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斌一进来就开始抱怨,“娘,一大清早的把我喊起来做什么,我还没睡饱呢!”
“吃饱了再睡。”此时的苏锦绣一脸的慈祥,招手让儿子坐下,“做了你最爱吃的蒸肉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南枝很有眼色地双手奉上筷子。
沈京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接筷子的时候,在她细嫩的手背上摸了一把。
南枝的俏脸刷的红了,触电般缩回了手,退到了苏锦绣身后,垂首站着。
苏锦绣看在眼里,忍不住皱了皱眉。
前脚她刚把南枝许给了李宵,后脚自己的儿子就拆她的台,试图提前给李宵戴绿帽子,这可不太好。
咳咳!
苏锦绣咳嗽两声,淡声道:“南枝,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世子说。”
南枝屈身,“是,王妃。”
尚春的眼珠子转了转,马上跟着笑道:“那奴婢也下去吃点东西,等会儿再过来伺候。”
苏锦绣颔首。
两个下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南枝不习惯闲着,见不远处有个小丫鬟在吃力地挥舞着大扫把,额头上满是汗,便准备过去帮忙。
尚春却一把将她给拉住了,满脸堆笑,“哎呀南枝姑娘,那等粗活儿让其他人干就好,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别伤着了。”
“嬷嬷说的哪里话。”南枝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语气不冷不热,态度不远不近,“都是一个府里的姐妹,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倒是没必要分什么三六九等。”
尚春越瞧她越喜欢。
“我儿果然没有看错人,南枝姑娘就是人美心善!”
南枝有些不悦,“嬷嬷还请小心说话,我跟您儿子清清白白的,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岂不误会?”
误会?
尚春先是一愣,继而噗嗤笑了,“看样子,王妃还没跟你说吧?”
“说什么?”南枝疑惑地蹙起柳眉。
“自然是说你跟我儿的婚事了。”尚春再度拉起她的手,亲热地摩挲着,“王妃已经将你配给李宵了,以后哇,你是这郡王府的人,也是我们李家的人。咱们一家子勤勤恳恳地为郡王府办事,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多好啊,你说是不是?”
南枝猛地推开她,不敢置信地摇头,“不可能!王妃不会这样做的!”
她对李宵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王妃是知道的呀!
见她这个样子,很显然是嫌弃自家儿子,尚春也有点不高兴了,冷笑道:“我说南枝姑娘,做人呢,首先是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去肖想那些不该你肖想的人。”
“你长得再好,再得王妃喜欢,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以为靠着狐媚手段勾引世子,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少做梦了!”
“世子妃的位置,可能是张家小姐,也可能是王家小姐,但绝不可能是你这样一个出身卑贱的丫鬟!”
“你!”南枝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
“你什么你?”尚春到底多活了几十年,论嘴皮子功夫,比起年轻人来说可强太多了,“你给我好好听着,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儿李宵未过门的媳妇,再敢到处勾三搭四,等进了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听见没有?”
南枝捂住脸,哭着跑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尚春叉起腰,从鼻子里得意地哼了一声,“小样儿,跟老娘斗,你还嫩着呢!”
话刚说完,咕噜,肚子发出了一声抗议。
“行了,这就去吃。”
她拍了拍肚皮,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往厨房那边去了。
这对婆媳,还没过门就闹得有些难看。
而此时的小厅里,苏锦绣跟沈京斌这对母子面对面坐着,气氛倒是挺好。
苏锦绣把蒸肉饼都推到了儿子跟前,关切地道:“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能不瘦么?”沈京斌夹起一个饼,一口咬掉大半边,没好气地说,“这趟去玉龟山剿匪,您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罪,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最可恨的是,功劳还被江漓那个混账东西给抢了,气都气瘦了。”
江漓……
苏锦绣眸光闪烁,苏清慈的儿子,果然跟她一样贪得无厌。
但是历史,不可能重演!
她笑笑,安慰道:“放心吧,娘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属于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
沈京斌眼睛一亮,“娘的意思……”
苏锦绣点头,“等吃完饭,娘去一趟苏府,见见你嫡外祖母。”
赵氏痛失爱女,多年来一直将她这个庶女看得贵重,只要她开口相求的事,赵氏无有不允。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沈京斌也想到了这一层,终于不再是恹恹的了,吃饭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吃完后,他把筷子一撂,摸出帕子擦了擦嘴,“对了娘,这几日我在府里关着,都快闷出病了,我要出门!”
出门?
苏锦绣犹豫,“可你舅舅不是罚你闭门思过么?”
“思什么过呀,我又没错。”沈京斌翻了个白眼,满脸不服气,“而且娘,我听说段秀回来了,我得去跟他聚聚,不然日子久了,人家都要把我给忘了。”
段秀回来了?
苏锦绣不解,“他不是在京城读书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京斌提醒道:“娘你忘了,过几日就是科举,段秀的祖籍在凤阳,他自然要回凤阳考试了。”
原来是这样。
苏锦绣明白了。
说起段秀的身份,那来头可不小。
别的不提,就说他祖父段子勋,那可是堂堂的国子监祭酒,别看官位也就四品,却掌管着整个大昭的教学考试。
门生更是遍布天下。
其中不乏皇室中人,以及身居高位的朝廷重臣!
段秀自己也是十分优秀,从小就聪明过人,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能写诗作画,十六岁那年,被家人带去了京城,进了国子监读书。
可以这么说,段秀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这样的人,谁不想巴结呢?
苏锦绣很快就把什么闭门思过抛在了一边,“行,那你去吧,也两三年没见了,好好说说话。”
沈京斌迫不及待地起身,“知道了娘,我懂得。”
他转身快步往外走。
苏锦绣却又喊住了儿子,顿了顿,然后点醒他道:“别忘了顺便问候一声段小姐。”
郡王府空有名头,却没有实权。
如果能跟段家结亲,便正好能填补上这个缺憾,段家的人脉,比任何嫁妆都更有用!
......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其实也不过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
杜若那边,学子们跟他们的陪考人员都已经顺利地住进了县馆。
所谓县馆,也就是各县在府城甚至京城置办的产业。
为的,就是方便自己县的考生来了这里,有个安全且舒适的落脚之地。
当然了,是收费的。
而且死贵。