去找他说说。”
守卫队长道:“大人不在府中,昨夜接到密报,城外十里的顺山集聚了大批绿盗,大人带了两队人马去剿了。”
计小星望了望天,道:“天近黄昏了,也该回来了吧?”
守卫队长道:“是呀,城中安保人手调拨三队去了商会秘库,我这实在走不开,派了一人去城外探查,也还未归来,计少侠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计小星点头道:“好说,给我备匹高脚大马。”
守卫队长躬身揖道:“有劳少侠了,出东门往北十里便是顺山集。”
计小星翻身上马,视野开阔,笑道:“这马儿我喜欢。”
守卫队长道:“城内有甲秀府镇守,没人敢来打什么主意,但出了这隆武城,绿盗、黑道几乎占遍城外地头了,少侠务必多加留心。”
计小星点了点头,喝马而去。
奔得五里路,见得林中一匹官马缰绳掉在脖下,正自摇尾啃草,显是无主牵管。便上前一探,马鞍上有血迹,顺着血迹到了一处小山坳,见一官兵倒在坡凹中,腿部中了三箭,腰腹也有鲜血冒出,正气喘吁吁。
“兵哥是你唷,这是怎么了?”
原来这位兵哥正受追击,不敢行大路,走这山野小路,身子没坐稳摔了下来,由于受伤过重,无法再上马。
“计…计少侠……”他缓了口气,续道:“快回去叫人,西门大人被他们挟持了!”
“被挟持?谁还有这本事能挟持我西门兄?!”
“昨……昨夜寒江会的分舵带了大批人马,占领了顺山集,把哪的百姓都圈了起来,西门大人赶到时,被……被他们要挟,只好就范。”
“这帮狗东西坏事没少干啊!竟敢动我计小星的兄弟,我这就去!”
“少……少侠支身独力,待回去叫人一同前往较为妥当。”
“你回去叫人赶后来!”
当即将兵哥搬上马背,调转马头朝城门方向,拍了拍马后臀,官马四蹄翻飞而去。
计小星也不骑马,以免引起注意,放了马回城,自顾施展轻功,来到顺山集前的山头已是黄昏天。
见集外牌楼下,满满是人,少说也有二百余。
“这贼会的人真不少啊。”
计小星轻身腾挪,在集外一株高树上侧隐,隐约听得他们的谈话,具体也没太听清,大概意思是说商会秘库的事情由分舵接管了。
“这正门是进不去了,先找到西门兄所在。”
顺着集周围的大树间腾挪,集镇不算大,探了一圈下来,发现侧面也有人手巡逻,居后的大平房中关押了许多村民,至于西门玉堂却没瞧见。
这时,天空呼啦啦打了个霹雳,那巡逻小喽抬头望天时,发现树上有异,叫道:“上面什么人?!”
计小星暗叫不妙,当即腾下,抄起一手残枝掷出,残枝迅疾绝伦,小喽喽何以挡驾,惊愕之下,七八根残枝已全扎进自身前胸、咽喉部,想喊也喊不出声来。
“什么人,什么人,是你祖宗!”计小星一边嘀咕,一边伸手在他身上四探,刮得一两碎银。
“他妈的,穷鬼一个!”计小星啪的一巴掌扇他脸颊上,叹了一叹,嘀道:“蚂蚱也是肉啦!”
接着,他溜到侧面的屋檐阴影下,突传来脚步声,不一会走来一人,背对着他,两腿跨开,竟来小解。
计小星凝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无人前来,瞧着那人腰间戒刀,脚下一点,晃身欺进那人身后,抽出戒刀往脖子一抹,这一撇一拿不过眨眼的功夫,只见那人颈中喷血,仰面倒地。
计小星手捂着他的嘴,以免在他最后挣扎的那几下叫出声来。
呀的一声,开门声响,计小星急忙拖着他的尸体到屋檐阴影下,听得出来一人叫道:“喂,撒完尿快来,赢了银子想跑不是,等你啊!诶唷,娘的……下雨了!”又是呀的一声,门关上了。
屋檐滴滴答答的雨声渐响,计小星听得这人赢了钱,当即从他内兜搜刮了近五十两碎银,以及两串铜钱,足有两百个。
“他吗的,揣这多铜钱不嫌重么!”说罢,收入囊中。
起身后背贴墙,绕道房屋右侧,从窗缝瞧得一伙人在赌牌九,贴近侧耳倾听。
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快快快,子时便要行动了,赶紧开牌,老子不信你蒙着看牌会变!”
“急着输吗?拿一手天牌叫你好看!”
计小星大概猜得他们要做什么行动,当务之急是先救出西门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