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木架连成的通道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就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鬼神空间!
人皮架子背后连接着鬼神空间?
我脚下只是稍一迟疑,笔翁,墨女就从后面跟了上来。
三只邪灵呈品字型把我和缥缈夹在了中间,我们在退无可退的情况只能跟着纸灵跨入了前方空间。
我只觉得眼前乍暗还明之后,人便站在了一间书房里。
纸灵指向坐在书桌背后的干尸道:“陈先生,你对他有什么印象么?”
我注视了尸体片刻才摇了摇头:“没什么印象。”
我知道,书桌背后的干尸很有可能就是纸灵口中的“主人”。如果,我真是对方转世的话,看到自己过去尸体必然会有所感应。
事实上,任何一个人都会如此。
如果,某个人在无意间经过自己前世的坟墓,都会感到莫名的悲伤。坟墓,是他曾经来过的证据,一碗孟婆汤虽然能抹去前世的记忆,却无法阻止轮回后的巧合。
墨女这时也没了原先的底气:“主……陈先生,你怎么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摇头道:“我没有欺骗你们的必要。”
墨女绞着手指道:“姐姐,你说,主人会不会在轮回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纸灵沉默片刻道:“陈先生,为了确定你是不是主人,我想跟你说说主人的事情,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一定要跟我说。”
我刚才还想着怎么从纸灵嘴里套出话来,结果她自己就开口了,这倒是合了我的心思。
纸灵看我点头才说道:
主人姓陈,名陈宣。是陈济的族兄。主人的才学不在陈济之下,甚至犹有过之,尤其是过目不忘之能,连陈济都要甘拜下风。
但是,主人与陈济相比,却一个酷吏一个能臣。皇上也正是看中了主人这一点,才选拔他作为修订“血字秘档”总裁,带领四百三十名术道高手,五百禁军进入血衣寺。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对方道:“你说的是哪个皇上?四百三十名术道高手又是什么人?”
纸灵道:“具体是哪个皇上,我并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化灵,主人也很少说起外面的事情。”
纸灵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想要编撰囊括世间所有秘术的“血字秘档”并不是一朝一夕,一人一地,可以完成的事情。
既然是在现代,也需要大量的人手进行整理,校对,归档。朝廷在后期仅仅是为了储存血字秘档就建立了皇史宬,更何况是编撰秘档。
四百多人的机构,听上去人数众多,实际上,这个人数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明成祖朱棣编撰《永乐大典》就动用三千多人,乾隆时期四库全书则是动用四千多人,据说每日抄书的人数就达到了六百人之多。
《永乐大典》《四库全书》只需要读书人就足够了,封建王朝最缺也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
但是,抄在人皮上的“血字秘档”却远远不是读书人可以抄录的东西,想要制作血字秘档就必须动用术道高手。
我继续问道:“陈宣也是术士么?”
纸灵回答道:“主人,一开始并不是术士,他只是负责协调,调度人手。后来,主人不知道为什么成了术士,还帮助我们四个化灵成妖。”
“我想,主人成为术士应该是所有秘档都要拿来给主人过目的原因,主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凡是他看过的东西,就算不刻意去背诵,也能全部记住。时间一久,他自然就成了术士。”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说的话,陈宣不也可以成为“两脚书柜”么?只不过,他记住的是天下秘术。
纸灵说道:“主人在血衣寺里整整生活了六十年,他带来术士和禁军换了一批又一批。有人死在了血衣寺里,有人调防之后再没回来。只有主人一直守在了血衣寺里。”
“血字秘档即将完成的时候,主人的心思也变得越来越重。直到有一天,他秘密会见了血字秘档五个总编修之后,他们就开始频繁接触。每次接触,他们六个人的神色显得异常凝重。”
“我曾经听主人说了一句:血字秘档完成了,我们也到了鸟尽弓藏的时候了。”
“我想,他们当时应该是在计划怎么保全自己的性命的吧?”
我点头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是上位者最爱玩的把戏。他们想要自保也在情理之中。”
纸灵道:“五个总编修,按照主人的安排,在最后一批血字秘档送出血衣寺的时候,混在了押送队伍当中一起离开的血衣寺。”
“那天,主人在桌子上点了五根蜡烛。那五根蜡烛虽然都没熄灭,但是主人的脸色却显得异常的凝重。”
“最后主人自言自语地说:皇上好狠的心,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给我们。”
“那个时候,我还问过主人,五个编修的魂灯不是都没灭么?”
“主人说,他们五个虽然没死,但是比死还惨。是我害了他们,我不该让他们修行尸解秘术。死,对他们来说才是解脱啊!”
我听到这里打断了纸灵:“五个总编修是男是女,他们都穿着沥血袈裟?”
纸灵道:“五个编修是三男两女。其实血衣寺里每个人都穿着沥血袈裟。”
“沥血袈裟本来是白色,后来在长期有怨气侵染之下才全都变成了像是能滴血的殷红,血衣寺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这里的人,在离开血衣寺的时候,必须把袈裟留下。”尛說Φ紋網
“原本沥血袈裟有五百件,在所有术士都撤离血衣寺之后,五个总编修把五百件袈裟都集中了起来,在每一套加上取下一块方布,拼凑了成了五件袈裟。”
相传,“袈裟”的样式,是阿难尊者遵循佛陀的指示,以模拟稻田阡陌形状,以布条缝制而成。所以袈裟又叫“福田衣”。
我不由得低头往袈裟上看了过去。
我拿到沥血袈裟的时候,就反复观察过几次,一直觉得沥血袈裟是一整块红布。甚至一度以为,这并不是真正的袈裟。
纸灵的说法怎么会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