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敛于身
内敛于身
宋识踏步而出,持刀而立,格罗夫神情暴怒,那一双巨大铁臂发出沉闷的机械转动声。
下一瞬,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整个厂房之内,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骤然炸响!单分子刃和铁臂死死抵在一起,又于无数机械元件拧转轰鸣的刹那间,无匹的力量传至铁臂,直接让宋识整个人倒飞出去!
“确实够劲。”
借力倒飞出去的一瞬间,宋识已调整姿势,落地连退数步,将这股巨力卸去。
不必去看。
宋识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
哪怕佩戴【白甲III型】动力护臂,但论及单纯的力量,确实还相差一大截——对方这一对直径三十余公分的“巨大铁臂”,是不折不扣的重型义体,主打的就是纯粹暴力和重叠装甲外壳的防护力。
刚才正面仅仅对碰了一下,就让自己的内脏有些不适。
不过此刻,这一对“巨大铁臂”的外表却更加狼狈。
大片的装甲层剥落,表面坑坑洼洼,布满黑色的硝烟抹痕,以及不时可见几缕电弧光跳动——先前强盯三座哨戒塔火力和宋识抛出的一连串手雷,让现在格罗夫的视野内不断弹出猩红的“故障警告”。
但没有闲暇思索了。
几乎是宋识落地的同一时间,格罗夫身体微沉,早已植入过“合金骨架”和“液压传导系统”的双腿开始发力。
然后,伴随地面不堪重负的龟裂,格罗夫咆哮一声,整个人就像一辆势不可挡的重型坦克!全速突进!碾碎一切阻碍!朝着宋识撞去!
轰!轰!轰!仅仅是“踏步”和“落地”,就好像有一连串的炮弹在耳畔轰鸣。
这座冻库厂房并不算小。
只是此刻,当格罗夫张开双臂,发起冲锋,前方的所有空间都仿佛被他裹挟揉碎在了怀里——他前方的一切,只剩“遭至碾碎”这一个选项!
避无可避。
——那就不避。
一道道灵能开始升腾,勾勒出“锻造之焰”的轮廓。
只是这一次,这些火焰不再像以往那样肆意喷涌而出,反而随着一道念头的驾驭,收束起来,涌入身体内的四肢百骸。
彻底舍弃锻造之焰的“外显”应用,转而尽数投入身体内部,将自身短暂化作“薪柴”,自汹涌的燃烧之中,换取更为强大的身体机能。
“这种“内敛于身“的方式,可是灵能的高阶操作啊。”
周身没有火焰显露,唯有宋识的眼睛在这一瞬亮得惊人,瞳孔深处浮现一抹熔流般的赤金。
格罗夫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时间说话,他只是高抬双臂打断宋识,化作没有声音、也无需用声音表达的“死”!于是,宋识大笑着消失在原地,只余声音回荡。
“——正合我意!”
铛!刺目的火星肆意飞溅,尖锐的蜂鸣连绵不绝。
以锻造之焰“内敛于身”燃烧,这一瞬的宋识,虽然力量依旧还存在一段差距,但纯粹的速度已然彻底凌驾对方之上。
轰——铛铛铛铛!不过一个呼吸之间,单分子刀与巨大铁臂已狂暴对撞十余次!上一刀刚刚斩出、似是即将落下,又在下一瞬,另一道截然不同的斩击就已斩出,宋识整个人已然拖曳出一道道残影,只有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仍在不停回荡。
甚至越发高昂。
因为宋识没有防守。面对可以轻而易举碾碎自己的巨大铁臂,宋识近乎宣泄般的挥洒刀光,没有一丝一毫防守的意思——或者说,他赫然在以攻代守!有那么一瞬,甚至会让人质疑这究竟是在谁的驻地。
面对遍布周身,仿若永无停滞的连绵刀光,这一刻格罗夫整个人完全蜷缩在铁臂的遮挡下,以后者的四重外层装甲——现在是“两层”,以这对铁臂死死抵挡单分子刀的斩击。
——压制。
明明改造度远高于对方,一身的植入体也是大价钱购置,但这一刻,竟然反而是自己被.压制?
当单分子刀再一次一触即分,下一击将出未出。
感受着自开战至此,第一次变弱的斩击力道,格罗夫猛地张开双臂,义眼精确无比的捕捉到运动轨迹,他狞笑着伸出巨手,硬生生攥住了正在抽退的刀刃!“——贾里登!”
枪火的爆鸣,自远处惊奏!遍地断肢残骸的泥潭之中,几枚弹片插进右眼,断开一条大腿,满身血污的壮汉倚靠在几具尸体上。
没有再装死,他猛地抬起头,对准远处的宋识,将怀中的步枪一口气扣死!
而同一时间,令人悚然的金属扭曲声惊响。
格罗夫的这对特化出力的重型义肢,足以拧断哨戒塔,攥住单分子刃的一瞬间,他咆哮着发力,要将后者碾碎——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周围的一切开始放缓,格罗夫睁大眼睛,想从对方脸上看见惶恐,但黑色的面具挡住了一切。
而在这一瞬,宋识同样在发力拧转,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道下,当时间再度恢复流动——
单分子刀的刃身之上,迸发出无数的细密裂隙,又在不到十分之秒间,这些裂隙骤然扩大,自漫天飞溅的铁色碎片中,单分子刀解体破碎!
格罗夫的手中,已经没有攥住什么的实感。
自单分子刀支离破碎的刹那,宋识再无桎梏,消失在原地。
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后望着下方的景象,格罗夫心中升起愕然,但紧接着“我怎么突然俯瞰着这些”的念头占据脑海,又于下一个瞬间,这些繁杂的思绪随着头颅的落地一同陷入沉寂。
再然后,突击步枪的咆哮声才紧随而至。
以格罗夫的身体挡住第一波子弹,抓住一瞬的间隙,宋识侧身甩出三枚碎刃,钉入仍在死死扣动扳机的贾里登喉咙,让后者浑身软了下去。
直到这一切结束。
格罗夫失去头颅的魁梧身体,才有刺鼻的血水喷出,整个人仰天倒下,带来沉闷响声。
“呼——”
宋识缓缓跨过格罗夫的尸体。
每踏出一步,他的身上就有一股白色的氤氲气雾散逸而出,缭绕不散。
就像以火焰焚煮的沸水,冒出的“蒸气”一样。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拎着仅剩小半截,残缺不堪的单分子刀,看着躺在满地粘稠血浆中、仍死死盯着自己的贾里登,宋识微微颔首。
“可有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