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仙人血脉，虚霄棠很多东西也是不能说的。
如果不是一气化三清让他失去了人世间的一切痕迹，那么他现在告诉张清的，也只有一条血络之纹，也不是十条。
同样的，原本就连虚霄棠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也因此暴露了出来。
“血络之纹，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只要用了，他们就相当于，不再是自己的血脉。”
“而是，虚霄仙人氏族。”
张清瞳孔微微一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果血络之纹被虚霄仙人之外的人类得到，那么，那位虚霄血脉尽头的仙，也有可能从那群人的血脉之中归来！
不，对比之下，如果是神庭姜家呢？
神庭姜家所走的道张清不清楚，但是和古国不同，他们利用一方世界，助自己白日飞升，如果血络之纹真的那么强大的话。
那么会不会有可能，某一天未来大月天飞升成功的老祖宗，就变成了那曾经死去的三十三天仙？
这一刻，张清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阴谋。
三十三天破碎，亿万万碎片携带仙法传承坠落人间，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真的是为了让人间的修士获得仙法然后重整仙庭，镇压三大道统？
还是说，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仙，再次归来？
张清心跳迅速，神庭知道这样的真相吗？他们知道？或者他们不知道？
查，是肯定查不出来的，按照虚霄棠的说法，这根本就没有隐藏期和爆发期，姜家依旧是姜家，但姜家也不是姜家。
无论姜家怎么自查，除非将所有人杀光，包括他们自己，因为姜家，始终都是姜家，他们的子嗣就是他们的子嗣，而不是什么仙人血脉。
但，什么都不是，却因为用了血络之纹，让姜家的血脉，也可以说是哪位仙的血脉。
就如同，此刻张清与虚霄棠之间的关系？
天门境都能滴血重生，那么一位仙从血脉之中归来，似乎也能够说的通了。
那么……张家呢？
张家会不会也是这样，凌霄的余辉，实际上就是一道强大的血络之纹？
这一刻，张清心底生出浓郁的恐惧，有的存在死了，却依旧算计着苍生人间，有的人活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谁而活。
“不，不应该。”张清无法接受这点，血脉没有任何异样，但却加上一个未知，哪怕那个未知是无上的仙。
他也不乐意！
“家族是不同的，不同的地方在于……”一时间，张清沉默下来。
不同的地方在哪？张家不会有虚霄棠口中所说的天兵，那些智慧不完全只能充当道兵的族人，也没有见过血络之纹，还有不少族人表现出了类似于特殊体质的手段和力量？
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不同吗？但是这是绝对的区别吗？
那相同的地方，可就太相同了。
张白玉，张清梦这两個族人，几乎没有什么瓶颈，他们一定能成长起来，就像是这十八个虚霄仙人一样，成为张家的底蕴。
张家如今族人，个个具备灵根，这是仙人的特权，曾经不知道血络之纹的存在，如今却像是找到了答案。
张依幽，张冕这类族人，所掌握的奇特手段，类似于特殊体质，但同样也类似于虚霄棠所说仙人血脉的演变，可以诞生无数的特性。
这……太像了。
“从我们之下的这一代，数万族人……”张清眼神中充斥着海量的杀意，连带着周围的山峰都在一瞬间被抹除！
“不应该是这样，或许家族的变化，不是从那一代开始的，而是从我们这一代，从神陵太上？”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在得到凌霄余辉之前，或许可以抵消掉血络之纹的说法，毕竟凌霄，是在我突破种金莲的时候得到了一半，玄武神灵到来时补足了另一半。”
“那个时候，白玉，清梦，诸位族兄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底蕴和机缘，神陵太上，也早已得到了那仙的机缘。”
张清想到了一件事，再次看向虚霄棠，“血络之纹，能够让每一个族人，都具备灵根吗？”
姜家，是有大量凡人的。
后者摇头，“灵根是天地根本造化，除了仙亲自出手以自身血液造化仙人血脉之外，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变化。”
“所有的仙人都是仙的血液造化而成，所以才先天具备灵根，拥有修行力量的不是仙人，而是仙的血脉。”
“除此之外，若是仙人与凡人女子结合，也是有可能诞生没有灵根的凡人的。”
“因此，曾经的仙庭有禁令，三十三天的仙人，不得与凡间生灵产生情愫。”
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张清心中稍稍安定下来，他如今只能祈祷，任何的不同，都是造就血络之纹之外的力量的根本。
否则未来一位仙从张家血脉之中飞升，这……
张清不是没有飞升的想法的，一气化三清的力量……
他感觉，自己如今的状态，就像是一个弱小版的仙。
仙。
一气化三清，是某位仙的手段吗？回想起灵咒漫说的只言片语，张清不确定，结合虚霄棠所说，一半一半。
自己有可能是一位仙？
“我就是我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未来身，也不是任何仙的后手。”
“张家也不应该是。”
“仙人，绝对和虚霄棠说的没那么绝对，毕竟如果姜家不是因为血络之纹，那么他们的老祖宗飞升之后，其余的族人就是仙人。”
“仙人与仙人之间，也应该不断诞生血脉，仙人血脉，不是纯粹依靠仙一人。”
“是了……”
张清重新看向虚霄棠，仙，仙人，血脉，绝对不是对方说的这么简单，对虚霄棠之所以肯定这件事，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三十三天给他们灌输的东西，就是这样。
灌输的认知，导致了他们不曾全方面看待一件事。
这是两种说法中最大的矛盾，虚霄棠解释不了那些跟随仙飞升得到的族人都是什么结局。
“仙人血脉，两种说法，就算结合起来才算真相，也绝对没有那么极端。”
“而且，仙，不应该和他说的那样。”
张清想到了当年玄武神灵内部的一副画面，有一位仙人，一位神宫境界的仙人，被斗战魔佛的化身斩杀。
“对方可以不死的……”
还有一件事，修仙家族从微弱之际一点点提升，成为修仙大族，成为世家，成为神庭这样的庞然大物，成为圣地，古族。
按照张清所得知的东西，这些都涉及到一件事。
庇佑。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仙也不曾仁义，但列仙的仁，应该不是针对某一个族群甚至某一个人。
深吸了一口气，张清站起身来，虚霄棠带来的焦虑让他差点道心不稳，但仔细想想，那些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你先回去吧。”
点了点头，虚霄棠飞离了此地。
而张清，眼神中的深邃缠绕过后，也朝着家族的方向飞去。
不管怎么说，他想要求证一些事情。
“任何关于仙的事情，都不能大意啊。”
天门境的速度还要远超飞舟，再加上跨越空门，短短两日，张清就已经回到了张家。
赤浪峡，并没有几位族人留在这里。
倒是海上一幕，让张清微微惊讶。
来到崖角，这里聚集了数百位族人，为首的便是张清梦，而在他们前方的海浪上，一幅幅棺材被点火点燃。
“生死不见。”
低声的呢喃中，所有陨落的族人都化作了灰烬，跟随海风消失在了世界尽头。
张清敏锐的感觉到，这位族妹的体内有些许不同。
“这是……”
悄然来到对方身旁，张清出声说道。
“族兄回来了？”清梦表情惊讶，“我似乎，发现了我法力中涅槃真意的力量。”
“但我也不清楚具体为何？”
“就是感觉到，这是一线生机。”
“生机？”涅槃，本身就代表着某种生机，听到张清梦的话，张清不由思忖。
许久之后，他看着这位族妹，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在对方脸颊微红的表情下，张清开口说道：“既然对你有帮助，那他们的死亡，也算是追加了一份价值。”
心中还是那般沉重，张清出海前往方寸州。
仙法传承没有高低之分，但有些东西可以特殊，张清梦从仙火之中得到的一缕涅槃真意，也许，也是天意？
“天意？还是仙意？”
方寸州已经出现在了眼中的时候，张清才回过神来，眼神坚定。
不管是什么东西，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