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种情况下去,不用方证阻挠,左冷禅的并派计划现在就进行不下去了。
“阿弥陀佛,贫尼来说两句公道话吧。”
这时清微师太站了出来。
“左盟主你口口声声要并派,说这是对五岳剑派有利,但嵩山派不与各派掌门商量,反而和其他人联系,此举很难不让人怀疑嵩山派的动机究竟是真为五岳剑派着想还是想要吞并四派。”
清微师太神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极其诛心。
之前清微师太乃至峨嵋正统都以为五岳剑派内部真的是团结的,结果现在看来恐怕不是如此,嵩山派一直都想吞并其他四派。
现在峨嵋派已经和华山派联盟,嵩山派此举就是在损害峨嵋派的利益,清微师太自然不可能冷眼旁观,言辞间颇为激烈。
面对清微师太的质问,左冷禅神色有些难看,陆柏直接站了出来,冷声道:“师太此言何意?”
清微师太冷笑:“什么意思?我刚才说的不够明白?”
陆柏紧紧盯着她:“难道我师兄说的不是事实?如今魔教的势力大到何种地步谁人不知?若真的有一天我五派中有一派遭遇大难,我五派天南地北如何抵挡?”
定逸出言道:“陆师兄,这百年来我五派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不也是好好的,哪里需要非并派不可了?”
“此一时彼一时。”
陆柏道:“现在的五岳剑派能与数十年前一样?如今的魔教又能是几十年的魔教一样?别的不说,只说华山派,现如今的华山派比之数十年前的华山派如何?现在的华山派还能抵挡魔教?”
见到陆柏把自家门派拿来举例子,宁中则坐不住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充满敌意的看着陆柏:“陆师兄,你把话说明白了,现在嵩山派是觉得自己做大了,能够随意欺辱我华山派了?”
“宁女侠何必如此激动。”
陆柏神色平静:“陆某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如果宁女侠觉得陆某所说不妥,陆某大可以道歉,但昔日华山派何等盛况,而到了如今……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怎么了?你说清楚!”
宁中则直直的看着他,白皙的面皮不断抖动,处在愤怒的边缘。
陆柏见此没有再说什么,只不过那副神情已经不言而喻。
见气氛越来越僵,像是要打起来般,一直做壁上观的震山子开口了。
相对于清微师太的激烈,震山子就显得比较含蓄。
震山子沉吟了一下,说道:“左兄,恕在下直言,你所说的五岳并派是否如你说的那般对五派都有利还未可知,只是各派在各自的根据地都已存有数百年之久,早已根深蒂固,再则各派信仰和武学根基都不同,这并派一事虽然看似不错,但实则没有可行之路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左冷禅听闻此言,这才开口:“震山兄所言有理,左某每每思考并派时都会想到这一极大难题。”
说着,左冷禅看向众人:“各位也都知道,我五岳剑派有许多剑法已经失传,各派传承出现断层,我嵩山派也不例外,但经过左某多年的努力,将剩下的嵩山派剑法不断整合,推陈出新,已经有了成效,这说明事情虽然难,但并不是没有解决的机会。”
“事在人为,总是要去做的,不能因为信仰武学基础不同就放弃,弃掉五岳剑派有可能壮大的未来。”
听到他这么说,其余人还没有什么反应,定逸定静以及莫大先生几人脸色有些怪异,天门道人更是差点就要说出他们的失传剑法已经都回来了,甚至还附送了破招,只不过天门道人硬生生忍了下来。
“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如此大事岂是左盟主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清微师太又站了出来:“你能整合嵩山剑法是你们的剑法本就同出一源,岂能与合派之事一比?”
“各派虽结盟,但并不同宗,也不同源,左盟主硬要并派,这与断绝各派道统何异?即便左盟主天纵奇才真能整合各派武学于一统,到时各派的道统不也一样没了?这与灭门有什么区别?贫尼听过因武林仇杀断绝道统的,倒没听过合派把道统合没了的。”
清微师太语气中带着一丝讥笑。
关你什么事?
见到这个局外人一直出来刷存在感,费彬顿时怒了,站起身怒瞪清微师太:“这是我五岳剑派的内部事务,与你峨嵋有什么关系?”
少林武当的掌门都没说话,就你一个峨嵋的一直说,费彬是忍不了了。
“怎么?敢做不敢让人说?”
清微师太也不是好相与的,直接怼了回去:“谁说这与我峨嵋无关?峨嵋派已经和华山派缔结了盟约,从此以后互为盟友,你们想要吞并华山派,我峨嵋派第一个不答应!”
听到这句话,一直在做壁上观的方证乐不出来了,眉宇微不可察的皱了起来。
到现在他都还不明白峨嵋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现在被五岳并派拖住了注意力,来不及思考峨嵋派的事,但听到清微师太这么说,已经说明现在的峨嵋派和华山派有了很深的合作,方证觉得很不妙。
“峨嵋?哼哼。”
费彬冷笑起来:“你们说是峨嵋正统,拿来的证据?这几十年来峨嵋掌门一直都是金光上人,你们突然窜出来自诩峨嵋正统,还灭掉了金光上人,谁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说不定是魔教中人假扮,蒙蔽了岳兄。”
听闻此言,清微师太不怒反笑。
“好好好,你要证据是吗?我这就给你看。”
话音刚落,清微师太身形一闪,眨眼及至费彬面前,抬手就是一掌派了过去,速度奇快,内力瞬间爆发出来,以清微师太为中心震开。
费彬神色大惊,根本想不到清微师太会突然出手,而且这一掌速度太快,他来不及还击,仓忙抬掌应对,下一秒就被清微师太雄厚的内力震的连连后退。
“噗!”
费彬目光一瞪,一口鲜血喷出。
“师弟!”仦說Ф忟網
“费师兄!”
陆柏丁勉等嵩山太保大惊,连忙上前扶住费彬,对清微师太怒视:“你是要与我嵩山派为敌吗?”
清微师太冷笑一声:“他不是要证据吗?这证据够不够?”
说罢,清微师太看向了冲虚,道:“冲虚道长,贫尼刚才所使的掌法道长已经看出来了吧。”
冲虚沉默不语。
刚才清微师太所使用的正是峨嵋派武学中的金顶绵掌,该掌法突出的是一个速度快,和武当绵掌有些相似,但形同神不同。
而且清微师太刚才所爆发出的内力冲虚也很熟悉,正是正宗的峨嵋九阳功,这一点在场只要了解过峨嵋派的都能看出来。
“即便你所说非假,就要对我师弟下次毒手?”
丁勉难掩脸上的愤怒,在质问的同时也暗自心惊。
刚才清微师太所爆发出来的内力比他还要强,一击就能打伤费彬,即便是突然袭击,但丁勉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有些困难,这证明对方的实力在他之上。
“哼。”
清微师太冷哼一声:“刚才贫尼已经手下留情,我若要对他下毒手,所使的就不是金顶绵掌,而是其他峨嵋绝学了。”
清微师太的这次出手太过突然,让在场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不过也没有人说什么,反而经过刚才清微师太的出手,至少让震山子等人都没有再怀疑清微师太等人峨嵋传人的真实性。
是不是峨嵋正统不好说,至少确定是峨嵋传人。
“看来各位已经不再怀疑贫尼等人的身份了。”
清微师太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又继续开口道:“岳掌门已经与我峨嵋派结成联盟,早已决定两派生死共辱,峨嵋派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华山派被他人欺凌。”
虽然如今五岳剑派暴露出来的矛盾让清微师太诧异,但此刻已经没有改弦更张的余地,既然选择了华山派,那就要支持到底,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决不能做缩手缩脚,畏首畏尾两面三刀的骑墙派。
见到峨嵋派如此旗帜鲜明的支持华山派,左冷禅的反应就不多说了,方证的眉头越皱越紧。
虽然他也不支持并派,也乐于见到现在的局面对左冷禅越来越不利,但华山派和峨嵋派的情况却不是他想看到的。
事情正在逐渐脱离方证的掌控。
方证决定这次回去后要查清楚峨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与华山派之间的联系。
这次并派怕是不行了。
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左冷禅眉头微皱。
如今华山四派掌门明确拒绝,峨嵋派更是鼎力支持华山派,昆仑派虽没有表态,但从刚才震山子的话已经婉转表明了态度,少林武当虽然不说话,但左冷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方证冲虚这两人肯定不想五岳并派。
丐帮帮主解风被左冷禅下意识无视,这人就是个透明,以方证为首。
现在事情陷入了僵局,左冷禅也感觉棘手,深吸了一口气后就要准备说话,但下一秒定逸师太又开口了。
定逸师太面色冷静,但说出来的话让众人忍不住大吃一惊。
“无论如何,恒山派绝不会答应并派,左师兄如果非要如此,那我恒山派就此退出五岳结盟。”
定逸师太此言一出,不仅方证冲虚左冷禅等人吃惊,就连岳不群和莫大先生都下意识的看向定逸师太,天门道人更是惊愕。
他虽然脾气火爆,但也没想过退出五岳同盟,定逸师太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一直没有说话的定静师太诧异的看了一眼定逸,但也没有说什么,用沉默表达了支持。
“师太,不可啊。”
之前脾气暴躁的仿佛随时打算退出五岳同盟的天门道人反而劝起了定逸师太。
“我五岳结盟已有百年,感情已经非同一般,岂能因此说退就退啊。”
“天门师兄不必再说。”
定逸师太神色依旧平静:“当初我五岳结盟是为了抵抗魔教,现在不等魔教攻灭我们,恒山派反而要被盟友吞并,这结盟还有何用?不如就此退出算了,哪怕今后恒山派是生是灭我恒山派也认了。”
定逸师太虽是女流之辈,但刚烈程度不比男子要差,左冷禅要真的硬要并派,她宁愿鱼死网破。
“师太何必说此气话!”
左冷禅坐不住了,神色一沉。
“左某从来没有想过断绝各派道统,也没想过吞并各派,并派不是让大家并入嵩山派,到时嵩山派也没有了,五派合成一个派不分你我,这样也更好互帮互助,左某自问没有任何私心。”
“再说左某也不是非要强行合并,只是和诸位兄弟商量一下,民间都有句俗语亲兄弟打断骨头都连着筋,怎么能因为出现分歧就破罐子破摔?普通家庭都难免有矛盾吵闹,坐下来好好商量就行了,何必要闹到如此地步?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左冷禅是真的慌了,他没想到定逸师太真的这么刚烈,也不再继续强逼并派。
“既然大家都不同意,都有分歧,那这件事就暂时搁在一边以后再视情况而议,我五岳剑派依旧和以前一样,大家携手百年都过来了,怎么能说退就退?”
看到左冷禅服软,定逸师太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副表情依旧让左冷禅心里发慌。
左冷禅站了起来,面露一丝苦笑:“此事是左某考虑不周了,岳兄,师太,道兄莫兄勿怪。”
挨个说完后又看向岳不群道:“岳兄,本来这次左某是特地为此驰援华山派,只是没想到晚来一步,万幸华山派安然无恙,否则左某罪过大矣。”
说着,左冷禅对岳不群行了个礼。
“盟主不必如此。”
岳不群见此也起身扶住了左冷禅,道:“帮就是帮,何来晚不晚一说?左盟主能千里驰援华山派就已经是恩情一件,岳某岂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现如今我华山派危机已解除,岳某已经让门下弟子前往西安府采买酒食款请众位,左盟主和各位都留下了暂歇几天,岳某也好尽地主之谊。”
左冷禅苦笑摇头,似乎有些羞愧:“这次来晚了什么忙都没帮上,还惹得各位兄弟不耐,哪还有脸留下来,左某和嵩山派这便告辞了。”
岳不群见状就要挽留,但左冷禅去意已决,让师弟们扶着受伤的费彬离开正厅就要准备下山,岳不群也只好跟出去送一送,厅内留下众人。
方证和冲虚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老友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