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八、防患未然
三三八、防患未然
顾海平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这么多年的喜欢和坚持,以及一日都不曾懈怠的学习,今天终于初见成效,这例病人的治愈,使得他对中医更加崇拜和笃信起来。
他一向不认同西医的治疗方法,他认为西医除了可以控制一些细菌、病毒感染之外,其他的指导思想都是错误的,他一直认为,人体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绝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也不能说不好就割掉相应的器官。
而中医思想却是看似唯心主意,看不见摸不着的经络、穴位学说,其实它的理论结构却是实实在在的唯物主义,中医是基于物质的哲学。他会一步步把它在现实中还原,发掘它应有的神奇疗效。
他哼着小曲儿整理好办公桌、关掉电脑,清洗双手后,脚步轻快地往家走。似乎家属区的三角梅开得更加红火了,深秋的永城也秋高气爽起来,像极了草原初秋的感觉。早晚有了一丝丝凉意,这给忍受了五个多月炎热天气的永城人带来盼望已久的清凉。
孩子们在楼下的大草坪嬉戏打闹,老人家们坐在树荫下聊天,下班的人们都匆匆地脚步往家赶,下班的广播里放着郭富城的新歌,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顾海平站在楼下看着草坪里和小朋友一起玩耍的小玉,悄悄走过去,站在小玉身后。
小玉坐在草坪上自顾自地揪“酸米米”玩,小手里已经拿了一把浅紫的酸米米(一种野草)花。
顾海平蹲下来,慈爱地看着安静玩耍的小玉,小玉才发现爸爸,忽而十分高兴起来:“爸爸!”继而伸出双手要求爸爸抱抱。
顾海平高高举起小玉旋转起来,小玉“咯咯咯”的笑声传出老远。
山丹从厨房的窗户可以看到草坪上的小玉,她一边料理晚餐,一边不时瞟一眼小玉的影子,忽然看到小玉在顾海平的手里转圈圈,知道顾海平下班回来了。晚餐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她痴痴地望出去,这样的男人和孩子,这两个人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也是她的造化和福气。
把饭菜整理好端上饭桌,清理好厨房卫生,她在窗口喊一声:“吃饭咯——”
顾海平听到喊声,把小玉扛在肩上就回来了,楼梯里是两人“嘻嘻哈哈”的笑声。
“快去洗手,吃饭咯。”山丹招呼一声,开始盛汤盛饭。
“妈妈,有大虾哦!这个给你,送给你的,妈妈!”小玉高兴地眼睛眯成一条缝。
“谢谢!好漂亮的花儿。”山丹夸张地赞美。
“妈妈,这是酸迷迷的花儿,还能吃呢,不过不好吃,酸酸的。”小玉一边跟爸爸去洗手,一边扭头过来说道。
“啊?你吃了?”山丹惊诧道。
“哈哈哈!是啊,我尝一尝而已。妈妈,你要不要尝一尝?”小玉调皮地样子。
“野草是给兔子和羊吃的,人怎么能吃呢?”山丹说。
“是虫虫说能吃的,我就尝一尝,好酸的,怪不得叫酸迷迷呢!原来真是酸的。”小玉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
“哈哈哈!那虫虫有尝一尝吗?”山丹猜到虫虫可能是自己尝过了,怂恿小玉也尝一尝。
“她说她尝过了的。”小玉不以为意地回答。
“哦,宝贝,妈妈告诉你啊,以后可不能什么东西都尝一尝的,有些草可能是有毒的,尝一尝会中毒的。”山丹告诉小玉。
“没事儿,小孩子的好奇心而已,还没有那么多有毒的草的?”顾海平出言阻止了山丹对小玉的咋唬。
“嗯,我以后不尝了,妈妈,你帮我剥大虾好吗?”小玉的兴趣早已转移到大虾上了。
顾海平掩饰不住得意却故作神秘地说道:“小同志,我可能要时来运转、一鸣惊人了。”
“哦?真的?”山丹惊喜道。
“真的,小同志,你就等着瞧吧。”顾海平得意地说道。
“说说看。”
“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顾海平故弄玄虚。
“告诉我吧!求你了。”山丹也故作央求状。
“好吧,看在你苦苦相求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吧。”顾海平继续嘚瑟。
“话说:首长们得知我这里用纯纯的中医疗法,治愈了一名严重感染患者,都十分佩服和惊奇,觉得顾大主任和中医真是太神奇了,故而安排了一系列活动,来扩大战果和影响力,想借着顾大主任的东风来扬起医院的大帆,让医院这首大船乘风破浪驶入地方这汪洋大海……”
看着顾海平嘚瑟、滑稽的样子,山丹笑起来。
小玉也顾不得吃大虾,眯着眼睛傻笑:“爸爸,你太好笑了!”
“哈哈哈!具体来说呢——”顾海平一瞬间就一本正经起来。
这让山丹更加笑起来,伸手拍一巴掌顾海平的背:“你能不能不嘚瑟?”
“哈哈哈!我正要好好说呢。”顾海平笑道。
“正经点儿!”小玉也学着妈妈拍拍爸爸的肩膀。
“就是医院说我们中心这一例病案要好好宣传和挖掘一下,在大力宣传咱中心的同时顺便宣传一下医院的医疗技术水平,还有欢迎广大地方病人来部队医院就医,诊疗费用酌情可以人性化一下。要安排一次我的全院病例分析汇报,一次电视台专访,一次养生节目的讲座。还有医院要举行一次捐款晚会,就是动员全院干部职工给那对母子捐款,病人穷得拿不出医药费,我都把能省的、能减免的都抹掉了,他们还是拿不出剩下的钱。所以我就跟政治处蒙处长商量了一下能不能靠医院来解决,好家伙!蒙处长一听就炸了锅!他向周政委一汇报,这更加了不得了!何止是减免费用这么简单,现在搞得越来越大,先是我的全院病例汇报、然后是晚会、再是专访、又是讲座。我的妈呀!都通知了各大媒体和电视台都来报道宣传,你说说我是不是要时来运转、一鸣惊人了?”顾海平一本正经着,却禁不住又得意忘形了。
“哈哈哈!是是是!瞧你那小样!忘形起来了吧?低调,做人要低调!你不是说要什么来着?那个叫……潜龙勿用,对,潜龙勿用!”山丹学着顾海平的样子说道。
“哈哈哈!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见龙在田,德施普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吾现下要飞龙在天了。”顾海平笑道。
“忠言逆耳,请先生低调行事。”山丹起身、作揖,一本正经。
“哈哈哈!娘子勿念、勿虑,吾乃记下了——”顾海平的京剧强调又唱上了。
“哈哈哈!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会不会拉仇恨啊?”想到常慧宽的“阴谋”,山丹还是心有余悸。
“不会的,我是凭自己的本事做事,不妨碍谁,也不依靠谁,要是有人羡慕嫉妒恨,那是别人的错,哥们儿现在也不怕了,与人为善是对的,但是也绝不能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常慧宽我放他一马,是因为那时候我没有任何资本,我需要积累人脉和资源,现在我做得风生水起,谁再敢无事生非,我就叫他知道知道我顾海平的厉害,叫他吃不了兜着走。敬爱的毛主席曾经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不信看着:我是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我是病猫呢?”顾海平冷峻的一面显露无遗,山丹一直知道顾海平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绝非软弱可欺之人,他的智商、情商都是一流水平。
“做事做人要有策略,不能因小失大。也时刻要告诫自己不能夜郎自大、言过其实。我知道你心中有底,但我还是要提醒你,真真正正做出实业、做出成绩才是你的最终理想,发扬光大你的中医事业才是你的目标,现在的一切都是在你往这条路上走的助力,千万不能为一时的小成就走歪了、偏离了你的航道。你是个能做大事的人,有时候就要重本弃末,你地明白?”山丹见自己说得有些严肃,特意轻松一下话题。
“明白!有时候我就想,老天爷派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来陪我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要时刻提醒我不要得意忘形,时时鞭策我踏踏实实走路的。你就是那根我屁-股后头的小鞭子,时不时抽打着我,让我头脑清醒,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自己的人生使命。”顾海平也很正经地说道。
“哈哈哈!你的成就可是有我的奉献的,对不对?”山丹插科打诨道。
“那当然!”顾海平抱拳回敬道。
“唉!我还想到一个事情,你们的捐款晚会,是要病人出现的吧?你要事先做好工作,不要给人家觉得尊严受到伤害。穷人也是有尊严的,这个是很多人都可能不会在意的事情,毕竟是要上电视、抛头露面的。人家要是不愿意露面,你们就要跟电视台说好,给人家打马赛克。不要本来是好事,到时候人家告你们侵犯肖像权就麻烦了。最好是能签一份简单的协议,这样既给自己减少了麻烦,也给对方足够的尊重。”山丹建议。
“媳妇儿!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说你坐在家里,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考虑得这么周到?”顾海平崇拜的眼神看着山丹。
“我不过是担心你又被人陷害和利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保护你,也想到穷人的可怜和尊严。有些穷人,不见得会选择抛头露面来换人家的同情。”山丹斜睨一眼说道。
“嗯,对的!我吃完饭就到科里找小伙子和他母亲敲定这事儿,把利弊都分析给他们,要他们自己做主。签个简单的协议是要的,别到时候真的被告就麻烦了,现在这世界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农夫和蛇》的故事告诉我们,还是要提防万一的。”顾海平完全赞同山丹的建议。
“是啊!他们可能想不到也不会,但如果有人怂恿、加以利诱,那就说不准了,人性的弱点人人都有,我们也不能谴责谁,做好防范是必须的。”山丹说道。
“对对对!我吃饱了,现在我就去做这件事情。”顾海平起身洗洗手穿鞋出门。
“哎哟!啥时候慢性子变成个急性子了?”山丹嘀咕。
顾海平疾步来到科室,看到卢护士长还没走,问道:“怎么还没下班?吃东西没有?”
“哦,马上了,有个病人的烫疗还没完。我叫他们先去吃饭,我等会儿收摊儿就下班,你吃过了?这么快?”护士长问道。
“哦,你来,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啥事儿?”护士长问。
“我觉得跟病人签一份简单的协议很必要。就是我们要公开人家的病例,还要人家抛头露面来上电视接受采访,人家的肖像权和隐私是要保护的,取得当事人的同意是必须的。别到时候我们被搞侵犯隐私和肖像权就麻烦了。”顾海平说道。
“不会吧?医院从来没有签过这种协议,我们贸然去找别人签协议好不好?况且,我们这么帮他,他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护士长觉得是顾海平多虑了。
“凡事要防患于未然,我看有必要。怕就怕有人会从中挑唆、生事。我先去和病人沟通,你等等我再下班。”顾海平撇下护士长,疾步走入小伙子的病房。
小伙子正百无聊赖地吃饱了饭,一个人比划这些天顾海平教他的动功,比比划划,看到顾海平进来,停下动作,礼貌地问:“顾主任,您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你妈妈呢?我有点事儿找你们谈谈。”顾海平直截了当地说。
“妈,你出来一下,顾主任说找我们有事儿。”小伙子冲着卫生间喊。
母亲甩了甩手上的水,在衣服上蹭蹭,不自在地问:“顾主任,什么事啊?”
“是这么回事,这几天卢护士长也跟你们说过,这个费用问题了,对吧?”
“对对!可是,我们没有钱……”母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出半句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