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北安城,西城墙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城内黑烟滚滚,直冲天际。
城头已经被城外复州军投石机抛射的石块砸得坑坑洼洼。
入眼所及,折断的兵刃,残破的旗帜以及鲜血浸透的地面,砖缝中隐约还有一些发黑的烂肉。尐説φ呅蛧
驻防在西城墙的左骑军亲卫营数千将士在连日的鏖战中,已经甲衣残破,疲惫不堪。
他们已经顶住了复州军数次万人以上大规模的进攻。
他们依托着坚固的城墙,给予了复州军极大的杀伤。
这一次张云川的计划是防御反击。
宋田的亲卫营和新组建的鹰字营成为了阻挡复州军进攻的主力。
他们的任务是依托城防,死死地挡住复州军进攻,消耗对方的兵力和士气。
一旦时机成熟,张云川将会亲自指挥养精蓄锐的左骑军主力发动反攻。
正是因为如此,宋田的亲卫营损失很大,可却还在城墙上苦守。
他们必须要挡住敌人,友军部队才能养精蓄锐,才能发动更有利的反击。
亲卫营校尉宋田在几名亲卫的簇拥下,正沿着城墙巡视各处防线。
“箭矢再补充一些!”
“派民夫去将复州军打进城的那些石头都搜集起来,运到城头上!”
宋田看着那些三五成群靠在一起休息亲卫营军士们,看他们都伤痕累累,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以往是张云川的亲卫营,待遇好,装备好,威风八面,是众友军羡慕的目标。
可这一次他们顶在了第一线作战,眼看着一名名熟悉的军士惨死战场。
宋田这位校尉大人虽然知道战场上冷酷无情,可依然心里难受得很。
“别擦兵器了,抓紧时间眯一会儿,说不定等会复州军又要进攻了。”
“是!”
宋田这位校尉从战斗一开始就没下过城墙。
他始终和亲卫营并肩作战,这也让他进一步地赢得了众人的敬重。
“铛铛铛!”
“铛铛铛!”
当宋田正在巡视各处的时候,观察哨又敲响了预警的铜锣。
“复州军又要进攻了!”
听到观察哨的呼喊声后,宋田忙大步走到了城垛跟前,抬眼朝着复州军方向张望。
只见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复州军再次地压了上来。
不需要宋田命令,方才还宛如死人一般躺在各处休整的亲卫营将士一跃而起,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战位。
他们一个个胡子拉碴的,脸上也糊了许多已经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虽然他们看起来很疲惫,可他们紧攥着兵刃,目光依然刚毅。
城外战鼓号角声响成一片,复州军喊着号子,大步向前推进。
“举盾!”
“举盾!”
“他们要放箭了!”
“护好自己!”
宋田这位校尉在城墙上大步急走,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果不其然,片刻后,宛如雨点般的箭矢就从天而降。
空气中到处都是箭矢尖锐的呼啸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中箭倒霉蛋的哀嚎。
几日的鏖战以及让亲卫营将士适应了复州军的进攻节奏。
他们一个个蜷缩在城垛后边,将盾牌护住自己,任由箭矢笃笃地扎在各处,没有了最初的慌乱和紧张。
复州军的箭矢一波接着一波,掩护着他们的攻城部队靠近。
“三百步!”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
“弓手准备!”
“放箭!”
看着复州军越来越近,城头还幸存的投石机,弓弩也开始了对复州军展开还击。
那些刀盾兵、长矛兵依然躲避在盾牌后边,等待着对方上来。
“校尉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一名军官小心翼翼地冒出头,朝着外边观察了一眼,突然看到了几个庞然大物。
正背靠着城垛的宋田也忙起身,朝着城外望去。
只见几个庞然大物正在数百名军士的推动下,缓缓地靠近他们。
“这,这好像是楼车!”
宋田虽然没有见过这玩意儿,可却听自家大人说过。
此刻看到这几乎和城墙一样高的庞然大物,宋田意识到了不妙。
“快,放箭,对准楼车放箭!”
“放火箭烧掉它!”
宋田忙下达军令,要求弓手放火箭,试图摧毁掉楼车。
一支支浸染了火油的箭矢射了出去。
可是这楼车前边已经包裹了牛皮和绑着不少铁盾,火箭无法对楼车造成任何的伤害。
眼看着对方越来越近,宋田也急眼了。
“投石机给我轰,轰碎它,别让它靠近!”
这楼车的高度几乎和他们的城墙一样高了。
在宋田的大喊声中,城头上幸存的投石机也调转了方向,开始轰击楼车。
可是楼车在移动,投石机的石头轰出去,很多都落了空。
“轰隆!”
好在又一颗二十多斤重的石头轰中了一架楼车。
只听得轰得一声巨响,那楼车顿时被砸出了一个窟窿。
只不过楼车在稍稍停顿后,又在数百人的推动下,缓缓向前移动了。
“轰!”
“轰!”
在一众投石机的努力下,一架楼车终于被砸得轰然坍塌。
“啊!”
无数的横木、断裂的横梁哗啦得垮掉,下边推动楼车的复州军不少当场被砸死砸伤。
“好!”
“打得好!”
城头爆发了震天的欢呼声。
“继续打!”
宋田命令投石机继续轰击。
可是一架投石机刚装好石头,一颗数十斤重的石头就凌空砸中了他们。
正在操作投石机的二十多名鹰字营军士当场就被砸得死伤一片。
被砸中的两人更是脑浆迸裂,身躯变成了一堆烂肉,惨不忍睹。
当双方的箭矢、投石机在疯狂对射的时候,数十架云梯再次靠上了城墙。
与此同时,那几架楼车也靠近了。
这几日复州军内的工匠日夜赶工,这才将这庞大的楼车建造完毕。
“靠上去!”
“弓手放箭,给我压住他们!”
复州军的参将李琦此刻正躲避在一辆楼车里边。
楼车几乎和城墙一样高,他透过箭孔可以清楚地看清楚城墙上的一切。
躲避在楼车顶层平台的复州军弓手也开始了放箭。
他们现在可不是盲射了,他们可以清楚看到城头的情况,所以对城头的守军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哐当!”
很快,楼车就靠上了城墙。
“上啊!”
“夺取城墙!”
参将李琦看到楼车靠上去了,扯着喉咙大喊起来。
他们打了几日都没打下来,现在大将军已经很生气了。
这一次要是再打不下来,他们就要被换下去。
到时候可不仅仅是无法捞取功劳的问题,以后他们李家都将抬不起头。
在楼车平台弓手的掩护下,一名名复州军刀盾兵直接钻出了楼车,跳上了北安城城头。
在楼车的下边,源源不断的复州军正通过梯子爬上楼车,不断杀向城墙。
复州军爬云梯尚且可以用箭矢、雷石滚木对付。
可他们通过楼车内的云梯可以直接通到楼车顶部,而后直接可以跳到城墙上。
左骑军又要防御那些顺着云梯攀爬的复州军,又要迎战这些跳上城墙的复州军。
一时间,守军的压力陡增。
“快,将预备队都给我调上来!”
眼看着局势岌岌可危,校尉宋田忙调预备队上来。
“将火油罐给我调上来,夺取楼车,给我烧掉它!”
楼车上源源不断有复州军跳上城墙与亲卫营将士死伤,宋田也看到了这个巨大的威胁。
仅仅片刻的功夫,凡是几个楼车靠上来的地方,已经有数十名复州军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