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娃娃
泥娃娃
“两位女侠这边请，就在前面月亮门旁边。”
家丁在前引路，杨依依和秦燕来到青家小厮的死亡地点。
现场出奇的干净，位于两面墙的夹角处。
秦燕过去蹲下查看，发现青石砖的墙上只残留着很少量的血迹，比温家账房被杀时留下的血迹都少。
这些天没有下雨，由于附近死过人，也没什么家丁丫鬟愿意从这边经过，现场还保持着案发时的状态。
青家小厮被发现的时候，据说是靠在这个两面墙的夹角处，胸前有不少血迹，但周围没有多少。
墙上仅存的血迹为滴落状，没有擦拭或蹭过的痕迹，排除了有人在血迹为干的时候移动尸体的可能。
秦燕回头问家丁：“是谁发现的死者？”
“回女侠的话，正是小的。”
“当时是什么情况？”
“嗨，可把我吓坏了。”
家丁说这些的时候瞳孔缩小，确实像是被吓到了的样子。
“当时是一大早，小的打算去后门接送肉菜的车，正好路过这里，看见墙角趟这个人。一开始我以为是哪个小子晚上吃酒吃多了躺在这里睡大觉，凑近一看，才看到那人七孔流血，瞪大了眼睛躺在那儿，小的立刻连滚带爬的通知了老爷。”
“七孔流血？脸色如何？胸前有没有血迹？”
家丁回忆了一下才说：“脸色青白，胸前有一滩血迹，但好像不太多。”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中毒的可能性，但确实很像是被刚猛内力震死的情况，表面看着没什么外伤，也不怎么出血，实际内脏已经被震碎了。
就像杨依依，她用内力给人一掌，后者大致就是死者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杨依依始终都没有自己杀人了的意识，乍一看只像是单纯的昏迷了。
秦燕记得这丝城温家有一门穿云指，尽管是指法但却擅长以刚猛内力轰人穴道，内力比掌法或拳法更为凝练，练到炉火纯青时，威力足以穿云裂石。
“官府派来验尸的仵作怎么说？”
“仵作说是巨力轰穿了心脉，像是武林人士所为。”
若是能查验到尸体就能确定是不是穿云指，但温家不论老爷还是少爷都不像是有习武痕迹的，这门指法仅作为祖宗留下的宝贝封存。
其实青家也差不多，青林宏和青柳都没有练过武的痕迹，温家账房后脑中的哪一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捅出来。
“当晚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巡夜的家丁什么都没看见。”
案发地点一面墙紧挨着园林假山，另一面墙干脆就是青家后门正对着的小巷，人迹罕至，杀了人很容易逃走。
“他们曾经经过这附近吗？”
“官差也问过，巡夜的家丁在丑时左右经过，当时还这里还没有人，小的是快到卯时的时候经过才发现的。”
也就是说是在丑时（凌晨1~3点）之后的寅时（凌晨3~5点）这段时间案发的。
就案发时间来说，跟温家账房死的时候差不多，而且也是同一天。
巧合成这个样子，确实很难说是巧合了，而这个凶手拥有快剑外加刚猛内力……
该不会真的是千面凶凤所为吧？
据说千面凶凤通晓世间大多武艺，她不仅能随意易容，还能随意模仿别人的武学杀人。
但千面凶凤杀人从来都是别人让她去做的，一般都是杀委托者的仇人。
那么，又有谁会跟一个账房和小厮有仇呢？“死者平时和谁关系好？”
“那小子是新来的，没听说跟谁关系特别好，平时最多就是爱到处打听传一些个八卦。”
“也是新来的？什么时候？”
“大概……两个月前？”
家丁记不太清了，他说：
“当时府上有家丁和丫鬟成亲了，于是搬出府自己去过日子，老爷叫我们再招几个人。”
“那为什么会选中死者？当时招人的是谁？”“负责招人的也是小的，当时主要是因为那小子说自己逃难至此，我看他可怜，寻思看着也像是个能吃苦干活的人，只要手脚勤快就赏他碗饭吃，总好过饿死，于是就招了进来。”
“又是逃难？他老家是哪？”
“好像说是越州老家闹了蝗灾。”
没错了，不仅时间跟温家死的账房差不多，连借口都是一样的越州老家遭了蝗灾。
死者显然也是安插进来的，很可能是为了打听消息之类。但为什么会同一时间死，是为了杀人灭口吗？
不仅死的蹊跷，原因也很蹊跷。
秦燕挠挠头：“死者有没有过什么异常举动？”
“没听说，那小子干活挺勤快的，平日里没什么人愿意干的活儿他都会抢着干。”
“比如什么活儿？”
“比如去城外丝厂拿生丝的货样，因为路太远，老爷还催的急，很多家丁都不爱干。”
听起来像是个新人为了表现自己努力工作好留下混口饭吃的样子，对于逃难至此的人来说，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妥。
秦燕有点抓狂，她一个贼来干捕快的活儿，难受的雅痞。
但回头看了眼贸然答应这事的杨依依，她正在左顾右盼，仿佛再找白天看不见的星星……
指望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秦燕只能又跟家丁说：“死者住在哪？他有私物吗？”
“跟其他家丁住在大通铺，两位女侠这边走。”
家丁也分三六九等的，待遇显然跟账房比不了。
死者住的地方距离案发地点还挺远，感觉绕了快半个青府，才到了一个院子。
这院子有三间大瓦房，每个房里都摆了七八张床，跟集体宿舍似的。
死者住在院子边上的一个大瓦房里，从左数第三张床。
床边有个小柜子，里面是他的一些私人物品。
几件衣服，一个铜的长命锁，外加三个巴掌大，圆滚滚的泥人。
衣服和长命锁都是比较常见的东西，倒是泥人很快吸引了秦燕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东西？”
“听说是那小子家里唯一剩下的，逃难的时候带了出来，留个念想。”
泥人的外形有点像是保龄球，并没有做出手脚，仅仅只是在上面画出了面孔，或者说更像是俄罗斯套娃。
做工也谈不上什么精美，去集市上找找，应该也能找到类似的东西，一般都是买来哄孩子的。
“死者当晚离开，没人注意到吗？”
“大家都累的够呛，没人注意。好像有人听到开门的声音，以为是谁起夜去了茅房，大家也都没有在意。”
“这三个泥人可能是什么证物，我得带走，要不要跟你们老爷说一声？”
“不用不用，女侠您不带走，这些东西我们也打算丢了，整天放在这有点渗人。”
确实，横死之人的遗物整天摆在卧榻之处，搁谁谁都害怕。
秦燕想不出还想问什么了，转头看向杨依依：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杨依依想了想：
“我想去趟茅房。”
“……”
秦燕很怀疑，杨依依是不是肾有点毛病，怎么跟尿不尽似的，不是在温府才去过厕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